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眼下三人。
不说他自己。
陈家三代盗魁,往前数多少辈人就是混江湖出身。
凡是嫡子。
自小就要练武,打熬筋骨。
到了陈玉楼这一代,陈家一脉单传,希望更是全都寄托在他一人身上。
文要学四书五经,武有陈家祖传拳法和轻功。
每日清早,站桩练拳,日落时分,还要负重打磨。
到了夜里再用名贵草药沐浴。
常年以往,一日不断。
就是为了脱胎换骨。
如刚才追踪老猫的一路上,他步履轻盈,就是陈家祖传的揽燕尾轻身法门。
七八岁后又被带入深山修道,更是被他修得几分洗髓伐毛的异象。
看似文弱,实则根基打得无比扎实。
要不然,真当一介书生,能镇得住十数万山匪大盗?
那帮人可不是易于之辈。
或多多少,手上都沾着人命鲜血。
红姑娘出身月亮门,十四岁那年,因为天生丽质,被一上海滩的权贵看上。
但她性情刚烈,誓死不从。
因而得罪那位权贵。
导致月亮门一夜被烧,父亲惨死。
才十几岁的她,竟是提刀登门,怒杀仇人满门。
之后才上的常胜山落草。
至于昆仑,那更是天生神力,灵活比肩猿猴。
从小在山里长大。
如同野人。
眼下进了山,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放虎归山。
“别……”
“掌柜的等我。”
一听这话,花玛拐更是心急如焚。
被那头老猫领着,眼下他根本不知身处何地,放眼望去,四周古树参天,阴风阵阵,越看越是渗人。
这他一个人回去。
万一遇到猛虎野兽。
岂不是羊入虎口?
深吸了口气,花玛拐继续追了上去。
不多时。
等他拨好不容易从灌木里钻出来。
才发现,掌柜的三人站在一株古树阴影下。
一开始还以为是跟丢了。
但很快他就察觉到几分不对。
虽然只能看到三人的侧脸,但那张古怪惊疑的面容却是藏不住的。
“什么情况?”
花玛拐心里跟被猫挠过一样。
蹑手蹑脚的凑了过去。
顺着三人目光探头望去。
透过树缝间洒落的熹微月光,只见古树前方竟然是片坟地。
入眼所及,不是残碑断石,就是荒草坟茔。
林子深处云遮雾绕,隐隐还能听到潺潺的流水声。
“掌柜……”
花玛拐眉头紧皱,刚想开口问问。
但下一刻,他眼角余光似乎看到了什么。
瞳孔忍不住狠狠一缩,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坟地深处,古树之间。
矗立着一块半人高的石碑。
碑头上还压着几块瓦片。
看上去有点像墓门或者寺庙古观的牌楼。
要只是这些,花玛拐还不会惊叹至此。
让他心神颤栗的是。
那头被他们也一路追杀的花皮老猫,此刻就蜷缩着趴在地上,不停的朝那块石碑拼命磕头。
那张脸上,再没有之前的奸猾狡诈。
只剩下一抹浓浓的恐惧。
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形如鬼泣,渐渐盖过四周的风啸,在寂静的夜里,传出老远。
“这……”
花玛拐也算是老江湖了。
这辈子走南闯北,奇闻诡异见过不少。
但眼前这一幕,他却是闻所未闻。
一时间,看着那头旁若无人,呜呜求饶的老猫,他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寒气,从后脚跟直冲大椎骨。
“撞邪了?”
这会。
不仅是他。
红姑娘也忍不住喃喃道。
眼前这一切实在太过诡异。
要知道,这一路追来。
那老猫可不像怕生的玩意,相反,因为常年在山里待着,养成了奸猾透顶,凶神恶煞的性格。
之前几次,被追狠了,它直接转身冲着他们龇牙咧嘴。
那副凶狠劲,几乎就差要吃人了。
现在却浑身颤抖。
前后表现未免相差太大?
这年头,神鬼之说仍旧大行其道。
就说湘西那边,还有不少人家,供奉着各路神明。
比白老太君好不到哪去。
都是些淫祠邪祭。
凡是遇到无法解释的怪事,神婆都会推说撞了邪煞。
所以,她第一反应,那老猫是不是撞见不干净的东西了?
“我看也像。”
“掌柜的你说呢?”
花玛拐心里正慌着呢,一听她这话,立刻点头附和道。
一出口,他眼睛转了转,下意识落在了掌柜的身上。
掌柜见多识广,学富五车,说不定知道来由。
“撞没撞邪不知道。”
“不过,石碑后那玩意我看着就挺邪。”
陈玉楼摇头一笑。
语气里却没几分笑意。
相反,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冷漠。
“石碑?”
准确捕捉到他话里这个关键词。
红姑娘和花玛拐不禁相视一眼。
然后齐齐回头。
目光越过地上那头老猫,看向石碑后方。
此刻月上枝头。
月色洒在林中吞吐不定的夜雾上,使得石碑那一块空地,就像是罩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
模糊的视线,渐渐明晰。
随后。
两团绿莹莹的鬼火,突兀的在妖雾中浮现。
就像是飘在了半空。
两人仔细一看,那哪是什么鬼火,分明就是一双眼珠子。
一头巴掌大,毛色灰黄,像只鼬鼠般的野狸子,跟个人一样端坐在石碑顶上,满脸奸笑的盯着地上那头老猫。
看到那鬼东西的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