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缕神识,从泥丸宫中散发而出,犹如雨线一般交织,最终化作一只大手,洞穿玉瓶,径直抓向其中的昆仑胎。
作为地脉之精,天生灵物。
昆仑胎汲取遮龙山龙脉之气,历经数万甚至十数万年方才得以凝聚衍生。
只可惜。
数千年前,居住在雪峰下的望蛮部落并不知道它是何物,只当是地生神灵,小心供奉在神庙当中。
等到献王率领部众占据遮龙山。
发现昆仑胎时。
也只以为是望蛮部落的神物。
不敢贸然打碎。
担心会招来灾难。
于是将其锁进铜箱之中,让不死虫吞入腹内。
想着如此一来,便能够永镇望蛮气运。
但他们又怎么会料到。
如此神物,历经无数年,最终却是便宜了他陈玉楼。
几乎就是神识探入玉瓶的一刹那。
他便察觉到一股磅礴、厚重、纯粹的灵气。
不……
准确的说。
是灵液!
没错,近乎于透明的玉瓶内那一池清水,并非泉水,而是灵气凝结而成的液体。
感受到这一切。
饶是陈玉楼,都不禁被震撼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要知道,即便他眼下已经踏入炉火境,半步金丹,但气海中也不过凝聚了寥寥三十滴灵液。
仅仅是玉瓶中,少说就有近万滴。
以他每日早晚两次修行,差不多两天方才能够凝聚一滴灵液的速度计算,差不多需要两天万,也就是五十五年。
当然。
这还是在最好的前提之下。
无人打搅,一直闭关。
五十几年时间,方才能够走到这一步。
而眼下……等于五十几年修行之功,就近在咫尺,任他炼化。
陈玉楼自问修行青木功后,心性已经愈发沉凝平静,鲜少有什么能够影响到他的心绪。
但此刻,神识扫过那一瓶灵液时。
他耳边甚至能够清晰听到胸腔下传来的嘭嘭声。
只是蕴藏昆仑胎,便如此惊人。
那,灵胎本身又该是何等惊世骇俗?
想到这,陈玉楼都差点从入定中挣脱出来。
一连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压下心中躁意。
将青木长生功催动到极致。
哗啦——
刹那间。
灵液就如雨雾一般,自玉瓶中起,汇聚于头顶,最终纳入眉心,流经奇经八脉,周身窍穴,又由炉鼎之中,水火交炼过后,炼化为青木灵气,归入丹田之中。
这个过程看似简单。
但却是极为繁琐。
需要无比的耐心一点点炼化。
转眼间,三天过去,石池中的陈玉楼,浑身雾气流转,整个人几乎被浓郁的灵气重重裹住。
一张脸上无悲无喜。
神色沉静。
周身每一寸肌肤晶莹如玉,隐隐还有一道道金芒闪烁。
腹下三寸丹田之中。
无尽气海之内。
原本寥寥三四十滴灵液,此刻已经汇聚成了无数溪流。
可以预见的是。
一旦溪流交汇。
便能够形成一条大河,甚至茫茫水域。
而身前的玉瓶中,灵液已经渐渐见底,原本悬在清水中的昆仑胎,虽然之上胎儿形象,但双眸五官间,却是透着一抹说不出的肃穆之色。
恍若天上神子一般。
若是外人见到,或许还会被它惊到。
但历经两天闭关,吞噬炼化灵液的陈玉楼却是清楚,它并非真的婴儿,并无性命,而是天地灵气,龙脉之气凝聚而成。
可以说就是一团灵气。
只不过,人为万物灵长,化而为形,衍化成人,并不算意外。
“炉火境巅峰了……”
呼——
长舒了口气。
陈玉楼内视了一下丹田。
此时气息已经无限接近于金丹。
经历过炉鼎交炼后的灵气,由雾凝液,再逐一熔炼。
一旦凝结成丹。
便代表着踏入了金丹大境。
“灵气还是不够,不过,只要炼化昆仑胎就无任何问题了!”
陈玉楼低声喃喃着。
缓缓睁开眼,一双清澈的眸子深处,金光弥漫,让他看上去恍若谪仙人,透过玉瓶,与那头灵胎隔空相望。
其实,这他都还是低估了。
昆仑胎上蕴藏的灵气,更要远胜玉瓶灵液。
按照他的估计,若是能够将昆仑胎彻底炼化的话,至少也能踏入金丹中期,甚至一举抵达大圆满之境。
稍稍缓了口气。
没有半点迟疑。
陈玉楼再度闭上双眼,心神守一,意沉丹田,不知觉间,甚至连他自己都没发现,借助于磅礴无比的灵力,青木真体已经炼至巅峰。
周身一百零八处窍穴。
尽数亮起。
远远望去,就如天上星穹。
倒映在身下石池中,光影交错,煞是惊人。
青木长生功,看似只有五重,但却比修行破境难上无数倍。
吞吐青木灵气为一重。
凝聚青木灵种为二重。
炼化青木真身为三重。
凝结青木元胎为四重。
衍化青木阳神为五重。
五重过后,挣脱枷锁,打破桎梏,天地之间尽可遨游,直达永生大道。
但仅仅前三重,便花费了他无数功夫与心血。
遮龙山中万年芝仙,可以融为真体,但下一步呢,元胎甚至阳神,迄今为止,他都还是毫无头绪。
所以对青木功破境一事。
他向来都是随心所欲。
只不过,连陈玉楼自己都没想到,如今借助于昆仑胎,反倒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青木真体赫然已经大成。
但……
眼下的他完全无暇于此。
心神尽数沉浸在修行之中。
……
时间飞逝。
修行不知年。
转眼间,已经是启程之日。
一早,鹧鸪哨师兄妹三人便各自推门出来。
看他们泛红的眼睛就知道,为了今日行程,三人昨夜都没睡好。
事实也是如此。
鹧鸪哨虽然早早就睡下,但直到半夜还是辗转反侧,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回到圣山,解开鬼咒的一幕。
一直到后半夜都无法入眠。
无奈的他,干脆合衣起身,硬生生等到天亮。
此刻,他虽然还是一身道袍,长发束后,背着竹篓的形象,但分明换了一件新衣,之前那件道袍随着他走南闯北多年,缝缝补补不知道多少次,都已经浆洗的发白。
这趟毕竟是重回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