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滴落在人身上,血肉之躯,岂不是瞬间就会熔化成一滩血水?
“道兄,镜伞可能挡得住这等剧毒?”
陈玉楼眉头紧锁,忽然低声问了一句。
“恐怕难……”
迟疑了好一会,鹧鸪哨才目露难色的摇了摇头。
他搬山一脉镜伞虽说水火不侵,刀枪难破,但毕竟只是寻常法器,而非金刚橛亦或打神鞭那等镇宗之宝。
单凭一纸伞面。
怕是顷刻之间,就会被毒液浸透。
“陈掌柜,它就是我们此行所寻的古神?”
听着两人低声探讨,总算回过神的杨方,暗暗咽了下口水,目光里满是不安的问道。
“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
陈玉楼摇头一笑。
盘绕在击雷山顶那头大蛇,从散发的妖气看,顶多也就是周蛟那个层次,放在妖物之中确实惊人。
但与古神之间,却是有着天壤之别。
“简……简单?”
听到这个评断,杨方不禁瞠目结舌。
“所猜没错的话,它应该就是鬼洞真正的守护神。”
“也就是昨夜在黑塔第三层见到的那东西。”
“第三层?”
几人心头一动。
脑海里皆是浮现出昨晚所见。
黑色石塔一共七层,除却最底层的地狱恶鬼,一层牛羊,二层百姓,第三层中是身披盔甲,持刀提弓,镇守四方的将士。
“怎么会?”
底下那头黑蛇,分明就是妖魔一类。
二者之间差距未免太大了些。
“那老妖婆都能美化成西域三十六国第一美女,没什么不可能。”
闻言。
几人不由一阵沉默。
最后还是鹧鸪哨率先开口。
指着黑暗中那头怪蛇,若有所思的道。
“陈兄,此蛇自地下而生,阴煞深重,最是惧火,不如继续火攻?”
之前遇到几次蛇潮,皆是以火破局,既然效果惊人,直接放火烧山就是,所以他实在想不明白,这有什么需要迟疑。
“道兄觉得为何此山叫做击雷山?”
陈玉楼摇摇头。
问题就难在这里。
五行当中雷生水,蛇潮盘踞此地,又是一身玄色,分明就是借了云雷之水。
水能克火。
寻常火焰想要达到之前的效果,实在是难如登天。
不然他早就动手。
何必还要等到眼下。
“水为火之牡,火为水之妃,火盛则水衰,水盛可欺弱火?”
鹧鸪哨也是学过十六字阴阳风水的人。
只不过这一路上,心神多虑,念头驳杂,考虑太多,眼下反而落入了死胡同里。
被陈玉楼略一指点,他人当即便回过神来,自言自语般的喃喃着。
“不错。”
见他一口道破其中关键。
陈玉楼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缓和。
击雷山本身其实并不如何惊人,至少对他而言如此。
但那些诡物却是烦不胜烦。
偏偏想要进入鬼洞,又绕不过它。
听着两人的争论,这会昆仑三人已经完全不敢说话,生怕会打扰到两人思绪。
昆仑和老洋人对风水之术一无所知。
杨方虽是摸金传人。
但金算盘只教给了他摸金一派诸多秘术,十六字却只有半卷,即便经由两人点拨,他也想到了水火之别。
但他也明白,与这两位早就已经名动天下的魁首相比,自己还是有着极大地差距。
眼下还是少说多听为好。
“灵炁之火?”
沉吟片刻,鹧鸪哨再次开口。
既然寻常火焰无法镇杀,那之前在地下湖处,陈玉楼凭空召出的那种灵火,连蛇母都无法抵挡。
“不……”
陈玉楼仍旧摇头否定。
“那头古神实力、手段,目前为止还是一无所知,眼下最关键的是保留底牌,不然真道到那时,怕是无计可施。”
“也是。”
鹧鸪哨先是一怔。
随即下意识点了点头。
“那依陈兄你的打算?”
见他问起破解之法,旁边几人目光也都是齐齐看了过来。
若是寻常凶险,他们就能解决。
但那蛇……奇诡惊人,寻常手段对它应该并未用处。
“再等等。”
陈玉楼揉了揉泛疼的眉心。
他目前倒是有两个想法。
其一,便是将一直藏身暗中,敛气匿行的罗浮叫来。
作为凤凰后裔。
罗浮虽然还未彻底返祖成功,但血脉相克,生化制道,天生就能镇压蛇潮。
其二,则是动用那枚古雷符。
击雷山中蕴藏雷霆,只不过轻易不会爆发。
有雷符为引的话,到时候积攒数十年,甚至几百年的雷火瞬息之间点燃,别说只是蛇窟,就是底下那头古神也得吃亏。
问题是。
无论第一还是第二种法子。
闹出的动静太大。
不可避免都会惊动蛇神。
所以他在等,等一个绝佳的时机。
听到这话,鹧鸪哨几人虽然不明缘由,但并未追问,只是熄灭灯火,将身形融入黑暗当中,耐着性子等了起来。
夜色下。
几人俯身望去。
那座击雷山上荧光闪烁。
犹如雷火在其中来回游走。
那些黑蛇缠成一团,不断地蠕动着,其中大者有人臂粗细,小的则只有柳叶细长,头上都顶着个黑色的肉眼。
看上去异常恶心。
杨方强忍着胃里翻腾,不敢多看,转而将视线投向四周。
虽然来了有一会,但他们注意力几乎都被底下那座击雷山和蛇窟吸引,反而对周围情况一无所知。
深吸了口气,四肢百骸中气血流动。
他那双夜眼之内,也随之浮现出一缕金线。
笼罩四周,深重如雾的黑暗,渐渐变得清晰起来,视距也在不断往更深处蔓延。
他在江湖上向来有赛狸猫的名头。
不过,最让他引以为傲的却非那一身快如风电的轻身功夫,而是天生夜眼。
和陈玉楼差不多。
他还在襁褓中时就被父母遗弃,扔在深山老林之中,换做其他人,怕是一夜不到就会被豺狼虎豹叼走吃掉。
但杨方却是硬生生坚持了数日。
直到被过山寻龙的金算盘发现。
按照师傅的说法,初次相见时,他远远就看到两道金光冲天而起,一开始他还以为是有异宝出世,等赶过去时,却发现是个婴儿。
双眼清澈,不哭不闹。
目露金光。
湛湛如天神。
金算盘商贾出身,在市井江湖混迹多年,听过无数志怪传闻,加上又最擅长相术,只觉得那婴儿面向贵不可言,绝非池中之物。
又想到自张三爷逝去。
他们师兄弟四人各奔东西,多年都不曾有消息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