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他先前还想着,请动搬山门两头甲兽,从一侧打出盗洞,斜着深入椁室当中,现在回头一想,真要那么做的话,甲兽大概率会被太岁整個吞掉。
有去无返!
“陈兄?”
感受出老洋人语气中的急躁。
鹧鸪哨也有些不知如何抉择,下意识将目光投向身前那道青衫背影。
“再等等!”
陈玉楼并未回头。
之前那一刀,不仅是为了让他们师兄妹三人认清如今身处。
更是为了强行唤醒太岁。
太岁睁眼,他才能准确找到穴眼上的献王麟棺。
“……好!”
见他从容不迫,言语当中不见半点慌乱。
鹧鸪哨心神也是为之一定。
下意识点了点头。
在天翻地覆的震动中,三人拼命维持身形。
咚——
忽然间。
一道无法形容的异响传出。
就像是有一面无形的牛皮重鼓,被人轻轻敲了一下。
鼓声在耳边回荡。
看似轻微,却让人浑身血水流转,说不出的沉闷,仿佛那一记重锤,从鼓面传递到了一行人心头。
紧随而来的,是一股莫名的压抑。
仿佛有未知的存在,自虚空醒来,在黑暗中窥探几人。
“来了……”
比起鹧鸪哨三人的压抑。
陈玉楼所承受的痛楚,是几人的数倍不止。
太古凶神,留在人间的遗蜕。
哪怕只是一具已经石化的尸体,也不是常人能够直视。
鬼吹灯世界的古神,动辄吞噬万物、重开世界,操纵幻境、演化阴阳都只能算是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而今这头万年太岁。
绝对算是前八卷中,最为神秘强大的存在。
吞噬一切的尸洞,一旦落入其中,绝对是十死无生。
能够与它稍稍比肩者,也只有地仙村的尸仙。
但真正论起实力。
尸仙进了尸洞,估计也无路可逃。
陈玉楼独独留下他们师兄妹三人,一个是为了雮尘珠而来,蛇神之眼关乎着他们身上的鬼咒,生死相关。
其他人都可以独善其身。
但他们不行。
第二点,也是因为他们师兄妹配合无间,手中镜伞乃是道家法器。
以灵气催动。
能够在短时间内强行闯入穴眼,开棺取珠。
“小心!”
此刻椁室里寂静一片,谁也不敢说话。
陈玉楼那一道喃喃声虽小,却是清晰落入三人耳中。
果然。
几乎是两个字落下的一刹那。
丹炉后方人形门洞内,缓缓露出一口竖井,井壁上浑浊浓稠的汁液不断流淌,看上去异常恶心,令人作呕。
但偏偏,弥漫在空气中的芝草药香,在这一刻却是浓郁到了极点。
让人恍然有种,一头扎进炼药房里的感觉。
见到竖井出现,陈玉楼再不耽误,一直提在手中的风灯用力一抛。
灯火划过一道弧线。
带起的风,吹得光火摇曳。
鹧鸪哨一下明白过来,目光追逐着灯火。
流淌的诡异液体,将太岁内壁映照的尤为惊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头蠕动的虫子。
嘭——
很快。
一道清脆的破裂声起。
风灯似乎撞上了什么,瞬间破碎,沾着火苗的灯油洒四周,驱散黑暗,一具玉顶簪金的人形棺椁也瞬间映入他眼帘之中。
人形棺在古代极为罕见。
尤其是一路下来,看了那么多制式惊人,超乎寻常的大棺。
也让鹧鸪哨心里始终对献王棺抱有几分期待。
猜测着究竟是怎样一口棺材,才能够入得了献王的眼睛。
值得成为他的埋骨之所。
而今,看着那口人形麟趾棺,不知道为何,鹧鸪哨心头第一印象,竟是有些失望。
但……
无暇胡思乱想。
火光映照中,麟趾棺的玉顶上,一道巨大的漩涡图案,瞬间将他的心神拉回。
那漩涡之大,几乎将整个棺身都为之覆盖。
与眼球极其相似。
但细看的话,就会发现,那一道道弧线,分明绘制成一头蜷着身形的凤凰。
瞳孔的地方,就是凤凰之胆。
“是了,凤凰胆……”
鹧鸪哨眼神一凛,有种头皮发麻之感。
雮尘珠自从现世之日开始,就被奉为神物,不过随着魔鬼覆灭,它流落到中原之后,世上便再无知晓它的真正来历。
对它的来历,有着无数的猜测。
而其中流传最广的有两个。
第一种,出自商王武丁,他认为那枚古玉眼是黄帝仙化之后留下,将其命名为雮尘珠。
这也是雮尘珠三字由来。
第二种,则是认为雮尘珠乃是地母所化的凤凰之胆,代表长生不灭的轮回之眼。
所以,雮尘珠又被称之为凤凰胆。
从棺身上那头凤凰来看,献王显然是相信后者。
所以,才会将代表雮尘珠的眼球图案,描绘成凤凰之形。
在他低声喃喃间。
一直存在的心悸已然到了极致。
无形的牵引之感。
他也终于明白了来源。
就是从身下那具麟趾棺中传来。
“道兄!”
“还等什么,太岁睁眼极其难见,如今就是开棺的最好时机!”
见他到了这个时候,还迟迟未动。
陈玉楼忍不住眉头一皱,沉声喝道。
雮尘珠就在眼前,机会稍纵即逝,再不开棺,等到万年芝仙彻底醒来,到时候棺椁陷入尸洞深处,再想去开棺取珠无异于登天。
“好!”
那一道喝声,犹如雷声在三人耳边炸开。
鹧鸪哨也是老江湖,一下就想通了其中原委,哪里还敢耽误。
当即各自摘下背篓,只留下一根钻天索,朝一旁丹炉身下三足上用力抛出,钩索重重缠绕,相互扣死。
拉着绳索的手,轻轻用力,试了下承重,确认无事后。
他这才抬头看向一旁的师弟师妹。
“花灵,老洋人,跟我。”
“是,师兄!”
感受着他语气里的凝重,以及那一丝难以遮掩的激动。
两人哪里还会不懂。
扎格拉玛一族,寻找了千百年的雮尘珠,极有可能就在底下那具麟趾棺内。
如今,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两人也是纷纷摘下背篓。
轻车简行。
力求一次便成。
深吸了口气,鹧鸪哨单手抓着钻天索,没有半点耽误,整个人纵身一跃,直接朝着竖井深处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