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瞳……”
简单两个字。
就像是一双无形的手,拨开重重云雾。
是了。
在一路所见的全部壁画中,女王始终都不曾以真面目示人,就算是西域三十六国第一美女,也不会如此。
所以,她一定是在遮掩什么。
或者说必须如此。
因为她掌控不住双眼中的力量,若是随意显露,会带来难以想象的灾祸。
“……又是眼睛!”
巨眼黑蛇、女王妖瞳,还有进入西域之后颈后再度浮现的红斑鬼咒。
诸多种种,所有一切。
全都与眼球有着千丝万缕,无法剥离的联系。
但它究竟是什么,鹧鸪哨却是根本无法猜透。
远古时代,先知为了一探究竟,双眼暴亡而死,先圣也付出了性命的代价,才占卜出雮尘珠三个字。
之后几千年时间。
族人更是一直都在追寻它的路上。
如今,他自己虽然已经得到许久了,却也是种无法窥探。
唯一能够确认的是的。
雮尘珠虽然别名凤凰胆,但和凤凰其实并没有什么关联。
应该是某种未知存在的眼睛。
大妖、魔鬼还是传说中的神明?
除此之外,他已经想不到有什么,能够影响数千年而不消。
“陈兄,这精绝古国……大概处于什么年代?”
好不容易从杂念中挣脱,鹧鸪哨忽然想到一个被他忽略,却极为重要的问题。
在扎格拉玛族中,关于精绝、西夜以及姑墨诸国,并没有半点记载。
同为这一片沙漠中的原住民。
他想要知道,他们这一脉的族人离开后,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从那些古物明器,以及壁画叙述。”
“精绝大概存在于西汉到三国之间。”
最后一幅壁画的下半卷,讲述的是姑墨王子联合西域诸国讨伐女王,并最终破城,令精绝古国灭亡一事。
而之前他们在盗宝队伍中得到的那枚金珠。
时间线则是拉到了南北朝。
所以用三国结尾,也是从此推算而出。
“两汉三国……难怪了。”
鹧鸪哨点点头,这才明白过来。
先知先圣出现在三皇五帝之前。
与这其中相隔实在太过遥远。
等于他们这一脉动迁之后两千年,精绝女王才出现在西域。
“道兄也不必困扰,至少眼下已经得到了足够多的信息,不是么?”
察觉到他情绪变化,陈玉楼轻声宽慰道。
这一路上看似杂乱无章。
但其实所走的每一步,都在指向精绝古城、轮回宗、雪域魔国、鬼洞以及蛇神。
一条无形的草蛇灰线贯穿始终。
等到了圣山之下,通过古城进入鬼洞,一切自然都会浮出水面。
眼下的他们在茫茫无尽的大漠中行走,就如黑夜总会过去,迎来曙光。
“是。”
鹧鸪哨吐了口气。
抬起头,那双紧皱的眉心舒开,眸子中迷茫也渐渐散去。
他们这一族都等了几千年。
又怎么会多这几天?
“那接下来?”
目光扫过墨彩壁画的最后一部分。
鹧鸪哨又环顾了一眼四周。
石室到此已经走到了尽头,再无暗门隧洞。
“还得去看看井水。”
陈玉楼摇头一笑。
他们此行下来真正的目的,可不是姑墨王子的合葬墓,而是冲着古井而来。
转眼已经停留了差不多半刻多钟头。
再耽误下去的话。
以昆仑、拐子和老洋人的性格,怕是就要追下来了。
“差点把这茬忘了。”
鹧鸪哨一拍额头,向来冷峻的脸上,倒是多了几分笑意。
两人再不耽误,提着灯越过遍地白骨,又一连穿过三扇石门,干燥的空气一下被阴冷潮湿的空气覆盖。
拽着绳索,陈玉楼纵身一步破开古井中经年不化的雾气,眸子深处金芒浮动,不到片刻,一股铺天盖地的水气便已经迎面而至。
手腕一缠,脚尖在水面上一踩。
下坠的贯劲瞬间散去。
整个人一下悬在井水之上。
鹧鸪哨也不慢,只听见头顶一阵清脆的机关销器声不绝,应该是动用了掘子攀山甲,果然,下一刻,他人便如一头壁虎紧贴着满是青苔绿藓、潮滑湿重的井壁而下。
捏着一根点燃的火折子,向井底抛去。
火光划开雾气。
一片幽深的池水出现在两人视线中。
井底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大。
冰凉刺骨的地下河水,从远处缓缓流淌而来,此处刚好是一处地下河湾,流水聚集,形成一片幽潭。
“是活水就没问题了。”
陈玉楼随手勾起一捧井水,灵气涌入水中,并无任何反应。
要真有黑蛇潜藏其中,注入了毒液,绝不可能是这种情形。
张开手指,清澈的河水从指缝里流走。
他也顺势放出两缕神识,从井下幽潭为中心,分别溯流而上,以及随水而下。
地下河道蜿蜒狭长,绵延无尽。
一直到神识消散,超出了最远的探测范围消失不见,他也没能寻到源头。
不过。
好消息是。
地下河中也没有发现黑蛇的气息。
见他舒了口气,收回视线,鹧鸪哨不由问道。
“是兹独暗河?”
“应该是了。”
陈玉楼点点头。
这条被古维族人形容为影子般不可捉摸的暗河,确实惊人,发自昆仑山巅,横穿整个黑沙漠,最终汇入塔里木河。
他们还好有乌娜带路,能够在茫茫黑沙漠中准确找到姑墨州遗迹。
不是如此。
贸然闯入这座神弃之地。
大概率会成为沿途他们见到的那些古尸。
迷失方向,最终耗尽干粮和清水而死。
如今已经大概知晓了兹独暗河的走向,不知道神识能否穿透沙丘寻到踪迹。
实在不行,他融合了青鳞巨蟒的分水珠,也掌握了一点探知水脉的能力。
等回头上去了倒是可以试试。
“道兄,走!”
探查至此,已经无需再做其他功夫,陈玉楼招呼了一声,催动神行法,人如青烟,踩着井壁纵身而起。
“好。”
鹧鸪哨点带头。
将磷筒重新收起,这才一拍腹部左侧,只听见咔嚓一道机扩启动的声音,足足六七枚精钢打造的倒钩暴雨般射出。
准确无误的扎入井壁缝隙之间。
他人则是蜻蜓点水般,脚尖在潭水轻轻一踩,借着水面上的反震,整个人一跃而上。
“有动静了……”
守在井口处的花玛拐,半蹲在地上,感受着两条钻天索上传回的动静,他双眼不由一亮,欣喜的惊呼道。
“来了,快让开。”
老洋人低头一看,虽然井下漆黑一片看不清情形,但从绳索颤动频率就能推算一二。
当即抓着花玛拐的肩膀,将他往后拉回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