他将那把曾沾染无数鲜血的杀猪刀，高高挂起，再也不碰，开始与人为善。
在荃湾开了一个小小的猪肉档，每天起早贪黑，杀猪，卖肉。
无论新老顾客都不会缺斤少两，遇到“困难人”他甚至还会多送对方一些肥肉，任谁也想不到，这个头发稀疏，满脸油污，笑容谄媚的卖肉佬，曾经是江湖上响当当的猛人。
父女两虽不富裕，但朱婉芳从小就懂事听话，学习成绩优异，从不让朱肉荣操心。
每天放学回家，她都会主动帮朱肉荣收拾猪肉档，然后乖巧地坐在小板凳上，一边写作业，一边看着父亲忙碌的身影。
朱肉荣看着女儿那张清秀的脸庞，心里充满了欣慰。
他发誓，无论多苦多累，也要让女儿过上好日子。
朱肉荣最近觉得女儿朱婉芳怪怪的，特别是前段时间还一次性拿了很多，包装精美的“衣物”回家。
自己去问东西哪里来的，朱婉芳也是支支吾吾，含糊其辞的不予回答。
“或许女儿是谈恋爱了吧，只要对方不是古惑仔就行！”
朱肉荣心里想着，毕竟像他这么大的时候，都拍拖过好几个妞了。
只要女儿成绩不下降就行，未来当个大状或者医生，他朱肉荣也算对得起她妈了。
............
‘近日，非洲猪瘟爆发，食猪会升天！’
港岛媒体一则新闻，整个港岛的猪肉都无人问津。
朱肉荣的猪肉档生意，也因此一落千丈，面临倒闭的危机。
他看着堆积如山的猪肉，心里焦急万分。
这些猪肉，如果再卖不出去，很快就会变质。
到时候，他不仅会血本无归，连女儿的生活费都成了问题。
新闻朱婉芳听说了。
父亲的憔悴跟忧愁朱婉芳也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她知道父亲这些年为了自己，付出了多少。
她心疼父亲日渐佝偻的背影，心疼父亲脸上那一道道被岁月刻下的皱纹。
她想帮父亲，甚至想把李砂给她买的那些漂亮衣服拿去卖，可这些同学哪里有钱去收。
心忧着父亲，在学校里朱婉芳上课都心不在焉起来。
“大姐头，听说你大傻哥最近在西贡搞了个大项目，要建什么娱乐城，还要开发码头，可有钱了！”郭小珍一脸羡慕地说道。
细细粒得意地哼了一声：“那是当然！我大傻哥是什么人？他可是西贡王！整个港岛，谁敢不给他面子？”
朱婉芳听到“大傻哥”三个字，心里猛地一动。
自己是他的女人，或许……他能帮帮自己的父亲？
但她面皮薄，不敢自己去找李砂，每一次李砂“上课”都是短路接她去，她自己从来没有“开讲”过。
朱婉芳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找到了细细粒。
“细细粒，我……我想求你一件事。”朱婉芳小声地说道。
“什么事？”
朱婉芳将父亲猪肉档面临倒闭的事情告诉了细细粒，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细细粒，你……你能不能帮我跟大傻哥说说，让他……让他帮帮我爸爸？”
细细粒听完，眼睛一亮，她可没有忘记因为港生所挨的那一巴掌，但以自己现在在李砂心里的地位肯定斗不过这个“大陆妹”，正好可以拉朱婉芳加入自己的同盟一起跟“北姑”斗。
一个青春，一个狂野。
二斗一，优势在我。
“行吧！”细细粒故作大方地说道，“看在你是我的小妹的份上，我帮你去跟大傻哥说说。”
“不过，他是什么人你也是知道，要不愿意帮忙，我也没有办法。”
朱婉芳一听，顿时喜出望外：“谢谢细细粒！谢谢细细粒！”
“不客气，以后记得在家里叫大姐就好！”细细粒将在家这两个字咬的格外的重。
然而朱婉芳根本就没有听出细细粒的言外之意，很是乖巧的叫了起来：
“谢谢大姐，谢谢大姐！”
当天放学后，朱婉芳就跟着细细粒来到了西贡码头。
李砂的办公室里，他正悠闲地喝着茶。
细细粒推开门，带着朱婉芳走了进来。
“大傻哥！”细细粒嗲声嗲气地叫了一声，走到李砂身边，亲昵地挽住他的胳膊，“你说婉芳，是不是你的女人。”
李砂抬眼看了细细粒一眼，倒是要看看她要闹什么幺蛾子。
“当然是！”李砂问道。
“那你女人家里出了事情，你帮不帮？”
要是细细粒出了什么事情，李砂还要斟酌一下，帮还是不帮，但朱婉芳不同，乖乖巧巧不争不抢的，有什么事情他李砂一定帮。
“帮当然帮！”李砂肯定的回答道。
细细粒将朱婉芳的事情添油加醋地告诉了李砂。
“大傻哥，朱婉芳的爸爸可惨了，猪肉档都快倒闭了，你能不能帮帮她啊？”细细粒语气中带着一丝撒娇。
李砂听完，眼神落在朱婉芳身上。
朱婉芳低着头，不敢看李砂，脸上带着一丝羞涩和不安。
“婉芳，你抬起头来。”李砂语气温和地说道。
朱婉芳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缓缓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怯懦。
“我是你的什么人？”李砂问道。
