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锐捕捉到他话中的两个词。
站在身前,低头垂眸的西古,浑身竟是不自觉的颤了起来。
下颌上的长须都在抖动。
“错不了。”
西古低声喃喃着。
说完,在几人错愕的目光里,径直沿着木梯走上二楼。
看着他古怪的举动。
连托格也是一头雾水。
他虽然是寨子族长,但两人分工明显,平日里并不管这些事。
所以,即便是他也不清楚西古究竟是去做什么。
咚咚咚——
直到木梯上再次传来一阵脚步声。
三人这才回过神来。
齐刷刷看了过去。
只见西古双手抱着一口木箱,一脸郑重,托格想要向前,都被他用目光阻止,仿佛那其中所藏是比他性命最为重要的存在。
“达那,你看。”
“是不是它们?”
等到走近茶几外。
托格已经将那副草图收起。
西古则是轻轻打开木箱。
借着身后那盏摇曳的火光,陈玉楼下意识看去。
箱子里,放着三根翎羽,以及一件红色大袍。
至于牛角倒是没有见到。
小心万分的拿起一根翎羽,递到陈玉楼跟前。
那翎羽应该是什么猛禽的羽毛。
白黑相间。
只不过存放的时间实在太久,早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光泽。
陈玉楼看了一眼,就差不多能够确认。
与祭台上那些远古石雕中那些乘船渡湖,捕杀蟾蜍供养不死虫的遮龙山夷人先民,头顶所插一模一样。
不过。
更让他意外的。
反而是箱子底下,那件折放整齐的红袍。
样式古老。
与马鹿寨女人所穿完全不同。
但……
没记错的话。
在凌云宫后殿,隐没于穹顶之间的女鬼身上长袍,却是如出一辙。
“陈兄,这……?”
鹧鸪哨明显也认了出来。
当日那头红衣女鬼,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恐惧。
还是罗浮出手。
一口凤火将其烧得灰飞烟灭。
“秋达,这是?”
陈玉楼心里倒是有所猜测。
但在此事上,多说多错,以他的性格自然不会乱来。
“气艾鬼衣。”
“我们这些侍鬼之人,男人称之为魔巴,女人则为气艾。”
“这便是气艾放鬼祭祀时,所穿的衣服。”
果然。
听着西古一番解释。
陈玉楼脑海里最后一丝疑惑,也彻底被梳理清楚。
当日他们还奇怪。
凌云宫会仙殿,那等仙家洞府,为何会出现一只阴煞鬼物。
如今想来,她便是遮龙山先民部落的气艾。
将其魂困在殿内。
本质上与将木箱藏在身穿龙鳞妖甲,满刻戮魂符的不死虫体内,做法如出一辙。
走的就是厌胜之法!
只不过前者是为了镇压夷人气运,后者则是斩断山神之力。
看着身前两个白发苍苍,却满怀期待的老人。
陈玉楼犹豫了下。
最终还是将真相隐瞒了下来。
这段往事,对他们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但对马鹿寨而言,却是浸染了血与火的痛苦。
既然当年那些逃出虫谷的先民。
没有将此事传承下来。
或许,并非是断了,而是面对强大无比的献王,他们感觉到了绝望,才会故意为之,想着为部族留下一些血脉。
至于三天后。
虫谷毒瘴消失。
就算他们进入了谷内,看到的也不过是两千年前那座古老的神庙。
不死虫、湖中女尸,以及被镇压的山鬼。
他们应该是看不到了。
“两位达那,一路奔波多有劳累,还要辛苦来给我这个老头子答疑。”
“今日就到此为止,先去饮酒,然后休息如何?”
见他沉默不语。
西古还以为是他们是累了。
当即将翎羽重新收好。
示意了下一旁的托格,两人起身一脸认真的道。
闻言,陈玉楼下意识想要解释,但张了张嘴,还是将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顺势答应了下来。
等一行四人。
从草庐中走出。
穿行在引起浓重的龙摩爷,西古似乎想起了什么。
忽然停下了脚步。
指了指密林深处,两株古树中间。
陈玉楼下意识抬头望去,只见昏暗的雾气中,一座古老的石台矗立,那上面分明供奉着一只夸张无比的牛角。
足有一两米长。
与石刻中那位夷人首领所带的牛角盔有几分相似。
“那是我马鹿寨先民祭天时所剽的牛角。”
西古淡淡的解释着。
简单几个字里,却有一股野蛮、古老的感觉扑面而来。
猎头、剽牛。
这些都是佤寨人特有。
尤其是前者,血腥无比,从周围那些悬挂的人头就能看得出来。
所以,即便是他们这种老江湖,看到那一幕都有些不适。
“秋达,您就不好奇,我们一行人不远千里,来到遮龙山究竟是为了什么吗?”
从那只惊人的牛角上收回目光。
陈玉楼忽然语出惊人。
把身侧的鹧鸪哨都吓得不轻,抿着嘴,目光里满是错愕和不敢置信。
倒斗,终究是见不得光的事情。
他们此行也是秘密而为。
只要离开,谁也不会知道他们曾经做了什么。
所以他不懂,为何到了最后一步,陈玉楼反而守不住了,这完全不是他的性格。
他还在迟疑。
西古却是摇头一笑。
“哈哈,早就知道,又何必好奇?”
这一下更是石破天惊。
鹧鸪哨心中忍不住砰砰直跳。
目光在西古和陈玉楼身上来回移动。
“就知道瞒不过秋达,不过,陈某绝非刻意隐瞒,只不过碍于风俗,担心会有冲撞。”
与他的慌乱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