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的秘密 第219节

  “那夫人就没跟你说劝我回市里的要求吗?”

  芳芳努努嘴,表情很不痛快,“太太,你这就太不厚道了吧,你虽然是进了我们秦家门的,但不代表你就能胡来吧。夫人是秦家的女主人,她说什么难道还要开条件你才肯同意?”

  我没理她,期间老板把快炒好的菜端上来,都说一些吃了不会闹肚子的简单菜色,我夹了一块番茄炒蛋里面的番茄放自己碗里,再夹了点米饭一起送进嘴里,不仅皱了皱眉头。

  有点咸……

  吃完后,我抬起头,对上芳芳极力掩盖怒意的神色。“你等会儿抽空的时候联系下太太,帮我问问看,太太愿意用什么样的条件来换,这一次我很有诚意。”

  芳芳气不过,又暗戳戳的指我是白眼狼这回事,我没多理会她,继续埋头吃自己碗里的东西,这次夹了一块番茄,不敢直接吃,在一杯子白开水里涮了涮,这次寡淡了点,但至少没有太重油盐。

  我吃着荤素搭配很好的一顿饭,还硬喝下去一碗汤,才招来老板付了饭钱,带芳芳回去后,她像是忍不住了,偷跑到厕所里,隔了一会儿出来。走到我面前,声音硬邦邦的说有话要跟我说。

  我马上站起来,对面前的工人笑了笑,“等会儿回来我再听你讲完好不好?”

  他是个空巢老人,今年都五十多了,还在工地上干,他说不干没办法,儿女不管,自己想吃一口饱饭。他年轻时经历丰富多彩,总算找到个人能讲,他洋洋洒洒的叙述里,也有不少吸引我的部分。

  刚刚跟他聊天时。他说自己没有怪公司,这都是无法预料的事,他只希望这一次病好了之后,工地不要开除他不要他干了。他怕自己马上找不到下家,会饿肚子。

  我冲他保证,他就乐,反复提醒我他的名字叫张六安,怕我记不着。

  我站起来,跟芳芳到了医院大门外的一个空地角落处,这里有一排绿植,上面扬了一层薄薄的灰,她眼神盯在我脸上就不转了。告诉我,郝如月那边联系过了,她说有条件。

  我笑着等她继续说,芳芳不满的扫我几眼,“夫人说,如果这次你肯回去,秦家人该帮忙的地方肯定会帮忙,少爷跟他们就是一家人,怎么可能放任着不管。”

  我听芳芳说的字句都落尽耳朵里,跟我想的差不了多少,只猜测可能当时郝如月说的是我跟秦家是一家人。

  “那好,麻烦你通知一下夫人。我肯定会在这两天里给她一个答案,麻烦她耐心等一等。”

  芳芳不满的回,“夫人早料到你会这么说了,她说给你两天时间,两天后给个答复就成。”

  话到这也就差不多了,芳芳准备回去,临走的时候,她还忍了几下没忍住,就问我,“那你,到底回不回去啊?”

  我迷茫的视线这才聚了焦,思绪抽回到现实里,我冲她笑,“回啊。”

  又忙了一天,我跟秦颂在这个操场大的地方打了几次照面都没机会好好聊聊,结果这天晚上,送过来的四十几号病患突然出现状况,原本稳定的症状突然反复,又发生了呕吐眩晕的情况,这下急诊室忙得焦头烂额,一笔又一笔的催款单交到秦颂手上。

  因为病情紧急,走了绿色通道,可以不用马上支付检查费用,可这一笔一笔的账都在电脑上记录下来,每一笔都跑不了。

  数字像滚雪球一样翻滚得越来越大,到现在为止,幕后黑手还没有抓到,而他又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重新上演了一次恶毒的诡计。

  直至这一次,我彻底的相信,这个人一定是冷血无情的恶魔。

  他把人命看得极其淡薄,甚至就只是一个工具。

  一个为难工程进度的工具。

  

353.委屈我媳妇

  

  比我更坐不住的是郝如月。

  她晚上给我打电话,谈天说地的,就是不提让我回去的事。

  可她言语的温柔里一点点的引,她把话都说尽了,我态度依旧不咸不淡,她也懂我什么意思,就打起了感情牌,提到了我妈。

  她说我走了之后,她去跟我妈单独约了几次,每次都挺愉快的,就是我妈一直很想我,很想见见我。

  我笑着回她。“阿姨,这个我真还得再想想,您知道我头发现在这么短,去见我妈我怕吓着她。”

  这件事我一直没跟她提。但周围该见到的都见过我这模样了。

  头发短得像个小男生,别人不看脸,肯定分不出来。

  但周围人也渐渐习惯我这样,懂的人自然明白,不懂的,我都归到怀孕了不想洗头上,别人也没往心里想。

  我妈不一样,她知道我多珍惜我这头发,要说为了生孩子剃得这么短,她不会信。

  话都说到这了,郝如月表了态,“黎西啊,不瞒你说,你们项目上那事儿,我跟秦颂他爸都听说了。这件事情我们怎么都得帮的,毕竟是一家人的生意,可是公司周转的资金本来就不多,能拿出来的就有限。而且你们都在西藏,那边开销就大点,什么东西都得从我们这往你们里边儿运,自然消费就高了。”