第34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
“男...人。”
朱婉芳小声说道，就这样一个霸道的男人却让她异常的安心。
“嗯？”李砂轻哼一声。
“男....朋友....老公，..”朱婉芳脸红仿佛就要滴血。
“你既然知道我是你男人，是你老公，那你家出了这种事情，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李砂的语气重了几分，说话的态度也变得严肃起来。
“我....我...怕麻烦你！”
朱婉芳再一次低下头了头，从小就失去妈妈的她，柔柔弱弱的外表下，骨子里相当要强。
“我是你的男人，能被你麻烦，我只会感到开心”李砂伸出手，揉搓着朱婉芳的秀发：“抬起头来，看着我，我不怕被你麻烦！”
“我怕麻烦你，我怕被你讨厌！我...呜..”朱婉芳哇的一下哭了出来，最后一点故作坚强也在李砂的这一爽大手下被褪的一干二净。
“我只怕不被需要！再说这点小事算得上什么麻烦？”说完，一把将朱婉芳搂进怀里。
对于李砂来说，随便从手指缝里漏一点出来，都能解决朱婉芳家里困境。
平日里，李砂给三女的零花钱不算多，但也绝对够用。
之所以不大把大把给三女撒钞票，则纯粹是因为三女的性格原因。
细细粒的性格在改之前，李砂注定只能是散养。
因为她有太多的钱就会“飘！”甚至会有些分不清“大小王”！
给她太多的钱，她只会给李砂闯祸。
所以只要她不给自己带绿帽子，不给她闯祸，在没达到他心里的要求时，就这么一直养着。
港生则是本身物欲不高，加上一直跟在自己的身边，需要什么只要跟自己活着短路他们说，东西也都会跟她搞来。
朱婉芳则纯粹是性格过于单纯了，加上又在读书，也没有太多的花钱地方，被李砂有些疏忽了。
“行！这件事，我帮你！”李砂语气豪爽地说道，“你爸爸的猪肉档，黄了就黄了！以后，来我荃湾的码头工地，承包食堂吧。我那里工人多，每天饭菜需求量大，保证他能赚钱”
可别小看这一门生意， 97之后随着法律制度跟各方面的监管变得严格，三合会的生存空间进一步压缩，工地食堂快餐盒饭与代客泊车成为社团核心支柱产业。
往往一个大点的工地，承包食堂配送盒饭，一个月的利润都有大几十万。
这个年代或许没有后世那么夸张，但绝对要比一个猪肉摊来钱快的多。
朱婉芳一听，抬起头，顿时喜出望外：“谢谢大傻哥！谢谢大傻哥！”
朱婉芳激动得眼眶发红，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不过……”李砂话锋一转，“以后，有什么事情你不跟我说那我就不会在帮你！”
“谢谢大傻哥！我……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朱婉芳激动地说道。
……
朱婉芳兴冲冲地跑回家，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父亲。
“爸爸！爸爸！我们有救了！大傻哥说，让你去荃湾码头工地承包食堂！”朱婉芳激动地说道。
朱肉荣正在猪肉档里，愁眉苦脸地看着那些堆积如山的猪肉。
他听到女儿的话，先是一愣，随即眉头紧锁：“大傻哥？哪个大傻哥？”
朱婉芳将李砂的身份，以及他如何答应帮忙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朱肉荣。
朱肉荣听完，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他放下手中的杀猪刀，走到朱婉芳面前，眼神中带着一丝怒火。
“婉芳！你……你跟那个大傻哥是什么关系？！”朱肉荣沉声问道。
朱婉芳被父亲的语气吓了一跳，她低着头，不敢说话。
“说！你是不是跟他……跟他在一起了？！”朱肉荣的声音拔高了几分。
朱婉芳的身体猛地一颤，她知道，父亲已经猜到了。
她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委屈和坚定：“爸爸，我……我喜欢大傻哥。我……我是他的女人。”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在猪肉档里响起。
朱婉芳的身体猛地一颤，她捂着火辣辣的脸颊，震惊地看着父亲。
这是朱肉荣第一次打她。
朱肉荣的眼神中充满了痛苦和愤怒。
“你……你这个不孝女！你知不知道他在江湖上是什么人？他是个古惑仔！你跟着他，能有什么好下场？！”朱肉荣怒吼道。
朱婉芳的眼泪夺眶而出，她哭着说道：“爸爸！大傻哥不是古惑仔！他……他是好人！他帮了我们家，他……他对我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