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洋人早已经摘下蛟射弓,弓弦上搭着一支铁箭,正散发着幽幽的寒光,让人不寒而栗。
听着越来越近,仿佛随时都要撕开雾气,闯入他们一行人跟前的脚步声。
他眉头已经皱成了一个川字。
“这动静,怕是连昆仑都做不到吧?”
老洋人扫了眼身侧的昆仑。
他不是没见过他出手。
尤其是当日在瓶山,围剿那头六翅蜈蚣时,最后关头,他一把拔起一根梁柱,将那头试图逃走的大妖,从半空生生砸下。
那一幕几乎都烙印在了他脑海中。
挥之不去。
但纵然是倚天拔地,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昆仑,大步奔行时,也难以造成如此惊人的动静。
眼下听那脚步。
说是一头远古巨兽都不是不可能。
“他娘的,怕不是那头古神来了……”
杨方脸色白如金纸,心跳加速,莫名的恐惧油然而生,根本抑制不住。
握着打神鞭的手,因为太过用力,手背上青筋暴起尤为可知。
“难以力敌!”
“退!”
听着滚滚如雷般的脚步声。
已经近在咫尺。
偏偏隧洞中什么都看不到。
难以形容的诡异和惊恐,就像是一块巨石,压得几人喘不过气来。
鹧鸪哨低头瞥了眼手中金刚橛。
古怪的是,作为密宗镇蛟法器,此刻的它,在如此吊诡的环境下,竟是毫无动静。
仿佛……
他们所听到的一切,全然不过是假象。
暗暗咽了下口水,他再不敢犹豫,低声提醒了几人一句。
哗啦啦——
刹那间。
一行人如潮般迅速退出门外。
队伍前阵变后阵,打头的杨方,成了最后离开隧洞的那一个,听着那一阵阵还在耳边环绕,轰鸣不止的脚步声。
他一把抓住石门。
砰的一声。
将打开的门再次紧紧关闭。
几乎就是石门合上的刹那,那诡异的脚步声也戛然而止。
“没……没了?”
“什么情况?”
杨方后撤的身形一下僵住。
不敢置信的盯着身前那扇石门。
与之前一样,门页上两只眼球并无半点变化,一睁一闭,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一行人。
但不知道为何。
他总觉得那双眼里,似乎多了几分冷笑和讥讽。
“真他娘活见鬼了。”
老洋人提着蛟射弓,越过杨方走上前,附耳在石门上,但见鬼的是门后静的出奇,根本毫无动静。
哪里还有什么脚步。
完全一片虚无,连生命的迹象都不存在。
仿佛之前那个想象中的巨人亦或巨兽。
凭空蒸发了一样。
附耳听了好一会,反复确认过后,老洋人这才一脸难看的起身,向来沉着冷静地他,迎着几道询问的目光,竟是罕见的爆了声粗口。
“不是,就这么没了?”
杨方皱着眉头,还是不敢相信。
之前那犹如鼓点奔雷的动静,震得他浑身都在发颤,怎么可能说消失就消失。
就算察觉到他们离开。
急刹之下,也会有摩擦声吧?
偏偏门后就像是被按下了时停。
“问我?”
“我还想知道怎么回事呢?”
见他瞪大眼睛盯着自己,同样一头雾水的老洋人,没好气道。
“不是……”
杨方一怔,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
眼看气氛中忽然生出了几分躁动、怒火以及火药味。
一直不曾说话的陈玉楼,终于开口。
“我大概知道了。”
“什么?”
听到这话。
争锋相对的两人,哪里还敢对峙,齐齐回头。
一旁的昆仑和鹧鸪哨也是如此。
四人八目,皆是落在他的身上。
“陈兄,怎么说?”
朝两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鹧鸪哨急切的问道。
“你之前不是问我,这门后是否就是隔绝阴阳么?”
陈玉楼吐了口气。
目光深邃,平静开口。
“现在我可以回答你。”
“没错!”
“击雷山就如一座风水大阵,自成空间,一旦踏入其中,阴阳失序、乾坤错乱,所谓黑天鬼方便是如此。”
陈玉楼淡淡的解释着。
“从我们踏入其中的一刹那,其实就中了招。”
“等于说……这击雷山,就是一朵另外意义上的尸香魔芋!”
他其实一开始也没想通。
直到杨方砰的一下合上石门,声音消失,他才猛地回过神来。
门开等于睁开的眼。
合上门页,就相当于那只紧闭的眼睛。
“所以……该如何过?”
杨方还惦记着早些通过,进入鬼洞,去会一会那头传说中的古神。
此刻虽然还是似懂非懂。
但好歹已经有了思路。
当即心神一定,迫不及待的问道。
“密宗经文上有句话,叫做凡有所相,皆是虚妄。”
“其实……想要安然通过隧道,很简单,那就是闭上眼睛。”
陈玉楼眼下其实已经明白。
此处大黑天击雷山上种种遗迹,古文和图腾,是几千年前雪域魔国之人留下。
而无论魔国、轮回宗还是精绝鬼洞一族。
他们一脉相承。
敬奉蛇神,信仰轮回。
而这一切的关键就是眼睛。
“闭眼?”
“这……”
闻言,一行几人不禁面面相觑。
阴阳失序之地,不辨风水、不分昼夜、不生二气,他们想破脑袋,也找不出一丝线索和法子。
如此举动,是不是太过随意了?
“不见不闻、虚妄自然不攻自破。”
陈玉楼摇摇头。
声音虽轻,却有着一股直入人心的魔力。
他很清楚鹧鸪哨几人的疑惑。
但往往越是复杂,解题思路或许越是简单。
前提是要找得出那一点路子。
不然……
就算钻破牛角尖也难以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