  她都暗示到这,我不接话就太过了,“阿姨,那我想想,要是秦颂也觉得可行,那我就回去市里,这样西藏这边少担一个人的花销,压力要小点儿。”

  “好好,那你就跟我那儿子再商量商量,反正就是这么回事儿,你是不懂,我现在啊,每个月的花销都缩水了多少。”

  两个人的试探道这里差不多也就不再多说。挂上电话后,我站在医院大门里的院落处望回望。

  一层急诊室还灯火通明,一些因为急性事故的人送到医院里来,更多的是工地上跟我们熟悉久处的工人朋友。

  秦颂还有一部分高层都在里面进行安抚工作,但人心就是这样,一次可以理解,但第二次又发生,愤怒值涌上心头,连第一次的原谅都会后悔。

  更多的,会寻求一种心理的公平。

  这本就没任何错,即便一些工人仍然理解,但工人家属的愤怒烧光了理智,一定要我们项目给个说法,做出更丰厚的补偿。

  更甚的是,这明明是在医院,却又反复了迹象。

  我深吸一口夜间的凉气,缓步走回到病房里,问过了住院部的医生。医生也很头痛,这事在医院发生,但他们给的说辞是,治疗进度还不错,病人反复的原因,很可能是之前中毒的后遗症。要经过再一次的检查,再做最后的定夺。

  我从木凳子上站起来,冲医生道过谢,他捏了捏鼻梁,疲倦的冲我摆摆手,又要准备去病房做一轮检查。

  我回到病房走廊的地方,找了一个空位坐下,弓着背,双手捂着脸,医生护士匆匆经过我身边,脚步声凌乱的经过,不知道到第几个的时候,渐渐踏来的脚步声在我跟前停了,我抬起脸,迎上他疲倦不堪的眼,依然定着神色,给我以没事的眼神。

  我突然一下非常想哭。

  太矫情了,可无能为力打从心底蔓延。我不知道现在究竟还有什么办法,才能停止这样以人做为利益的祭祀品的事。

  或者这样的事情还曾发生过很多很多,只是我一次没看见过,还坚信人性的美好。

  现实就像在我脸上揍了一拳,特别难受。

  他靠近两步,拉着我手指绕到他身后,把他的腰环抱好,我头埋在他小腹上,感觉隔着布料传递出的阵阵暖意。

  “累吗?”我轻轻问他。

  “看见你了,好很多。应该还能撑个百八十天的。”

  我哑然失笑,这时候还有心情说笑话的,该只有秦颂了。

  “我想跟你商量个事。你有时间吗?”

  我抱着他,死死抱着他,像怕他走,又怕他留太久。

  “我时间有,但我不太想听。”他抓着我胳膊,手心很烫,声音款款的,像在聊最近天气。

  “秦颂……”

  他什么都知道。

  “如果我做出的牺牲是违背自己媳妇的意愿,这太懦弱。原本这件事就不该牵扯上你,更不应该牺牲你。”

  我摇摇头,摩擦他衣服发出哗擦的声响,“我没有牺牲啊。我喜欢这个地方,也不讨厌回去。那地方有马上就要分别的叶九,也有我妈,还有我未来的公公婆婆,那地方一定对我很善意。”

  我走了之后,或者这里也会善意很多,虽然秦颂的劳苦我看不到,无法感同身受无法帮忙。可我离开的实际性帮助,比我留下来大得多。

  他分明也知道这个,等我话停,他长吁一口,仿佛把这几天积的郁气一口呼出来,才懒洋洋的说。“但是我离不开,怎么办?”

  “老子不想承认自己有更混蛋的心态。明明该让你好好休息。但好像你在身边的时候,就不会慌。”他手背过来,缠在我手指头缝里跟我手指头一起绕来绕去的触碰,每一下都像敲在我心坎里,他说的那些话。醉得我不想醒。

  “你也不用就待在我眼前,就算在家里,我是说我们那个家里,我下班回去看你一眼,我就高兴。在医院,经过你旁边,就跟充了一次电似的,抬起头走下一个地方都那么踏实。多不可思议。老子秦颂,有爱的人,还有爱的孩子。还靠着你们俩才能好好过下去。”

  的确不可思议,我更以为自己现在陷在柔软的梦境里,是上天怜悯馈赠我的礼物。

  但我明明睁着眼真正经历着,竟然会感觉甜蜜里掺杂着恐慌感。那么不真实。

  “你想怎么办?”

