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搬山一脉物件如数家珍。
金刚橛却是第一次见,加之它的奇异形式,一看就是佛门中物。
想来一定是和陈把头进经幢后所得。
“拿去,别弄坏了。”
他那点小心思,在鹧鸪哨面前就跟白纸似的,摇头一笑,将手中金刚橛递了过去。
“师兄放心。”
老洋人一脸惊喜的接过。
目光落在四方橛上,古朴厚重的气息一下扑面而至。
神色一下变得凝重。
再不敢分心,而是小心翼翼的端详着。
“第七层东南第三尊神像。”
当扫过握柄上所铸的那尊菩萨法相,他一下有了印象。
先前师兄和陈把头二人进入经幢。
留下他们几个。
老洋人特地围着古幢经帏看了数遍。
倒不是出于敬畏,扎格拉玛一族信仰真神,与密宗并无交集,纯粹只是出于好奇以及惊叹的心理。
足足三百尊神像浩瀚如烟。
刻在一座石塔之上。
这是他从未见到过的奇景。
见师弟喃喃自语,鹧鸪哨并未在意,目光越过他,望向远处篝火边。
卸岭众人还在为晚饭忙碌,师妹花灵则是与红姑娘坐在一起说着什么。
见此情形。
鹧鸪哨不由松了口气。
想着是不是趁时间还早休息片刻。
不过……
念头才起。
他忽然挑了挑眉,感觉有哪里不太对。
再次抬头,目光越过众多忙碌的身影,一直投向古镇外。
古镇入口的树下井边。
一道青衫身影正盘膝而坐,周身灵气缠绕,分明是在入定修行。
看到这一幕。
鹧鸪哨神色间不禁闪过一抹羞愧。
修行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不怪陈玉楼能够在大道上日行千里。
细细回忆了下。
自瓶山义庄重逢算起,这数月时间里,朝观日起,夜见月华,风雨无阻,从无懈怠。
仅仅是这份自制力,便超越他们所有人。
想到这,鹧鸪哨哪还有心思歇息。
深吸了口气。
开始闭目修行。
“师……”
把玩了一阵金刚橛,老洋人愈发能够察觉到它的贵重之处。
下意识想要归还给师兄。
但一转身,才霍然发现他人已经入定。
见状,老洋人不敢打搅,小心收好金刚橛,随后才轻步往外退去。
古镇外。
陈玉楼似乎能够洞悉一切。
只是察觉到鹧鸪哨举动,他却是无奈一笑。
之所以来到此处,并非他心中所想,只不过是远离喧闹,此刻右手摊开,掌心中赫然是一枚毫光绽放的奇珠。
赫然就是从蛟龙颈后取出的蛟目。
蛟目确实神异。
其中不但藏有云海之气,又有深海之精。
破浪、探幽、潜渊、乘云、登天。
皆是依靠蛟目之力。
最关键的是,其中蕴有一丝龙族血脉。
只不过,刚才他试着感应了下,那一丝血脉实在薄弱的可怜,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不说罗浮体内凤血。
就是融合了山魈遗骨的袁洪都远远不如。
要知道,龙属化龙的可能性大小,除却后天机缘之外,与自身血脉息息相关。
那一点微弱血脉。
想要化龙,无异于登天之难。
也难怪它在此处修行了一两千年。
都不敢凝聚蛟珠,尝试走水。
呼——
吐了口浊气。
陈玉楼掌心一翻,蛟目消失不见,转而出现在手中的是那颗舍利子。
佛门舍利之说,自古有之。
据说当你那佛陀涅槃后,便留下足足八万四千颗舍利。
每一颗中都自成佛国。
眼前这枚自然没有佛陀真身舍利那么惊人。
但其中蕴藏的佛性,也不容小觑。
坐化一千年,还能催动经幢镇压蛟龙便能窥见一斑。
只可惜。
他们这些人中无人修佛,不然此物绝对算得上无上至宝。
也不至于,像眼下只能当做一件寻常佛门法器去用。
不过。
世间修行,说到底殊途同归。
从入江湖至今,细数下来,他已经见识过道家食气、炼丹、巫门方术、符箓,以及佤寨种鬼,眼下密宗修行算是第四种。
如此,这一趟过山便不算麻烦。
何况斩龙于修行更是裨益惊人。
传闻道教四大天师之一的许真君,一身斩杀孽龙、恶龙十多头,借此大气运飞升。
陈玉楼虽然不懂凝聚气运。
但以蛟龙磨砺剑术、打熬自身、掌控神识,却是肉眼可见的提升。
尤其,这头蛟龙属木。
本质上一身妖力,也算是青木之属。
斩它,等于夺了蛟龙的青木之气。
这么说,应该也算是渺渺气运的一种吧。
“开饭咯!”
沉吟了片刻后。
古镇内,忽然传来一阵欢呼。
陈玉楼顺势收起舍利子,负手漫步往镇内走去。
远处篝火闪耀,卸岭盗众嬉笑怒骂,烤肉的香味随风飘散,喧闹之余,又给这座破败的古镇增添了几分烟火气。
等他们几人落座。
伙计们才终于敢动筷子。
一个个狼吞虎咽,本就是山匪出身,也不需要顾及什么形象。
见众人吃得如此之香。
陈玉楼虽然略有芥蒂,但看着昆仑递过来的一串烤肉,犹豫片刻,还是咬了一口。
蛟肉色泽金黄。
最外一层被烤的微焦。
但咬开后,一股浓郁的汁水却是在舌尖绽开。
吃得他忍不住眼前一亮。
难怪说天上龙肉,以往他还总琢磨龙肉到底是個什么滋味,如今也算是吃出了个大概。
喧闹一直延续到半夜。
才渐渐归于平静。
隔日一早。
天边才泛起一点鱼肚白。
陈玉楼便从沉睡中醒来,简单洗漱了下,见众人暂时没有睡醒的意思,他也没催促,只是取出那份舆图,辨认了下方向。
随后便径直往镇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