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心如铁 第42节

  他又一阵风似的卷着被子走了出来,迎头就撞上了她。

  “你还没起来?”她的表情很自然,嘴角松弛着向他打招呼。

  这令他再次怀疑昨天晚上的情景。

  “我去穿衣服。”尽管两人已经发生过最亲密的*行为,他还是不愿意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裹着被子,一副情*欲未褪的样子。

  他的衣物已经摆放得齐齐整整。他的脸不由得一阵发烫,急忙将衣物搂入怀中走向了浴室。

  她听到浴室里传来的哗哗的水声,暗暗地叹了一口气,颓然地坐了下来,望着鼓鼓囊囊的袋子发呆。她的指尖不小心触碰到了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内心有一万个挣扎,她握住自己的手,想打又不敢打。她怕听到安歌不好的消息,到时恐怕她会内疚一辈子。

  可是不打,她又放心不下。

  “等下你上哪去?”

  他从浴室里穿戴整齐走了出来,那个样子与刚才判若两人。他看着她严肃的表情,不由得开口问道。可她好似听不见,托着腮握着两只手,沉融在自己的世界里。

  “我……”朦胧中她听见了他的声音,仰起了下巴,看到他讶然的眼神。如果有事情做还可以暂时不去想这些牵肠挂肚的事,可现在偏偏后清瀚进了剧组,要呆三个月。接下来他又要求自己放一个月的长假。所以她无事可做。

  “还要去医院吗?”他从她的手中接过那个没有打开的袋子,兀自地将她买来的早餐,一样样地摆在餐桌上,装作漫不经心地问她。

  去,怎么能不去呢。在情在理,她都必须去。

  可是她怕见到秦然,更怕见到秦仲康那忧心忡忡的眼神。她对不起她的公公。

  见她默不作声。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她会心事重重的样子。她与她的前婆婆关系一向甚好,现在她婆婆病重,所以她才一副愁惨雾的模样。

  “等吃好早餐,我送你去!”他自告奋勇地说道。

  “汐澈,我现在还在跟他们有在接触,每天往医院里跑,你不会生气么?”她强打起精神问他。

  昨天她没有睡好,做了一晚上的梦,梦到了她的两个孩子,还梦到安歌跟孩子们在一起。这绝对不是一个好兆头,她害怕自己的梦境会变成真实的。

  “怎么会呢。你觉得我是那种小气的人吗?”他反倒笑了,露出长辈似的眼神,一只手握着筷子,另一只手隔着桌子来牵她的手。“我相信你,也尊重你。即使两个人分开了,也是可以成为朋友的。”

  他说的如此大度,却令她心头一颤。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跟秦然成为朋友的,最多成为熟悉的陌生人。她心里牵挂着的是安歌。

  见她的脸色又呈现出一种令人纳闷的凝重,他拍了拍她的手背,提醒她:“粥快要凉了,还不吃。”

  她垂下眼皮,喝了几口粥。那淡而无味的味道吃得她的嘴巴更加寡淡。可她不管怎么样都相信,她跟秦然回不到过去了,同时她端木尘也不再是从前的端木尘了。

第九十九章 脱胎换骨

  过了两天,唐晚晴的保姆打来电话。这个电话令他大吃一惊,因为他以前会主动打电话问她的保姆询问一些近况,但近来已经很少了。而她的保姆则是鲜少会打给自己。

  保姆没念过多少书,因此一打电话就直奔主题,说自己要辞职,但是唐晚晴不肯给薪水,因此只好打电话向他求助。他在电话里问了她一些情况,才知道那天被他在电话里大骂一顿之后,唐晚晴的抑郁症加狂躁症发作,闹得家里鸡犬不宁。保姆做不下去,才决定辞去了这份工作。

  秦然对这个保姆的印象尚可,他是不愿意让她走的。万一保姆不在了,唐晚晴会出现什么问题,这是他无法预料的。以她目前多变反复的情绪,说不定要闹死闹活,没人看住她也是个问题。虽然他对她的感情不在,可也不愿意看到她因此而作践自己直至送了性命。于是他决定前往她的家去探个究竟,顺便给保姆多加点工资,以挽留她不走。

