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楼笑着看了她一眼,赞赏的点了点头。
“蟾蜍就是湖中之物。”
“至于葫芦,伱们就没发现,这座地下溶洞外宽内窄,形似一只葫芦么?”
听到这话,连同鹧鸪哨在内,一行人陷入回忆。
“好像还真是。”
虽然整座湖面,始终笼罩在雾气之中,让人看不清它的全貌。
但之前二十几盏孔明灯飞空的那一刻。
光线驱散黑暗。
还是能隐隐看到一些轮廓。
“不对呀,掌柜的,要是它们才是山神,那头虫子怎么回事?”
红姑娘秀眉微微蹙起。
指了指一旁漂浮在湖面上的虫尸。
眼神里还是有着几分迷茫。
“山魈被杀,夷人沦为修墓的战俘奴隶。”
“而为了镇守此处,霸占山神祖洞,于是献王将山魈骨骸,锁入铜箱之中,让那头不死虫吞进腹内。”
陈玉楼平静的解释着。
只是字里行间,却是让人不寒而栗。
虽然几千年前往事,早已经消逝在了历史长河中。
但从这其中的种种细节。
还是能够一窥当时的真相。
为了验证自己所想,陈玉楼又特地将那张扔在一旁的皮囊拿起。
借着摇曳的火光。
顿时间,一道道诡异的纹饰,在皮囊中逐一显现。
犹如一堆蝌蚪浮动。
“是铜箱上的符文。”
红姑娘一下就认出来。
这些纹饰,与铜箱上所刻几乎一模一样。
“不错……”
陈玉楼吐了口浊气。
目光也随之变得凝重起来。
“之前我不敢确认,但现在看来,它应该就是跽蚧甑穆净攴!�
戮魂符?!
简单三个字,却是让船上一行人如坠冰窟。
仅仅是听名字。
也能猜测出来一些,这符文的作用。
“应该和之前在瓶山见过的厌胜之法类似吧?”
“厌封魂魄,永镇夷人气运。”
鹧鸪哨瞳孔微微凛起,一抹阴翳之色挥之不去。
“道兄所说,正是我心中所想。”
陈玉楼点点头。
到这一步,犹如湖上雾气一般,始终笼罩在众人心头的迷雾,其实已经完全清晰了。
“那不死虫?”
见几人若有所思,反而是一直没有说话的昆仑,提了一句。
但……
听到这话。
陈玉楼看向他的目光里,却是难掩赞赏之意。
这个问题,才是此处一切诡异的关键。
葫芦洞、大湖、大如车斗的蟾蜍、形似山石的古树,还有不死不灭的蜮蜋长虫。
这些似乎就不该存于世上的怪物。
或者说,早就灭绝的物种。
却在此地活着。
正是因为,此处其实就是远古时代火山爆发后遗留下来。
那些参天古树,在一瞬间被溶为化石。
唯独一头不死虫逃过了大劫。
等到无数年后,此处被那几头山魈发现,将洞窟作为住处。
只不过,不死虫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
和它之间并无竞争。
不像老猿、山蝎子以及六翅蜈蚣,本身就是井水不犯河水。
再到遮龙山的夷人先民,发现了山魈,以为它们是山神,修建庙宇、塑造神像、祭祀山神,香火不绝。
而陈玉楼之前从白骨上察觉到的那股气息。
其实……
就是香火之气。
自古以来,为了求那一丝长生不死的天机,盗神墓、采珠术、圣婴丹、尸骨俑、不死药、人鱼肉、香火成神、七星续命。
旁门左道、歪门邪术,不择手段。
香火成神之法,并非毫无道理。
古狸碑那头老狸子,便以圆光妖术,幻化成白老太君,堂而皇之的居于庙中,受百姓愚妇香火,又吞食人血。
不是如此的话。
以它那点微弱根骨。
想成就妖身,躲避天机,活出数百年,根本就是白日做梦。
“或许是什么异种吧。”
摇摇头。
陈玉楼散去脑中思绪,含糊其辞的解释了一句。
火山喷发,那都不能用远古来形容。
至少也是以万年为单位。
他能说清楚,但他们几人却不一定能听明白。
“主,主人……”
见一行人终于结束对话,袁洪舔了舔嘴唇,小心翼翼的指着山魈遗骨。
期待两个字。
就差写在明面上了。
陈玉楼又怎么会不懂它那点小心思。
这山魈遗骨,还真只有袁洪最为合适。
一个是同为猿猴之属。
吞噬的话或许有一线机会,如怒晴鸡那样,觉醒祖血。
另外一个,其中所藏的香火之气。
对他们这些要么修道、要么修仙的人而言,非但无用,甚至可以说是砒霜毒药。
“行了,口水都快流下来。”
“拿走吧。”
陈玉楼摇头笑骂道。
“是……多谢主人赏赐!”
原本还有惴惴的袁洪,一听这话,双眼内就像是点燃了两盏灯火。
神色间满是激动,差点又要拜下去。
“用那块皮囊收。”
见它准备直接上手。
犹豫了下,陈玉楼还是提醒道。
献王那些手段,邪异与否且不去说,但有效却是真的。
尤其是那头不死虫。
虽然已经被杀,但他还是有些难以想象。
两千多年前,一帮茹毛饮血的人,是怎么控制得住它?
黄金面具和龙鳞妖甲。
显然就是牵制它的手段。
两千多年后,今日看到不死虫的刹那,都有伙计忍不住生出顶礼膜拜的冲动。
更何况那个蛮夷时代。
自古以来,人对于未知,超脱想象的存在,总会将它们冠以神、灵、妖、鬼一类的头衔。
这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轻易无法磨灭。
但偏偏献王就是做到了。
甚至将不死虫困在洞内两千年,不敢越雷池半步。
之前要不是用蟾蜍将它钓出,恐怕它都不会轻易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