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之上,雕刻着无数兽形纹饰,苍鹰、雪鹿、黄羊、沙狼以及白骆驼,都是黑沙漠中常见的野兽。
两扇石门严丝合缝。
手指划过,几乎找不到一点缝隙。
最关键的是。
门上留着一道道划痕和白点。
分明就是那帮洋鬼子,借着铁纤或者匕首一类的器物留下。
看着它们,陈玉楼都能想象得到,那帮家伙恼羞成怒,无法破门,最终拆走门外石人神像的情形。
“昆仑!”
轻轻吐了口气。
陈玉楼朝身后平静道。
一语落下。
身后已经轰的踏出一道倚天拔地的身影。
昆仑拧着眉头走到石门外。
探出双手。
左右按在两页石门上。
随着他气血鼓荡,一双手臂就如磐石般寸寸暴起,隔着数米,都能感觉到他体内不断上涨的惊人气势。
被封死的石门,竟是出现了一丝剧烈的晃动。
与门相连的山梁上,砂石、灰尘、黄沙,就如雨水一般落下。
见此情形,旁边众伙计已经惊骇的瞠目结舌。
之前他们十多人一齐动手。
都无法撼动石门分毫。
而今昆仑仅凭一人之力,竟然就将石门推动到这种程度。
“道兄、杨方、老洋人。”
“动手!”
陈玉楼目光扫过,心里已经有了断定。
石门后不是藏了门栓,就是有顶石支撑,昆仑虽然天生神力,又修行了七星横练真气功,但单凭他一人,想要打破还是有些难度。
最让他惊疑的是。
方才他以神识扫过门后。
向来无往不利的手段,竟是遇到了阻拦。
石门后就像是横着一座泥潭,即便神识如针,也无法刺破穿透。
修行入境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能够隔断神识之物,想来绝非寻常,极有可能是一件佛门重器亦或者巫觋法器。
所以他才会果断叫上鹧鸪哨几人。
打算以强力打破石门。
“好。”
“是,陈掌柜。”
几道声音同时响起。
随后一行人迅速贴近石门之外。
或是运转气血武道,或者干脆催动丹田真炁。
咚——
只片刻,一道喀嚓声应声而起。
同时,门后也传来什么落地破碎的动静。
昆仑只觉得掌心一空,手里传来的阻力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沉重的石门缓缓向里推去。
见状,几人下意识避开几步,以防门后有销器暗箭,老洋人更是一把抽下身后镜伞,嘭的一下撑开,护在众人跟前。
好在。
等了片刻。
门后依旧沉静一片。
并无预想中机关暗藏,销器迸发的场景。
众人这才暗暗舒了口气,拐子挑着一盏风灯。
迅速靠近过来。
绕过伞檐,往石门后探去。
幽暗的灯火将黑暗一点点驱散。
很快,一座空旷幽寂的大厅出现在视线中。
地上铺着西域特有的天砖,一块块往里延伸出去,四周高墙如幕,头顶星空坠下,黑雾笼罩其中,火光只能穿透两三米便消失不见。
仿佛黑暗深处,隐藏着一头怪物,将星星点点的火光吞食一空。
“掌柜的?”
“这是个什么去处?”
花玛拐四下看过。
却发现以他多年的经验,完全看不出个所以然。
但之前一路走过。
古城遗址中,绝大多数建筑都已经在几千年风沙吹蚀中坍塌,能够保存至今的寥寥无几。
眼下这一座又是其中为数不多,够得上恢弘、奢华二字者。
从进入西域后所见,无论大城还是村寨,最为繁华者往往都逃不过族长或者祭司所居,想来这些古国也是如此。
“是圣坛!”
陈玉楼目光幽深,灵眼之下,一切无所遁形。
大厅最深处,分明是一座座的神龛,供奉着无数金身法相。
但让他震惊的是。
处于最中的并非神像,而是一座石台。
石台顶上放有金盘。
其中隐隐供奉着一枚玉器。
周围的佛陀金身,拱卫四方,仿佛是在镇守玉器。
这等建筑,在巫觋部族中称之为祭坛,在道门为雷坛,而佛家将其叫做圣坛。
作用其实大同小异。
都是为了祭祀神明而存在。
“圣坛?”
花玛拐还在咀嚼着这个词,眼角余光忽然发现掌柜的已经跨过门槛,从碎落一地的门栓上跨过,径直往大厅深处走去。
“这……”
见此情形。
几人脸色皆是凝重起来。
但谁也没有耽误,一个个提着风灯快步跟上。
一行人直奔圣坛深处而去,后方随行的伙计则是绕过两侧。
石壁上每隔数步,就凿有一座石洞,放着捧灯的跪地铜人。
大多数油盏都已经干涸。
不过也有例外。
油脂凝固成块,与灯芯粘连,看上去就像是远古时代的琥珀化石。
一帮老伙计动作极快。
抽出随身的匕首,轻轻一划,挑出灯芯,凑到风灯内点燃。
不多时,一盏又一盏的油灯亮起,将整座圣坛映照的通明如昼。
走在其中的几人。
也终于发现了前方深处的神龛。
那些金身法相,虽然与常见的佛门神像存在着极大的差别,但还是能够隐隐看出各自的轮廓。
“还真是……”
杨方瞪大眼睛,一脸惊叹的望着。
如此古老的佛门圣坛,也就只有这种封存几千年的古城中能够见到。
几人还在打量着。
陈玉楼已经走近了神龛外那座石台。
差不多一人多高。
用的是一整块的天山石雕琢而成,保留着最为原始的石皮,漂亮的纹理天成,分明凝聚成一尊佛陀法相。
这种石头出自天山下的戈壁滩,因为色泽酷似青瓷和秘色瓷,所以又叫天山青玉。
如今这年头可能名声不显。
但这种奇石在后世却被炒出了天价。
素有点石成金的说法。
眼前这一块不仅大,而且纹理如此惊人,与西夜国信佛完美契合,放到任何时候都算得上是稀世之宝。
但就是这么罕见的一块料子。
却只能被做成石台。
饶是陈玉楼,也不禁心驰神摇,究竟是何等玉器,才有资格被如此对待。
目光扫过石台最上方。
纯金錾刻的大盘中,一颗鹅蛋大小,通体剔透,青翠如竹的玉珠静静躺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