  他已经好久没有出现在唐晚晴家的门口了。距离上一次出现仿佛是好多年前的事了,实际上不过一个月有余罢了。因为久不出现,他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变得生疏。

  保姆眼睛红红地替他打开了门,告知他唐晚晴昨天闹了一宿,对她诸多挑剔,闹到快天亮的时候,才服用了安眠药睡去了,到现在都没有醒。

  他看到客厅里狼藉一片,摆设都不在自己的位置上,靠枕,椅子都被推翻在地,甚至地板上的某一个角落里还残留着蜿蜒的水渍。他连忙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保姆揉了揉眼睛,鼻子一酸:“自从那天之后,她脾气变得以前更差,像以前她最多不说话搂着个破娃娃,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可是现在动不动就发脾气扔东西,前两天为了一件小事,差点把一只花瓶丢在我的身上。秦先生,你评评理,这让我如何做下去。昨天我就向她辞工了,可她不愿意给我薪水,说让我要滚就滚。这算是什么话。我在她家做了也有一年多了,即使算不上尽善尽美,但我也无心问愧了。但她现在居然这么对我……”说到这里,她哽咽了,低下头,用粗糙的手按了按自己的眼角。

  秦然从钱包里数出一叠钱交给她:“唐小姐现在有病,她最近在看医生吗?”

  “不提医生还好,一提到去医院,她就跟疯了似的跟我吵架。上一次医院里配来的那些药,都被她丢掉了。她口口声声说自己没病。您说,我要怎么劝她!”

  他眼神变得黯淡,不知道怎么跟保姆说。

  “这样吧,从下个月开始我再多加你五百块,你就当帮我一个忙,留在这里继续照顾她好吗?”

  保姆摆了摆手,面露难色:“秦先生,你还是另找他人吧。不要说加我五百,即使是五千,我都怕自己没命花钱啊。唐小姐,实在是太可怕了,动不动就在家里砸东西,跟疯了一样。”

  “你说谁疯了?”唐晚晴尖锐的嗓子从卧室里透了出来,紧接着一阵纷沓急促的脚步声。

  他看到目露凶光,满面怒容的唐晚晴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保姆吓得往他的身后躲去。

  唐晚晴看到眼前这个帅得耀眼的男人之后,怒气一扫而光,紧绷的嘴角也松弛下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掠了掠鬓边的发丝,语气轻柔地对他说:“你怎么会来的?”

  “你这是干什么!”他指了指客厅里的凌乱,声音像在冷风里。

  “秦然,都是她罗!总是惹我生气!对不起,下次我不会这样了。”她马上服软,黝黑略凹的双目又重新绽放柔和的光芒。

  “秦先生我……”保姆想问自己辩解。

  “我都知道了,你先去外面逛一圈吧。”他从口袋里又掏出一张大钞,挜入保姆的手中,打发她走掉了。

  客厅里的气氛又沉寂了一下来。唐晚晴开始懊恼自己此时的形象,她恨不得立刻回房把自己收拾得容光焕发,可又怕秦然因此而离开,只好抿了抿嘴角,把手指当梳子整理着自己蓬乱的头发。

  “我带你去医院,我认识某位心理专家,他一定会帮助你恢复健康的!”他手掺入口袋,斜起眼眱了眱她。视线从她憔悴的脸上移到了一边沙发旁边矮柜上的荷叶边的白瓷灯罩,发现已经被擀掉了一块,委委屈屈地站在那里。

  “一定是她说我有病的吧。”她的嘴角向下挂着,挂满了沉重的恨意与愤怒。“我一定要辞除她!别的本事没有,搬弄是非的本事却是一流的。秦然,我好得很呢。上次医生开给我的药,我都乖乖在吃,现在觉得好多了。你相信我,我才没有她所说的狂躁症,即使是有抑郁症,那也只是一点点。我只是比平常人容易情绪低落一点罢了。不过我相信,只要你经常来看我,我这个病也很快就会康复的。”

  “你别太天真了好吗?”他眸光一冷,耸起眉毛,“别再自欺欺人了。她在你这里做了一年多了,比较了解你。你以为外面的保姆这么好找吗?唐晚晴,我最后一次跟你说,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医生。如果不去的话,以后我不会再来管你。命是你自己的,珍不珍惜就随便你了。”

  “我不要去!”她急着都快落泪了,走上前去依偎着他,却被他一闪,躲过了。“我好得很呢。不需要再看医生了。那些药吃了我头会晕会想吐,还会没胃口。秦然,别再逼我去医院好吗?”