  “再陪陪我,多陪我一天吧。”他再叹口气,累得像喘息的马,肩上伏着丢不掉的重担,一个脚印一个脚印踩得多沉多缓慢,但又不敢停。

  “一天时间就行了,明天我可能还没时间送你去机场,明天要催款。”

  他话音刚落,拨动的手指头突然停了,别扭的扣着我手指头,紧的有些发痛,却不及心头的难受。

  沉默一分钟后。他才艰涩的把手指头抽走,我手一凉,肩膀被拍了两下,“你回去吧,陈嫂差不多过来了,你会去休息,明天要喝点小米粥。等你回去,后天也要喝,以后每天都要喝。”

  我从鼻腔里沉重的发出“嗯”的声音,埋着头,连他眼睛都不敢看。没等一会儿,他哑声坏笑道。“都要走了,也不看老子一眼?你这么舍得?”

  我差点就没忍住,让眼泪从眼眶里飙出来。我猛然站起,垫着脚,双手环扣他脖子,抱得紧紧的,“秦颂你一个人在这一定要好好的。不要太逼自己,掉到谷底,往后就是上升期,很快就会过去。我一直陪着你。”

  心揪着难受,被送上车之前秦颂说了声好,又好像没有。

  第二天我睡得昏昏沉沉。醒来的时候心情一惊,盯着房间四壁环绕一圈,才猛然想起自己今天不用去医院了,直接去机场,那边有人接,到市里机场后,也会有人过来接我。

  一切按部就班的进行。我回去,秦家会拨款,吴太太那边也会拨款,以帮度过这次最艰难的危机。

  不知道发呆了多长时间,我下床自己给自己煮了一锅小米粥,没喝完,剩下的只能倒进厕所里一并冲掉,再把东西都收拾好,好得像什么都没动过,都规规整整的放在远处。

  这地方,我近期内,可能再来不了了。

  走的时候没想象的难以割舍。特别平静的关上门,迎上芳芳得逞的视线,随她一起上了开往机场的车。

  车上我接到个电话,那头声音吵杂,那道清冽的声音清晰的传递过来,“上车了吗?”

  “嗯,在车上,应该还有半个小时到机场。你那边,还忙吗?”

  “忙,跟之前一样。”

  对话两三句之后,我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仿佛多说一个字就多一倍的悲伤,我就要在最关键的节骨眼上离开这个男人。

  多像背信弃义的人。

  “黎西,你懂事儿,老子对你一直都很放心,但有一点,别无故自责。你跟老子这么久,老子没让你享上阔太太的清福,那些名牌包啊首饰啊,结婚了没给你买过一样儿。你等老子半年,等老子弄好了回去了,我天天给你买。再不委屈你。”

  我鼻腔发酸,“秦颂,我不委屈。”

  我从来没过得这么踏实这么心甘情愿。

  “我媳妇委不委屈我最清楚。一直揣着明白装糊涂,真他马cao蛋。呼。”他吐口气,“算了,你去吧,等飞机落地了再让人给我报句平安,再见啊,我忙去了。”

  我听着秦颂电话那头说着“再见”,却迟迟听不到挂电话的忙音,久了之后,我把手机从耳朵上拿下来,看着还在通话的界面,而那边嘈杂的声音离我越来越远。

  这时候我才按了挂断键,中断了通话。

  

354.千万要不得!

  

  坐在副驾驶位上的芳芳一直都没说话,等到了机场的时候,她站在值机口的地方,声音洋溢的对我说,“那我就不送你了,我还要留下来帮少爷忙。”

  我扫她一眼,提不起多少力气跟她说话,只点点头,就当默认了。

  她诧异的眨了眨眼,不敢相信我是这样反应,这里值机的人不多,她就站我旁边陪我排队,轻轻嗓子说,“我也可以跟你一起回去啊,但是少爷这边好像很需要帮忙,总该有人在这样困难的时候陪在他旁边帮忙吧,不是人人都会嫌累溜了的。”

  我视线往旁边扫,是机场边缘的落地玻璃。外面偌大的空地上停着不动的飞机,不知道是开往哪个地方。

  “喂,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啊。”耳边是芳芳急切的声音,我没回头,“那你就留下来陪他同患难共生死吧,做他的患难之交。”

  “哼哼。我当然会这么做。我可不是为了求回报,就是想多帮少爷的忙。”

  比登记时间早一个半小时,我迫不及待的从安检口经过,把芳芳隔绝在不能进去的界限之外,找到了登机口的地方,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来。

  怀孕之后体力下降。不太能久站,我在候机厅里百无聊赖,不时的拨动手指头解闷。周围人好像都有个伴,对着旁边人窃窃私语或者大笑,各有各态。

  没记过了多场时间,手机“叮”的一声响,我拿起来看,是条短信,秦颂发过来的。

  “到了?还没登机吧。手边买了水吗?”

  我嘴角什么时候牵起来的浑然不觉,手指停在屏幕上,竟一时间不知道要敲什么字回他。

  好像跟秦松以这样文字方式的交流很少很少,除了晚上那次。大概就今天这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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