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的秘密 第185节

  那些老人无意的伤害话被隔绝了大半。

  我耳朵越来越烫越来越烫,仿佛连周围的人群都变得和善。

  这是检查得最顺利的一次。时间过得飞快。转眼我坐在医生办公室的椅子上,秦颂站在我旁边,他抓我手的力道很紧,我偷瞄一眼他表情,他似乎没察觉这事情。

  医生这一次的说法跟前几次的大同小异,也打算开点单子给我,让我们去排队领药,把这药吃完一周期后,再来复查看身体情况,如果有效就继续服用。

  这些话这几天我听了无数遍,耳朵都快起茧,自然没怎么进心去听。秦颂却不一样,他几乎尖着耳朵,上半身微微弯着,在医生说话的途中会低声插几句问题。得到答案后,才满意的继续听。

  医生是见惯了这种场面的,她开药单子的时候,手不停的在键盘上敲打,提到了秦颂这态度。

  “这种情况每天都有不少,但丈夫能表现这么大度的太少见了。当太太的平时肯定很幸福吧。”

  我笑着在偷看秦颂一眼时,他故意把脸别到一边,我只能看到他眼角淡淡的鱼尾纹,和脸颊上的粉意。

  陪了我一上午,秦颂要赶紧去机场,他走得时候万般叮嘱,身后的出租车司机等的有点不耐烦,秦颂没说话,他抽出皮夹子,里面抽了几张红钞,往身后的驾驶位上一递,车厢里的人再没说过话。

  秦颂“喂”了一声,我思绪回到他身上,他带警告意味的喊我,“我不逼你,你什么时候想回市里,或者想去上海,看你自己。你要还想留在北京玩儿两天你就留,我早上给你留了张卡在你钱包里。密码你生日。放松点,你怎么放松怎么干,知道?”

  我稍稍“嗯”一声,转念一想,又抬头,对上他深邃眼睛。权衡一下,还是问了,“秦颂,那许默深……”

  秦颂的表情没控制好,很快就黑了一片,他马上截断我的话,“以后别再跟他见面,无论他以任何形式出现,你只管走。”

  比起之前秦颂对许默深赞赏有加的态度,他现在避之不及的样子好像许默深成了蛇蝎一样。我知道肯定是跟刘怡恩对秦颂说过的话有关系,就问他有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秦颂摇摇头,很果决,“没有你需要知道的。你只管玩好你自己的,有个阔太太样子,酒店里的东西我差人给你送走了,新酒店的地址我也放你钱包里,那房间是长租的,你爱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

  他说完实在没什么时间就匆匆离去,我看着车尾消失在视野里。满腔感激。

  秦颂没逼我做任何决定,甚至没引导我选择下一步该走的路子,无论我是回家还是去上海,我都免不了因不孕的事备受压力。

  这就是我过来北京的原因,秦颂甚至连问都没问过,他已经就知道了。

  我回了秦颂说的酒店,东西已经被放进新房间里,干净崭新的床上用品一眼看出就是新买的。我在偌大的客厅里翻找药袋子,顺便一眼看见了一个黄黄的小东西,是黏土玩具,许默深交到我手上的,诺成自己做的。

  

301.只是确保你安全

  

  我把黏土玩具摆在手心里把玩,小小的皮卡丘在我手心里翻滚,脸上刻意勾勒出的笑容颠倒几个角度,最终呈现出正正的笑脸。

  多看两眼心情也要好些。

  可一想到秦颂对许默深骤变的态度,我再把黏土玩具摆进药袋子里,再没看过。

  无论如何,我信秦颂。

  在北京又待了几天,我已经不跑医院了。

  在网上查了几个的当地一日游旅行团,跟着人群在烈日下跑来跑去。

  这段时间天气正炎热,每个人头顶着旅行团发的帽子,带着墨镜,热闹的跟着导游在首都著名的景点逛来逛去。

  我随在人群里走。有些导游见我就一个人,会靠过来熟络的跟我聊几句,问我哪里来,打算在北京待几天。

  这天跟的个导游,高高壮壮的,皮肤黝黑,他爽朗的说叫他小杨就可以了,以前他很白,被别人笑称小白脸,结果当导游没几年,晒成古天乐色。

  团友被他逗得哈哈大笑,我也笑两声,在赶路途中,他也靠过来,问我哪来的,我说了地方,他特别讶异的张大眼睛,“我也是!”

