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地盯着孙庸，语气中充满了蛊惑与自信。
“孙堂主，你可曾见过，一头猛虎，自己将自己的獠牙掰断？”
孙庸眉头一皱，不解其意。
李砂却不给他思考的时间，继续说道：“我昨晚在圆山饭店，跟四海帮的龙家兄弟谈了一笔生意。当然，谈得有些……不愉快。”
他轻描淡写地将昨晚的血腥冲突一笔带过，仿佛那只是一场寻常的商务谈判。
“我见到龙一和龙二，这对亲兄弟，表面和睦，实则貌合神离。龙二桀骜不驯，野心勃勃，龙一却老成持重，只想求稳。他们兄弟俩，就像一把已经生锈的刀，刀刃已经有了裂纹，随时可能崩断。”
李砂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这种兄弟，根本不需要外力去瓦解，只要稍加挑拨，他们自己就能打得头破血流，不死不休。”
他顿了顿，眼神瞟了一眼角落里依旧惊魂未定的丁瑶，又看了看身旁噤若寒蝉的靓坤，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我甚至不需要做什么，只要让龙二以为，他有了上位的机会，你猜，他会怎么做？”
孙庸的心脏猛地一跳！
李砂的话，如同醍醐灌顶，瞬间点醒了他！
他混迹江湖多年，自然深谙社团内部的倾轧和权力斗争。龙家兄弟不和的传闻，他早有耳闻，只是从未放在心上。因为在他看来，那只是小打小闹，不足为虑。
但现在，经过李砂这么一点拨，他猛然惊觉，如果这颗不和的种子，被有心人加以利用，那四海帮的内部，将瞬间土崩瓦解！
“你……你想怎么做？”孙庸的声音有些沙哑，眼神中充满了好奇和一丝隐隐的兴奋。
“很简单。”李砂漫不经心地弹了弹烟灰，“我手里有些东西，可以很轻易地让龙二相信，他有能力取代龙一，成为四海帮的真正话事人。甚至，可以让他以为，他能得到来自港岛的神秘力量支持。”
他没有明说是什么东西，也没有明说是哪股力量，但那份自信和神秘感，却让孙庸感到一阵心悸。
如果真如李砂所说，能让四二帮内部乱起来，那自己要介入，就容易得多！
“这仅仅是第一步。”李砂看着孙庸的表情，知道他已经上钩了，语气变得更加从容，“四海帮能在宝岛立足，除了社团实力，更重要的是他们在白道上的关系。”
孙庸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同。
宝岛的社团，与官方的关系错综复杂。四海帮在警界、政界，甚至军方，都有着盘根错节的关系网。这是他们能够屹立不倒的重要原因。
“如果，他们失去了这些白道上的支持，你觉得，他们还能撑多久？”李砂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孙庸的心再次一沉。
失去白道支持？这简直釜底抽薪！
“这怎么可能？”他下意识地问道。
“没有什么不可能。”李砂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冷厉，“龙一这个人，太贪心，也太自以为是。他以为自己能掌控一切，却不知道，有些东西，是不能碰的。”
他没有直接说出“芯片”二字，但孙庸是何等精明之人，瞬间便联想到了昨晚圆山饭店的枪战。
芯片！台积电最新的芯片！
如果四海帮真的染指了这种军工级别的战略物资，那他们得罪的，就不是普通的警察和政客，而是整个宝岛高层！
“只要交易完成，我轻轻一句话，保证他们立马成为宝岛高层的眼中钉、肉中刺。到时候，他们将面临来自官方的全面打压，所有白道关系网，顷刻间土崩瓦解。”李砂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霸气。
他像是操纵着提线木偶的幕后黑手，轻易就能决定一个庞大社团的生死。
孙庸的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
如果李砂真的能做到这一点，那四海帮，就真的成了砧板上的鱼肉！
“当然，光靠内乱和白道打压，还不够。”李砂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更加森冷，“要彻底拔除一棵大树，还需要从根部斩断它的生机。”
他的目光扫过身后的王建国、王建军兄弟，以及徐炳文和法官。
“四海帮的精锐，集中在中层。那些堂主、舵主，还有各堂口的红棍，他们是四海帮的骨干力量，也是他们能撑起整个社团的脊梁。”
“我的人，可以在最关键的时刻，对他们进行精准打击。”李砂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高层内乱，白道打压，中层力量被斩断。你觉得，这样的四海帮，还能撑多久？”
孙庸彻底沉默了。
他看着李砂，眼神中充满了震撼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
这个男人，比他想象的还要可怕！
他不仅拥有强大的武力，更拥有着惊人的洞察力和布局能力！他所提出的这个计划，环环相扣，滴水不漏，一旦实施，四海帮将毫无反手之力，必然彻底覆灭！
只需要在最合适的时机，派出最少的兵力，就能坐收渔翁之利，一口吞下四海帮的所有地盘和利益！
这简直是一场完美的“饕餮盛宴”！
孙庸的心脏剧烈跳动着，一股前所未有的野心，在他心中熊熊燃烧！
吞并四海帮！
如果他能做到这一点，那他的地位，将无人能撼动！甚至……甚至他可以直接跳过所有元老，一举登上帮主的宝座！
想到这里，孙庸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他压下心中激荡的情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但那微微颤抖的语调，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砂哥，你……你开出的筹码，确实让人心动。”孙庸的目光锐利地看向李砂，眼中充满了探究，“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想要什么？”
他知道，李砂绝不是那种会白白帮助别人，为他人做嫁衣的慈善家。他如此费尽心思地布局，必然有着更大的图谋。
“爽快！”李砂哈哈一笑，他对孙庸的直接感到满意。
