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成的眼中，闪过一丝怨毒而疯狂的光芒。
他就不信，那个瘸子也能像李砂一样，躲在幕后，让他找不到！
“过来！”谭成对着心腹保镖招了招手。
保镖战战兢兢地走了过去。
“给我把消息放出去！”谭成的声音阴冷如蛇，“就说我谭成，出一百万，买一条消息！”
“谁能告诉我，小马在哪，这一百万，就是他的！”
……
一百万买一条消息！
这个消息，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港岛的江湖里，瞬间炸开了锅。
从旺角的马栏，到尖沙咀的夜场，从铜锣湾的堂口，到深水埗的赌档，所有人都疯了。
一百万！
那是一笔足以让无数古惑仔铤而走险，让无数底层人士改变命运的巨款！
一时间，整个港岛的牛鬼蛇神，都像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疯狂地涌动起来，大街小巷，到处都是寻找那个瘸腿男人的眼睛。
“小马”这个名字，在一夜之间，成了港岛最值钱的代号。
然而，小马哥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任凭外面闹得天翻地覆，也没有泄露出一丝一毫的踪迹。
君悦酒店，总统套房内。
小马哥悠闲地泡在按摩浴缸里，嘴里叼着一支顶级雪茄，手里端着一杯香槟，看着电视上滚动播报的新闻，脸上满是桀骜不羁的笑容。
“砂哥，这个谭成还真看得起我，我一条腿的消息，就值一百万。”他对着放在一旁的电话，调侃道。
电话那头，传来李砂平静的声音：“他不是看得起你，他是被逼急了。一条找不到主人的疯狗，只能对着看得见的影子乱咬。”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就这么看着他咬？”小马哥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
“不。”李砂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鱼饵已经撒下去了，现在，是时候让鱼儿上钩了。”
“你的意思是……”小马哥精神一振，从浴缸里坐直了身体。
“打个电话给他。”李砂淡淡地说道，“告诉他，你想退休了，需要一笔养老金。”
小马哥的眼睛，瞬间亮了！
他明白了李砂的意图。
这不仅仅是要钱，更是在诛心！
将这场惊天动地的突袭，描绘成他小马一人的贪婪之举，这无疑是在告诉谭成——你费尽心机要对付的，不过是一个求财的烂仔而已。
这种心理上的蔑视，比任何直接的打击，都更能摧毁谭成那可悲的自尊心！
“要多少？”小马哥咧嘴一笑，笑容里充满了嗜血的兴奋。
“一千万。”李砂给出了一个数字。
“好嘞！”
小马哥挂断电话，从浴缸里一跃而起，水花四溅。他甚至懒得擦干身体，直接抓起一部新的电话卡手机，拨通了那个他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
……
谭氏庄园。
谭成已经三天没有合眼了，整个人憔悴不堪，眼中的血丝让他看起来像一头择人而噬的凶兽。
就在他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桌上的电话，突兀地响了起来。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他一把抓起电话，声音嘶哑：“喂？！”
“谭老板，火气这么大，生意不顺啊？”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吊儿郎当，充满了戏谑的声音。
这个声音！
谭成瞳孔猛地一缩，他瞬间就听了出来，是小马！
“是你？！”谭成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还敢打电话给我？！”
“为什么不敢？”小马哥在那头轻笑一声，声音里满是嘲讽，“谭老板你花一百万找我，现在我主动打给你，你是不是该谢谢我，帮你省了这笔钱？”
“电版在你手上？！”谭成厉声问道。
“不然呢？难道在你梦里？”小马哥不屑地说道，“谭老板，大家都是出来混的，别说那些没用的。我呢，老了，腿也瘸了，不想再打打杀杀了。抢你那套东西，就是想搞笔钱，退休养老。”
退休养老？
听到这个理由，谭成气得差点把手机捏碎！
他费尽心机，布下天罗地网，结果对方告诉他，只是为了抢钱退休？
这他妈的是在把他当白痴耍！
“你想要多少？”谭成强忍着怒火，他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拿回电版。
“一千万，港币，现金。”小马哥狮子大开口，语气却像是在菜市场买菜一样随意，“买我下半辈子安稳，也买你谭老板的未来。这个价，公道吧？”