  “随便你吧。”他叹了一口气,看着眼前这个惶然不知所措的唐晚晴,走向了窗台。他为了她已经失去了许多,丢了自己最珍视的事业,家庭。这个女人几乎要把他全毁了。“我走了,至于你要不要辞退那个保姆,你自己看着办吧。”

  “秦然,秦然!”她拼命地拽住了他的袖子,迫使他停下疾走的步伐。“你还会来吗?什么时候再过来看我?我们已经好久没有坐下来一块吃饭了。你能陪陪我吗?”

  “我很忙。”他简短地回了她三个字,目光在她的脸上稍微地停留了一会儿就移开了,生怕多看她一眼就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一样。他拨开她紧握的手指,走向了门口。

  “秦然,下周我的妹妹要过来,你能跟我们一起吃顿饭吗?”她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说道。

  “什么妹妹?你有妹妹?”

  “我的表妹,她刚毕业想来我这里找工作,我让她暂时住在我家。”她情不自禁地攀上了他的胳膊,眼神在他的脸上盘旋,轻声地说道,“你也知道我爸妈一直以为我不肯回去,是因为有一个事业发展得很好的男朋友。如果我表妹发现并没有这个人,她一定会把疑惑告诉我爸妈的。就当你帮我一个忙好吗?”

  她见他没有吭声,低低的,祈求似的唤了他一声:“行吗?”

  他抬眼看到她真诚的眼神及惨淡无光的脸色,要说一点也没有愧疚那是不可能的。他欺骗她打掉孩子,那份愧疚因为她的所作所为而被埋藏了起来。现在又因为她的楚楚可怜触发了。

  “好吧。到时候由我来安排,不过你要提前通知我。”

  她迷乱的眼神因为他的话而显现出愉快的光辉,那张已不再生动的脸又重新焕发起动人的光采:“好,谢谢你!”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她姗姗地走入自己的卧室,在化妆台前坐了下来,瘦骨嶙刚的手抓住木梳,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自己的发丝。镜中她看到自己略显疲态的脸。她握着木梳的手停住了,指尖无意中触到自己脸上的肌肤,竟然有一种粗砺的感觉。她大惊,丢掉了木梳,走向衣柜,看着衣架上那琳琅满面的洋装,随手取下一件,发现已经不合自己平常的身材了。那些剪裁良好的衣裙穿在自己的身上竟然像套了一只大袋子,那样空旷肥大。

  她竟然这么瘦了!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了开门的声音。她不动声色地回到梳妆台前,拉开了抽屉,从里面数出薄薄的一叠钱攥在手中握了起来。

  紧接着听到一阵小心翼翼的脚步声,保姆走进来了。

  “唐小姐……”

  “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她坐在那里纹丝不动,对着镜中的自己说道,“你执意要走,我也留不住你,不过秦先生刚才已经给你工资了,我这边就不重新发你了。”

  “嗯,谢谢唐小姐。”保姆唯唯诺诺地应着,只想赶快回房收拾自己的行李。

  “你来我们家也干了一年多了。不说感情起码也有灰尘,我对你的表现还算满意。”她倏地站起身来,走到保姆的面前,眼中闪烁着凌厉的光芒,“这些钱就当是给你的奖励吧。”

  保姆看到她递过来的一小叠钱,一时间竟然拿不定主意。

  “拿着吧!”她将钱塞进保姆的手中,“等下记得把钥匙还给我。”

