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已经重归通透清澈。
走近一旁的油灯外,拿着木条轻轻挑了下油盏中的灯芯,原本趋于黯淡的灯火再次噼里啪啦的燃烧起来。
将四周照的通明如昼。
负手回到简陋的木桌前。
桌子上,整齐的摆放着数件古物,一眼扫去,昆仑胎、法家古镜、流汞朱丹、龙骨天书以及十六墨玉指环。
至于雮尘珠。
由鹧鸪哨保存。
那些大药,则是花灵在负责。
这五件古物,算是他这趟遮龙山之行,除了凝真身破炉火之外,最大的收获了。
俯身看向那只重重裹好的陶罐。
从上往下。
透过玉胎薄瓶,隐隐还能看到其中那头栩栩如生的地生胎。
关于这东西,他暂时还没想好如何去用。
是直接服用融合。
还是作为炼丹之引。
主要,这世上关于它的记载实在少之又少。
目光掠过昆仑胎,陈玉楼看向一旁的法家古镜。
这东西虽然不是出自道家。
但其中所蕴藏的天地正气,同样能够镇压邪祟妖魔。
作为一面法器倒是不错。
随手从桌子上拿起。
古镜厚重古朴,上刻无数云雷纹饰,不过,在纹饰之间,隐隐还能看到几个大篆文字。
犹如山形。
仔细数了数,一共六个。
“六山镜……”
战国时代,山字铜镜极为流行,最早出现在楚国,被称之为楚之国器,铸造以为天下观之。
其中又以三山镜最为常见。
四山次之。
六山镜则是既少且珍,最为贵重。
这枚法家铜镜,便是借助于楚国六山镜的样式铸造而成,又融入法家之形势,所以才能震慑妖煞。
也不知道是如何流落到了滇国。
如此贵重之物。
竟然被献王那老家伙用来悬棺镇尸。
实在是暴殄天物。
手指在镜面上轻轻摩挲着,即使过去了几千年,镜面上生出了包浆,但那股平滑的感觉却是丝毫不少。
“作为随身法器倒是不错。”
陈玉楼目光闪烁,低声喃喃着。
他如今身上,就一把龙鳞剑,杀伐过之,但在克制阴邪煞气上,却远不如这枚古镜玄妙。
就如鹧鸪哨,枪法再过通神,在遇到阴煞鬼物时,还是需要以镜伞应对。
审视了片刻,陈玉楼重新将铜镜放回桌上。
“可惜没有储物袋…”
牧野诡事篇中,倒是有一卷镜里乾坤。
只可惜那只是江湖行骗手段,并非是确有其事。
以他的猜测,若是到了洞天境界,或许可以自行开辟出空间出来。
不然也不至于像现在。
下斗寻金,还得用竹篓搬运。
实在有点不符合修仙者的身份。
“洞天……”
陈玉楼眉头一挑。
想到这个境界,即便是他,神色间都忍不住生出几分憧憬。
金丹之上,那才是真正的仙人手段。
挥手间,移山平海。
之前窥探空间缝隙时,无尽深处呼啸的罡风,只是扫上一眼,都能让他心惊胆寒。
但要是到了洞天境,就能掌握一丝法则之力。
刀枪不入、火烧不灭、罡风不侵。
仅凭肉身便能够穿梭空间。
开辟区区一道空间裂缝,作为储物所用,可以说轻而易举。
只是……
以献王墓中万年太岁,凝聚青木真身,借着其中无穷药力,方才踏入炉火境界。
实在很难想象,洞天之境,需要什么样的机缘才能突破。
“修仙路……任重道远啊。”
吐了口气,陈玉楼忍不住暗暗感慨道。
将念头收起。
他也不再多想,转而将心神放在十六墨玉指环以及龙骨天书上。
至于那枚流汞朱丹。
他并未太过在意。
若是真正的道门金丹,他或许还会高看一眼,但次一级的朱丹,引导跨过小龙门还行,于现在的他而言,只能算是鸡肋。
轻轻捻起一枚指环。
凑到眼前扫了一眼。
以他如今的境界,灵目一扫,基本上就能看出个九八不离十。
这些指环并不算太过珍稀。
不过,指环上阴刻的一字符文,却是让他忍不住心神一动。
“妖么?!”
那是一个大篆古字。
陈玉楼稍一凝神,便认了出来,赫然是一个妖字。
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中,有天地人鬼神魔佛畜,似乎唯独没有妖之一字。
但风水中的妖。
指的并非如袁洪、罗浮一类的妖物。
而是一切不合理者即为妖。
因为天地气运变化,导致风水形势更改,清浊阴阳混淆,灵性之物,从而发生善恶之分。
此之谓妖!
下意识的,他又拿起另外一枚指环,手指轻轻一摸,其中所刻赫然就是个天字。
“化、神、遁……”
接连看过。
一个个字迹也随之浮现。
与十六字风水秘术,全都一一对应。
“看来,这无苦寺一行,还非去不可了……”
陈玉楼眉头微皱。
自从张三链子离世,世上懂得十六字的便只有他的四位徒弟。
飞天狻猊、金算盘、铁磨头以及阴阳眼。
这四人中铁磨头早死,阴阳眼孙国辅也因救胡国华而去,金算盘则是常年行走在黄河两岸,寻金倒斗,踪迹难寻。
加上他性格古怪。
对外人极为漠视。
成事怕是难如登天。
唯有飞天狻猊,也就是了尘长老,在无苦寺出家为僧。
至于在洞庭湖畔坐馆的金点先生胡国华,陈玉楼之所以忽略了他,就是因为张三爷离世时,自觉十六字太过逆天,将十六字风水秘术撕成两半。
以阴阳眼的性格,绝不会违背师傅遗命。
私自传授剩下半卷秘术给他。
所以,想要寻到真正的十六字,这件事还得落到了尘长老身上。
“陵谱、周天十六卦、十六字阴阳风水、先天八卦、后天八卦。”
“啧啧……果然风水二字神鬼难测。”
收起十六枚指环。
陈玉楼也顺势收起破解的心思。
起身走到帐篷门处,掀开门帘走了出来,不知觉间,外面天色已经微微亮了起来。
青冥、黑暗、雾光交织。
不知道为什么。
他心头忽然生出一种强烈的冲动,他想去榕树洞内再看上一眼。
不是为了那具绛血玉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