  他说他自小在市里长大。连大学也是在市里念的,读完大学找不着工作,索性当起了北漂一族,来这边打拼,一走就是四年。

  在外见到个同乡心里自然高兴,跟他一路聊到旅程结束,他留了我微信,随口就问我怎么一个人来北京,是来工作还是干嘛。

  我想了想,诚实告诉他,我是来看病的。

  小杨的手指头停了停,抬头看我时眼睛抑不住的慌乱,赶紧连劝我两句,就没好再说什么。

  能从市里跑到北京来看的,又怎么会是些小毛病。

  分开后我回酒店,洗完澡准备休息,收到十几分钟前小杨发过来的短信,他说他老家有个亲戚是中医,在乡下,每天找他看病的人多,如果我需要,他可以帮忙介绍。

  我现在就像饿了几天几夜的,看到块馊了的馒头都想往嘴巴里塞,听小杨这么说,我仔细问了问,他说他老家的亲戚是他奶奶的姐姐,看妇科方面的比较准。

  我激动的抓着手机的手连连发抖,朝小杨连发了几句道谢话后,赶紧联系了秦颂。

  他好像在工地上,接起电话时那边很吵,但很快声音就扬远了许多,能听清他试探的“喂”声。

  我赶紧告诉他自己今天的巧遇,说我准备马上回市里,再去小杨给的地址看病。我一连说了好多话,心跳得砰砰响,感激的盼着回去的那天。以为上天对我不薄。

  但秦颂沉默了一会儿,才轻松的回我说那就好,他给我买回程票,再安排人跟我一块儿去,“乡下路那么难走,你一个人去。找人照看着,我放心点。”

  原本是好心话,我听后心情一僵,反应过来时握着电话,听那头秦颂咳两声后就问我怎么不说话,我才缓吞吞的回他。

  “那秦颂……你觉得这件事是顾家人设的局的可能性有多大?”

  秦颂在沉默。

  我原本迫切的期望收起来大半,原有的兴奋被冲散,我苦笑着,手指抓手机很紧。

  “我真笨啊……连想都没想就以为是真的了。顾家耍这样小把戏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再上当受骗就太蠢了点,真是……想问题一点没过脑子。”

  “黎西……”

  “我没事。还好没白费功夫。”我让秦颂先派人去查看一下确保真实后我再过去,不用直接跑过去万一出事,还又惹得秦颂的步调打乱,我再给秦家添任何麻烦,那都是糊涂账,一笔一笔的都要算在我头上。

  他轻叹了声,声音里包着宠溺,他劝我好几遍让我别因为这些影响心情,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

  我答应他。秦颂才在耳边喊了他好几声后,确保我没事再挂掉电话。

  我突然觉得头疼,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准备收拾东西从北京离开,又看到手机上小杨发来的微信。他问我决定要去了没有,已经帮我打听过了,这段时间虽然很忙,但如果我要过去,只要报他的名字就可以提前看病。

  我木然的打了几句感谢的话,他估计看出来我兴致不高,也没多劝我。问我要是还想在北京走走,他可以给我介绍别的团。

  我想了想,说自己想去香山一趟,问最近的人多不多,可不可以去。

  小杨很爽快的回我,抱怨北京什么时候人都特别多,但这两天不是节假日周末,所以相对来说人少一点,他有个朋友刚好在带香山的团,可以带我。我问他今天有没有,他帮我查完说有。

  我当下就报了去香山的团,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去看一看。

  不知道过没过香山看叶的时间,团里的人数不多,经小杨介绍的导游也很热情,听说我是小杨介绍过来的,他还好奇的问我好几次跟小杨关系。

  他说小杨来之前是个老实人,很不会说话。当导游的不能说话哪儿行,几年磨砺后,话多了不少,人也热情,很受欢迎,要是我没男朋友,可以考虑小杨试试。

  我就知道他误会了,解释几句,他被其他团友叫开后,我们没再对上话。

  我一个人空着双手爬香山,前后都是人,好不容易登上了山顶。一览众景的感觉还不差。

  我在山顶站了很久时间,周围都是扛着照相机拿出手机拍照的人群,唯独我站在那什么都没拍,像个鹤立独行的异类。

  我打探周围,像我一样的人,竟然还有两个。

  而我撞到他们视线时,他们可能没反应过来,没想到我会看到他们,赶紧把视线一收,装出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又看向别的地方去了。

  可我已经感觉出不对劲了。

  这两个男人站在人群中间,也没有任何拍照动作。他们甚至对景色一点留恋的情绪都没有,把视线从我身上移开了之后就随处乱看,很没目的性。

  他们不是过来看香山的,是来跟踪我的。

  这想法一出来,我浑身都是汗,赶紧告诫自己别害怕。沉住呼吸,跟着团员下山时候,连过打趣我跟小杨的导游在我身边不停说话,我也一点不耐烦的样子都没有,尽量贴着他身边走。

  我要跟着他上了团里的车,再想办法。

  这想法在我脑子里印刻了之后,我不禁回头四处打量那两个男人的踪迹,果然,他们跟着我一起下了山,时间不早不晚,距离也保持适中,我很难把他们归于普通游客一类,把他们想成刚好是跟我时间凑巧。

  我想很快的跑下去,但我没有自己的交通工具,想走快一点,步子却要依着导游的速度,连导游都看出我的异常,连看我脸色好几眼,问我是不是不舒服啊,怎么脸这么白。

  我摇摇头说没事,他又多问我几句,我便问他我身后是不是有两个男人跟着,我把打扮样貌跟他描述了一下,他帮我回头看了好长时间,再偏回头来,古怪道,“没有啊,没有你说的样子的男人,你是不是看错了?”