他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台北的万家灯火，那璀璨的夜景，仿佛也映照着他心中那宏大的野心。
“我李砂，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李砂转过身，目光如炬地盯着孙庸，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帮你吃下四海帮，成为宝岛地下世界，唯一的霸主！”
孙庸的心猛地一颤，他预感到李砂接下来要说的话，才是真正的核心。
“而我，要你成为帮主！”
“什么？！”
孙庸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脸上写满了震惊！
他想过李砂会要钱，会要地盘，甚至会要他一部分的势力。但他万万没想到，李砂竟然会直接要求他——成为帮主！
这简直是石破天惊！
帮主之位，那是何等至高无上的荣耀与权力？那是他孙庸毕生的梦想，是他奋斗了二十年的目标！
可现在，李砂竟然轻描淡写地，将这个梦想摆在了他面前，如同一个唾手可得的果实！
“砂哥，这……这不可能！”孙庸的额头冒出冷汗，他虽然心动，但理智告诉他，这其中必然隐藏着巨大的风险。
帮内派系林立，元老众多，帮主之位，从来都是腥风血雨的权力斗争。即便他孙庸势力再大，也绝不可能轻易上位。更何况，这背后还牵扯着李砂这个外人。
“没有什么不可能。”李砂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霸气，“我既然能让你坐上这个位置，自然也有办法帮你摆平那些老家伙。”
他这话，让孙庸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他仿佛看到了一只无形的手，正在悄然拨弄着整个宝岛地下世界的棋局。
“而这，仅仅是第一个条件。”李砂的目光，再次转向角落里，那个一直缩着身子，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的丁瑶。
孙庸的心头猛地一跳，预感不妙。
“第二个条件，就是她。”李砂指了指丁瑶，平静地说道，“我要丁瑶，成为副帮主。”
“什么？！”
孙庸这次彻底傻眼了，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丁瑶？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一个只知道喊着报仇的疯子？一个被自己心软放过的孤女？
让她成为副帮主？！
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副帮主，那是仅次于帮主的存在，那是掌握着实权，能调动千军万马的要职！
让一个女人来当？而且还是一个跟自己有血海深仇的女人？
这比让他自己当帮主，还要荒谬一百倍！
孙庸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看着李砂，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警惕。
“砂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在玩我吗？”孙庸的声音压抑着怒火，“丁瑶是什么人？她凭什么能坐上副帮主的位置？她一无实力，二无资历，三无威望！你让她当副帮主，不是摆明了要架空我，要我成为一个傀儡吗？！”
他终于看清了李砂的图谋！
让丁瑶上位，就是为了安插眼线！
“傀儡？”李砂轻笑一声，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屑，“孙堂主，你太小看我李砂了。也太小看你自己了。”
他走到丁瑶面前，蹲下身子，伸出手，轻轻抬起丁瑶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
“丁瑶，她现在确实一无所有，但她有一样东西，是你们所有人都缺乏的。”李砂的目光，在丁瑶那双充满仇恨与绝望的眼睛里，看到了某种他需要的东西。
“她有仇恨，有野心，更有一颗不甘平庸的心。她会为了报仇，为了生存，不惜一切代价，甚至出卖自己的灵魂！”
他松开手，起身看向孙庸，语气中带着一丝蛊惑。
“孙堂主，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丁瑶放下仇恨，一心一意为你所用，她会爆发出何等巨大的能量？”
“一个对你忠心耿耿，又对宝岛地下世界了如指掌的女人，作为你的副手，她能帮你做多少事情？”
“你担心她会架空你？别傻了，她只是我放在你身边的一枚棋子。她所有的权力，都来自于我。她所有的能量，都将为你所用。”
“而你，孙庸，只要坐稳帮主的位置，整个宝岛地下世界，都将成为你的囊中之物！”
李砂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尖刀，精准地刺入孙庸内心最深处的欲望和野心。
孙庸的脸色变幻不定，他看着李砂，又看了看角落里那个瑟瑟发抖的丁瑶，心中的天平，正在剧烈地摇摆着。
巨大的诱惑，与巨大的风险，在他脑海中激烈碰撞。
成为帮主！这诱惑，足以让他豁出一切！
但让丁瑶成为副帮主？这又意味着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再次落在李砂那张平静而又深不可测的脸上。
这个男人，到底想要什么？他真正的目的，又是什么？
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孙庸身上，等待着他的最终决定。
这将是一个，足以改变宝岛地下世界格局的决定。
孙庸闭上眼睛，脑海中，无数念头飞速闪过……
他，该如何选择？
第122章 万全准备
“合作愉快！”
就这样，一场别样的碰面就在李砂与孙庸两只大手紧握之中，落下帷幕。
日子很快，马上到了李砂要跟龙一合作交易的前三天。
台北的夜，华灯初上，霓虹闪烁。
不是港岛的维多利亚港，却也有着它独特的喧嚣与浮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