  保姆走了。

  她坐在梳妆台那里,半开的抽屉里隐约地露出白色包装的药盒。她拿出一盒,仔细地看了上面的说明书,从里面倒出锡纸包装的药,挖出两片来吞了下去。

第一百章 田子阳

  安歌的病情没有起色,但也没有恶化,她就一直呆在加护病房里。端木尘差不多是一天去探望她一次。即使她做不了什么,但是站在隔离窗外看着安歌,她也觉得安心了。

  这一天,她又去了。天天去看安歌,却从来没有碰到过秦然。她故意毫无规律地去,就是怕遇见他。可这一天她去的时候,却让她碰到了一个人。

  确切地说,那是个女人。

  她对这个女人并不陌生,尽管是第一次见到霍安乔本人。

  正因为霍安乔的名字经常与秦然捆绑着在网络或者电视上出现,所以她认得她。

  当霍安乔见到自己的时候,也露出吃惊的神色。

  她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脸孔。

  “尘姐,你好。”倒是霍安乔冲她友善地嫣然一笑。

  她不得不咧了一下嘴角,以示回应。

  “伯母,真是可怜啊。”

  她没有打算要跟霍安乔聊天,可她却径自地说下去了。

  “秦然跟我说的时候,我就想来看看她。唉,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呢。”

  她笑了笑,没有搭腔。

  “本来我是想早点来见伯母的。听秦然说她的病情一直反复无常,再加上我工作也忙,所以才一直拖延着没有来。哪知……唉,早知道还是早点过来了。”霍安乔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她没有吭声,不知道要跟霍安乔说些什么,总之一种感觉,她们两人不是同一种世界的人,没有共同语言。

  “尘姐,你是不是天天来见伯母?”霍安乔话锋一转,目光明亮。

  她点了点头,仍然没有说话。

  “其实我也想天天来看伯母,可一直没有空呢。伯母病得这么重,秦然一直放心不下,他一有空就往医院里跑……”

  霍安乔话音未落,走廊上就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伴着厉声。

  “你来这里做什么?”

  他来了。

  她的心没来由地一颤,佯装若无其事地看着icu里的安歌。

  秦然戴着一顶鸭舌帽,围着大大的口罩,全副武装地走过来,对着打扮得光鲜亮丽的霍安乔露出不满的神态。

  “我听说伯母病了,就跑来见见她。”霍安乔瞪大无辜的双眼,鼓起嘴巴委屈地说道。

  “谁让你来的!”他压低的嗓音听得出奔波的劳累。“你现在马上回去!”

  “为什么?我是一片好心,为什么不能来看她呢。”霍安乔瞥了一眼她,凄凉地反驳道。她是他的女朋友,现在谁都知道他们是一对,可是与他交往这么久以来,他从来没有带她回家见家长,而且她邀请他去自己家吃饭,他也是找借口推掉。问得急了,他就一脸的不耐烦说自己不会再结第二次婚了。她下了很多次决心,想要跟他分手。这个男人对自己既不细心又不体贴,除了肯花钱给她使用之外,也说不上有哪方面对她好的地方。然而每次只要他电话一打来,她心里的防线顿时就崩溃了。

  “我母亲跟你有什么关系!”他那严厉的指责声令霍安乔颜面扫地,“我说过许多次了,你想怎么样!”如果他今天发现端木尘不在场的时候,也许他不会那么大声地骂霍安乔。

  “我不是想怎么样!只是想来见见伯母而已。”她的眼前凝成一团雾气,四肢冰冷。“我不是你的女朋友吗?来见见伯母有什么不行!”

  “谁说过你是我的女朋友!是我告诉你的吗?”当着端木尘的面,秦然毫不客气地说道。本以为霍安乔这个人听话顺从,任人摆布,所以对她平时的花费,要买的东西,他都有求必应。反正他们的感情是建立在物质的基础上,所以,他对她也没什么投入感情。可现在这个女人是什么意思,自作主张跑到医院里来宣布她的地位吗?

  霍安乔那张秀美的脸一下子就涨得通红。秦然的话让她无地自容。可她一向都以为自己秦然的女朋友,否则他们怎么会那么好。

  “即使只是一般的朋友关系,来探望一下生病的长辈也是应该的吧。”霍安乔咬着下嘴唇,眼眶已经感到一片湿润。

  “好,这可是你说的!我们只是一般朋友关系!”秦然的声音更低,脸色也更阴沉。他很注意地看了看一旁端木尘的脸色。

  霍安乔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当着前妻的面,他竟然把跟自己的关系撇得这样清。这把她当成了什么!实在是太羞辱人了。一想到这里,她觉得自己再在这里呆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于是一咬牙,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首节 上一节 42/122下一节 尾节 目录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