“好！一千万！”谭成想都没想，一口答应下来，“时间，地点！”
“爽快！”小马哥笑了起来，“今晚十点，西贡码头，最东边那个废弃的灯塔。你一个人，带钱来。我一个人，带货去。记住，千万别耍花样，不然，我就把那套宝贝，连同你的秘密，一起扔进海里喂鱼。”
“一言为定！”谭成挂断电话，脸上那副隐忍的表情，瞬间被无尽的狰狞所取代。
他看着窗外阴沉的天空，嘴角勾起一抹残忍到极点的冷笑。
小马，你这个不知死活的瘸子！
你真以为，我的钱是那么好拿的吗？
西贡码头……很好，那地方够偏僻，正好适合做你的坟场！
他拿起另一部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阿彪，把所有兄弟都叫上。今晚，西贡码头，给我准备一场盛大的‘欢迎仪式’。”
“我要那个瘸子，连人带骨头，都沉到海底去！”
……
夜幕，缓缓降临。
距离交易的时间，还有三个小时。
一辆黑色的丰田皇冠，悄无声息地停在了荃湾码头的入口处。
宋子豪刚刚下工，满身疲惫，浑身散发着汗水和鱼腥的混合气味。他正准备去路边的大排档，解决自己的晚餐。
车门打开，小马哥从驾驶座上走了下来。
他换上了一身干净的黑色风衣，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嘴里依旧叼着那根标志性的牙签，只是眼神里，多了一丝宋子豪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宋子豪看到他，脚步顿住了，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默默地看着他。
自从上次在警署被放出来后，两人就再也没有联系过。
他不知道小马哥这几天做了什么，也不想知道。
他只想安安稳稳地做他的苦力，走他那条布满荆棘的“好人路”。
小马哥没有走向他，也没有说话。
两人就这么隔着十几米的距离，沉默地对视着。
码头的风很大，吹起小马哥的风衣下摆，猎猎作响。
良久，小马哥转身，从副驾驶座上，拿出了两罐冰镇的蓝妹啤酒。
他没有走近，只是扬起手，将其中一罐，远远地抛了过去。
啤酒罐在空中划过一道精准的抛物线，稳稳地落在了宋子豪的脚边。
宋子豪低下头，看着那罐啤酒，又抬起头，看向小马哥。
小马哥没有看他，只是仰起头，拉开拉环，“咕咚咕咚”，一口气，就将整罐啤酒，灌进了喉咙。
冰冷的酒液，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浸湿了他的衣领，他却毫不在意。
喝完，他将空空如也的啤酒罐，随手捏扁，然后头也不回地坐回了车里。
黑色的皇冠发出一声低沉的轰鸣，轮胎在地上摩擦出一道刺耳的声响，随即，如同一支黑色的利箭，决绝地冲入了深沉的夜色之中，再也没有回头。
宋子豪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远去的车尾灯，又看了看脚边那罐未开封的啤酒，久久没有动弹。
他不知道小马哥此行要去向何方，去做什么。
但他心中，却莫名地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第138章 英雄本色（完）
晚上九点五十分，西贡码头。
这里早已废弃，平日里除了几个钓鱼佬，连鬼都不会来。
今晚，海风异常猛烈，卷起咸腥的浪涛，一次次地拍打着腐朽的木质栈桥，发出“哗啦哗啦”的巨响，像是要把这片被遗忘的角落彻底吞噬。
最东边那座孤伶伶的灯塔，外墙的白漆早已剥落殆尽，露出斑驳的灰色砖石，在惨淡的月光下，像一个沉默而佝偻的巨人，注视着漆黑的海面。
一束刺眼的车灯划破黑暗，一辆黑色的丰田皇冠，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滑到码头的尽头，停稳。
车门推开，小马哥走了下来。
他依旧穿着那件标志性的黑色风衣，海风将衣摆吹得猎猎作响。
他手里，提着一个沉重的银色金属手提箱，另一只手，则随意地插在口袋里。
他那条瘸腿，在崎岖不平的地面上走起来，显得有些吃力，但他的腰杆，却挺得比灯塔还要笔直。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径直走进了那座散发着腐朽气味的灯塔。
塔内空空荡荡，只有灰尘和蛛网。
螺旋形的楼梯早已锈蚀，风从破碎的窗户里灌进来，发出呜呜的怪叫。
小马哥将手提箱放在地上，看了一眼手腕上的劳力士金表。
九点五十九分。
时间刚刚好。
“突突突……”
海面上，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马达轰鸣声。
一艘小型的快艇，没有开航行灯，像一条黑色的海蛇，精准地靠上了码头。
三道身影，从快艇上一跃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