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意他尽管去开船。
等船把头一走,几个伙计以为闯了祸,低头垂眸大气都不敢喘。
“行了,没什么事。”
陈玉楼看的好笑,摆摆手道。
他们中不少都是生面孔,要么是近两年才上山,要么就是以往没能出头。
“多谢总把头。”
一听这话。
几个年轻人这才如释重负,跑到身后,再不敢乱说。
倒是跟随陈玉楼上来甲板的鹧鸪哨几人。
望向两侧崖壁之间若有所思。
没多大一会功夫。
等大船渡过激流险滩、礁石暗阵的幽暗峡谷,众人还在惊叹于长江天堑,转眼,阳光从前方绝壁上空照来。
逆着光线。
一具又一具的棺椁,猛地闯入众人视线当中。
百丈悬崖上,那些棺椁密密麻麻,数不胜数,偏偏形如船只,四周云雾飘渺,看上去就像是漂浮在天河之间。
“天老爷,真是悬棺。”
“嘘……忘了刚才船把头怎么说的。”
“哦对,噤声。”
纵是甲板上众人,吃的就是死人饭,见过的棺材无数,但此刻亲眼见到这一幕,仍旧是被震撼的不轻。
即便是鹧鸪哨师兄妹三人。
也是头一次见到这种奇怪的下葬方式。
洞葬、水葬、火葬,甚至天葬,他们都觉得不足为奇。
但那些棺材,位置矮的也离江面几十米,高的甚至超过三百米。
一时间,他们甚至猜不到是如何搁置上去。
“等等……”
鹧鸪哨皱着眉头。
脑海里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下意识收回目光,看向身前的陈玉楼。
“陈兄,这难道就是观山一脉,寻天书异器的棺材峡?”
虽然当年搬山道人,并未如摸金发丘以及卸岭三派那般,被观山太保残害,但他也对那一脉之人没多少好感。
不过。
基本的了解还是有的。
而且,他隐约记得陈玉楼曾提过一嘴。
“不错。”
“棺材峡往里,连接大宁河,旁边有一处古镇,名为青溪,千年之前封家就是此地豪族,借着悬棺中的异器,自此发迹。”
陈玉楼负着手,平静的说着。
仿佛只是在背书。
但简单几句话,却是让鹧鸪哨心中大为骇然。
在搬山一脉的记载中。
于观山太保只有寥寥几个字的介绍。
受皇封、赐金牌、修皇陵、镇压四派!
第239章 八百里秦岭 仙人之宅
“掌柜的,那些悬棺是借滑索吊上去的么?”
两人说话间。
红姑娘几人也在抬头打量。
卸岭一派,不但有诸多古械传承至今,更是吸纳其他倒斗门派经验。
面对悬崖绝壁,除却蜈蚣挂山梯外,最为凌厉的当属滑索。
兵书峡两侧万丈危崖,猿猴难度,飞鸟不栖,不借助于钩索一类的工具,别说将数百斤重的船棺整个送上去,仅仅攀岩都难如登天。
毕竟。
不是谁都是掌柜的。
能飞天踏空。
“聪明!”
听到这话。
陈玉楼眉头一挑。
有些诧异的朝她看去。
要知道,三峡悬棺最早在水经注中便有记载,只不过身处北魏时代的郦道元,根本无法理解古人是如何将棺材送上。
只当是洪水之时,人泊舟崖侧,以余烬插,谓之插灶。
而在《太平御览》中,更是将巫山悬棺,称之为仙人之棺,地仙之宅。
一直到了后世,经由考古发掘反复验证。
方才知道三峡悬棺乃是古巴国时代的遗迹。
那个时代古人追求高葬升仙,同时,也因为那时兵荒马乱,为了先人尸骸遗骨不被破坏,这才费尽心思将棺椁送到绝壁之上。
而关于送葬之法。
直到几十年后也没有一个定论。
不过流传最广的说法,便是借助于悬索一类的装置,从山巅将棺椁一点点下沉,最终准确落入洞窟或者事先打好的桩上。
这么短短片刻。
红姑娘就能想到这一步。
也不怪陈玉楼会如此惊叹。
“真是啊。”
花玛拐下意识感慨了声。
看向两侧崖壁的目光里满是期待之色。
卸岭力士,平山移丘,寻金盗骨。
吃的就是一碗死人饭。
这么多棺材摆在这,哪能没有点心思。
不过……
他还没开口,就被陈玉楼打断。
“你小子少打那些主意。”
“真当观山一脉是吃白饭的,真有好东西,也早都被他们摸走了,还轮得到你我?”
“嘿嘿,掌柜的,这世上哪有庄户嫌粮多的道理。”
被点破心思。
花玛拐并不尴尬。
只觉得说不出的可惜。
遇棺不盗,这跟在他心头上割肉有什么区别?
要知道,常胜山上万弟兄要养。
哪怕就是一块铜板也不亏啊。
这些年里,要是光景好还成,挖个油斗够山上吃个一年半载。
但古往今来,有名有姓的大斗,早都被人光顾了八百次,从里到外挖成了筛子。
经常忙活几个月。
好不容易到了底下,才发现是座空斗。
这也是为何卸岭一脉,向来雁过拔毛,从不走空的原因。
不当家不知财迷油盐贵啊。
作为常胜山管钱袋子的主事,他从来都是恨不得一文钱掰成两半花。
这两侧悬崖上,少说有几十口棺椁。
看上去棺盖严丝合缝,似乎并未被人下手。
要是往常,以他的性格早带人上山了。
不过……
既然掌柜的已经发话。
花玛拐自然不敢多加言语。
他也知道,这趟昆仑山之行,对老洋人他们师兄妹三人何等重要,总不能为了几口棺材耽误了大事。
但想归想。
该肉疼还是疼。
“行了,这么几口棺材,就把你小子勾成这样,要是去了昆仑山,那不得住在那?”
花玛拐跟了自己那么多年。
陈玉楼又岂能不懂他的意思?
无非就是想多攒点,终归有年景收成不好的时候。
“掌柜的您的意思?”
花玛拐心头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