  我诧异的回头看,原本走在我身后的人群视线都停在我脸上。或许也觉得古怪,视线都没收开。我在视线里不停的看着,最终没看到那两个男人的踪迹,仿佛消失了一样,彻底找不见了。

  可是他们明明是跟着我的,人怎么突然没了。

  我紧张着,上衣口袋突然一震,我赶紧把手机拿出来一看,竟然是一个陌生的号码给我发来的短信。

  --不要紧张,他们只是确保你安全。

  不知为什么,看到这条短信我莫名的心中起火,很快的回过消息。“许先生,你这样是不是太逾越了点,我是有丈夫的人,也有自知之明,许先生对我肯定没什么心思,但如果许先生再这么做,别人不一定会这么想。我也希望我丈夫不会产生误会。”

  他过了很长时间都没有给我回消息,我连看了几次手机,最终确定没人跟着我后,上了旅行团的车,一路回到酒店,我好好的洗了个热水澡。等再看手机时,他回复我了。

  “真抱歉,打扰到了。”

  许默深回到这,他又提了一句,“那个乡下中医的身份也已经确认,可以去。祝好。”

  许默深生活在日本,能把中文回得这么自然也足够让人诧异,况且短信里的内容也很让我莫名其妙。

  他连这个都知道,仿佛是故意知道的。我照着这个号码打去了电话,带着警告的口吻问他,为什么要这样。

  “我跟许先生好像一点关系都没有,许先生这么做,真的好吗?”

  “可能对黎小姐造成了困扰我很抱歉。”

  “所以许先生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可以明白的告诉我一声吗?至少让我知道原因,比蒙在鼓里好。”

  已经过了把自己当成电影里的女一号的年纪,不会盲目的想身边莫名出现个男人对我好就是对我一见钟情,我哪有那资本奢求这些,我只想弄个明白,他这么做的真正原因。

  

302.是什么样的父子

  

  但电话那头传来的沉默给了我回答。

  我也没对许默深这边会为我解惑抱有任何奢望,既然这事刘怡恩和顾琛都知道,我宁愿在这两个人之间想想办法。

  没想到许默深在我挂电话前突然道,“因为我妻子。”

  我心一颤,没说话。许默深补充说,“你们长得很像。第一次看到你不是在旅店,是看见你的照片。”

  他平静如水的说着让我震撼不已的话。

  他说我跟他亡妻长得非常像,他第一次看我照片是差人调查秦颂的时候,有人递上来的资料。

  那时候他看了照片很长时间,确保他手下没有递错照片。

  他说秦颂对这一切一概不知,是他当时结婚保密工作做得非常好,“黎小姐你知道。我这种身份,需要很大隐私。”

  他把另一半保护的很好,但没想到还是在生产时发生了意外,他永远失去了她。

  对妻子抱有百分百的爱恋,在妻子下葬那天到现在也没丝毫减少,对他而言任何女人都进不了他眼,不是没人给他介绍过各种各样的女人,拿他话来说,没有合适的。

  “黎小姐,我无意冒犯,如果我对妻子的怀念打扰到你生活,我会回避。”他说得礼貌又真诚,我想了想,答了声“好”。

  “那诺成……”

  “他不知道。他没见过我妻子。对你依赖是天性。”

  我想了想,只保证诺成那边我不会乱说话,也希望自己的生活不要再因为这些事情起波澜。

  他没再说什么,一口同意了。贴切的等我先挂了电话。我看着屏幕变成主界面,又回想起许默深的话。只叹一切太巧。又太合适。

  那秦颂去日本带上我的原因,多半跟许默深也有点关系,在秦颂不知道的情况下,想方设法的怂恿秦颂又不被他发现,的确是在那样场合久混的人,太有本领。

  难怪秦颂从刘怡恩那得知真相时会那么生气。

  而前几天许默深过来我房间,恰好被秦颂撞见,是刘怡恩全程设计,还是许默深故意配合,我分不清。

  这样的人,表面礼貌而疏离,危险太高。

  我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更知道这样的人绝非善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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