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陷入死一样的沉寂。
“师弟。”
鹧鸪哨却不敢有半点迟疑。
提醒了一声老洋人,
两人各紧握镜伞守住头尾,身形如弓,目光死死盯着棺身。
只等棺盖掀起的一刹那。
同时出手。
镜伞是搬山一脉法器,能破邪镇煞,纵然是鬼,应该也能拦住片刻。
不过……
与两人如临大敌截然不同。
此刻开棺的陈玉楼,神色仍旧静如止水。
嘭!
终于。
随着他握着探阴爪的手上力道爆发。
最后一根棺材钉也被拔出。
“来了!”
周围那些伙计,也并非全无动静,手握草盾将四周护得密不透风,草盾上挂有辰州符以及弹落的墨斗横线。
卸岭一派,因为是草莽出身,专攻于器械。
在对付墓中阴煞之物,多是借助于他人手段。
同为三湘四水地界。
辰州符砂几乎随处可见。
至于墨斗,则是从摸金门对付尸僵的法子中衍生而来。
唯一的不同。
墨斗中并非墨汁,而是化开的丹砂。
辰砂属阳,最是克制邪物。
此时不知是谁低喝了声,刹那间,一行人神色瞬间变得凝重万分,眸光中杀气腾腾,死死盯着身外的一举一动。
掌柜的千金之躯。
绝不能有任何意外。
不仅是他们,鹧鸪哨师兄弟也是如此。
“呼——”
陈玉楼深吸了口气。
丹田中的青木灵气流转不息,仿佛在身外凝成了一道无形的气罩。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他向来谨慎,又怎么会小觑一头阴鬼?
握着探阴爪的手腕一挑,足有七八寸厚的棺盖,被他一下掀飞,重重的砸落在一旁地上。
封印一去。
棺底下,一股漆黑的雾气也冲天而去。
其中隐隐还有一阵鬼号声响彻。
比之前上真殿那头红衣女鬼,声音听上去更为骇然,让人头皮仿佛都要寸寸炸开。
不等那道鬼雾冲出棺外。
鹧鸪哨一步踏出,手中镜伞哗啦撑开,伞面下镜光如雨洒落,棺尾处的老洋人速度也不慢,镜伞嘭的推出。
刹那间。
洞开的窨子棺上。
夜色之中,仿佛有无数光线交织成了一张大网。
“镇!”
鹧鸪哨一声低喝。
手中镜伞一按。
那一层纵横交错的光网也随之往下罩去。
那团鬼雾拼命往外逃离,似乎完全不曾注意,一头扎在了光网之间。
只见嘭的一声,火光四起,一道尖利的惨叫声传出,那团黑雾竟是被生生打落回去。
“有用!”
看到这一幕。
鹧鸪哨双眼不由一亮。
在此之前,他心里其实颇为忐忑,毕竟行走江湖这么久,镜伞对付过山妖、邪煞,唯独没有挡过鬼物。
此刻那道凄厉声尚在耳边缭绕。
师兄弟二人却不敢有半点迟疑。
“轰!”
手腕一抖。
镜伞霎那间犹如玉盘转动,漫天光火照下。
只是,那团鬼物似乎也被激怒,一声厉喝,再度掀起滚滚黑雾冲天而起。
一白一黑,两道流光相撞。
整座窨子棺竟是有种山崩地裂之感,木棺下地面上烟尘轰然散开。
鹧鸪哨则是如遭重击,脸色一白,喉间一股甜意更是涌起,要不是强行压下,恐怕那一口血水就要吐出。
铛!
那鬼物也被撞入棺底。
宛如铜钟声的撞动,在寂静的墓室里显得格外洪亮。
但鬼物不知痛楚。
刚被打落,转眼间就再次凝成一团煞气冲出。
“师兄?”
察觉到师兄异样。
棺尾处老洋人脸色也难看起来。
不敢有丝毫耽误,提了口气,脚踩棺沿纵身而起。
平日里,对镜伞爱护有加,哪怕只是沾染了点灰尘都心痛如绞的他,这一刻眼底却只有师兄安危,完全顾不上其他。
手中镜伞,如同长刀般,朝那团鬼物狠狠砸下。
嘭!
只是。
老洋人还是远远低估了窨木鬼物的可怕。
能放在此处。
又有哪一具尸体生前是泛泛之辈?
更何况作为夺魂之棺。
这头鬼物更是凶煞滔天。
嘭的一道沉闷巨响,镜伞龙骨几乎弯成了一张大弓,劲道传入掌心,让他恍然有种被大山倾轧过得感觉。
这一幕发生的极快。
几乎就在电闪雷鸣之间。
陈玉楼眉头一皱,棺中鬼物的实力却是有些超乎想象了。
但万年窨木,价值连城。
哪怕只是拆下一块,回去炼器,作为葫芦一类,再刻上镇鬼符箓,到时候就等于无形多了一只镇鬼利器。
念及至此,陈玉楼催动神行法,一瞬间身影仿佛一分为二,分别出现在鹧鸪哨和老洋人身外。
抓住他们肩膀,将两人带回。
灵气在两人经脉中一流,简单查探了下。
除了气血稍微紊乱,伤势不算严重。
他悬着的心也随之落下。
把两人交给伙计照顾,陈玉楼则是反手握住龙鳞剑,打算亲自动手。
只是……
还未走出几步。
他忽然察觉到了什么,回头看了眼远处。
“唳——”
洞开的门外,一道七彩流光忽然出现。
怒晴鸡原本在三世桥上逐食水下阴气。
陡然察觉到那股磅礴鬼气,竟是毫不迟疑的破空而来。
锋利的爪子,站在棺沿上,仰头一声啼鸣。
窨子棺内那团鬼物,如遭雷击,一身滚滚黑雾,竟是瞬间被破去大半,只剩下一道透明之物,拼命往棺底角落钻去。
只是,这么好的机会,怒晴鸡又怎么会错过?
浑身火光汹汹。
盯着鬼物的双眼里,竟是罕见的浮现出一抹渴望之色。
凤凰者极阳。
鬼物阴煞。
哪怕只是沾染一丝凤种火意,都会被瞬间焚烧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