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钟后,一行人便抵达了那处洞口上方。
竖着耳朵听去,甚至还能听见一道道沉闷如雷的呼吸声。
“真是……”
鹧鸪哨脸色微微一沉。
刚才陈玉楼说起大妖之事时,他特地以气机感应了一番。
却一无所获。
心里却始终保留着几分怀疑。
但此刻,那呼吸声绵绵不绝,他都不敢想象洞内究竟蛰伏了一头何等惊人的妖物,才能发出如此可怕的动静。
不仅是他。
昆仑和老洋人明显也察觉到了。
两人下意识握住大戟和长弓,死死盯着身下,神色间满是警惕。
“这边。”
但陈玉楼却只是伸手指了指左侧。
说话间。
手中风灯也往前举去。
火光驱散黑暗,三人这才看到……前方矗立着一面悬崖峭壁。
在潮湿阴冷的环境下太久。
石壁就像是被墨汁浸染过一遍。
即便是灯火照射过去,也只折射出一抹黑琉璃般的色泽。
“石台?”
等目光追逐灯火绕向左侧。
三人眼角再次一跳。
幽深的峭壁之间,分明被人穿凿出一座石台。
隐隐还能看见一道接着一道的浮雕,构图繁复,只是看上一眼,就有一种远古莽荒的气息扑面而来。
见几人眼神亮起。
陈玉楼也不耽误,纵身一跃,人就落在了石台之上。
“过来看。”
三人毫不迟疑。
石台大概两三米见方,容纳他们几个人还是轻轻松松,丝毫没有拥挤之感。
不过,谁也没有理会这些。
心神尽数被那些古老的浮雕吸引。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道高大的人影。
身材高大,黑面竖发,口中衔着一只骷髅头,神态威严。
“这不是之前神庙中的山神么?”
老洋人眉头一皱,几乎是脱口而出。
先前在谷内,那座山神庙中,神龛上供奉就是这么一尊泥胎神像。
除了口中没有头骨。
其余细节几乎如出一辙。
“是它。”
陈玉楼点点头,肯定道。
话音刚落。
旁边就传来鹧鸪哨疑惑地声音。
“还是不对,陈兄……你看这浮雕风化程度,至少也有三四千年,献王生于武帝时代,最多也就两千年,这时间似乎对不上。”
身为此代搬山魁首。
鹧鸪哨见过的古董明器,丝毫不比他少。
虽然一心寻珠,但眼力比起古董店铺里那些朝奉不知胜出多少倍。
手指在浮雕痕迹上轻轻一摸。
就能判断出大致的时代。
不敢说三四千年,但至少也春秋时代的遗迹。
这中间,还隔着战国以及先秦。
时间跨度未免太大。
“道兄,有没有想过……或许,献王才是鸠占鹊巢的那一个。”
轰!
简短一句话。
却如醍醐灌顶一般。
让鹧鸪哨整个人都怔在了原地。
“你是说,这石台根本不是献王所有,而是更为远古的存在?”
“大概率是。”
陈玉楼点点头。
“道兄是否还记得镇陵谱碑文,当年古滇国内发生争乱,献王带走了忠于他的一批子民,来到遮龙山。”
“就往大了说,随他来的有一万人。”
“但修建这座大陵,却足足动用了十余万民夫,道兄就没想过,这多出来的人从何而来?”
陈玉楼眼里噙着冷笑。
言语中,更是透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
“俘虏、奴隶……”
鹧鸪哨一点就通。
古代修陵,除了征用民夫,其余大部分不是战俘就是奴隶。
古滇国本来就一撮尔小国。
和他同一时代,存在于滇南地界上也就勐卯古国。
不过地理位置上相距太远。
所以,就只剩下一种可能,当时参与修建献王墓的奴隶,就是世代生活在此的夷人。
只不过被献王攻破。
不得已沦为俘虏。
若是这样的话,那么此处祭台,也就是那些夷人先祖所留。
“原来如此……”
鹧鸪哨思绪飞转,当即便回过神来。
倒是昆仑和老洋人,因为不曾见过镇陵谱碑文,此刻如听天书一般。
“再找找,有没有其他浮雕。”
闻言,几人再次低头看去。
只是那几面浮雕磨损的厉害,又极为错乱,很难分辨出来先后顺序。
“掌柜的,这边。”
还是昆仑眼尖,手中大戟划过石台上堆积的灰尘时,又发现了另一块浮雕。
见状,几个人一起动手。
将厚重的砂石泥土清除干净。
很快,一副风格迥异的画卷便呈现在了众人身前。
只见一行赤着上身头插羽毛的土人,乘坐小舟,渡过大湖,一路出现在了绝壁之下。
看到这,几个人顿时明白过来。
浮雕中发生的事,正是他们身下。
“继续看……”
陈玉楼提着风灯,往左侧走去。
很快。
一个头戴牛角盔的夷人出现。
只见他站在石台上。
看他的装束,应该是首领或者祭司一类。
指挥着水中土人,在湖中捕猎那些蟾蜍,用绳子绑好,扔在船舱里。
不多时。
一行人便驾船抵达了那座洞口处。
和眼下他们所见不同。
洞中正往外冒着滚滚的黑烟。
“黑色?”
“不应该是红雾么?”
昆仑一脸诧异,刚才过石桥时,飘起的红雾甚至让他有种血水在空中流淌的感觉。
“或许是颜料褪色,色泽消失了。”
陈玉楼对此倒是没有太多意外。
几千年前的古物。
也就是藏在这座地下洞天中。
若是放在外界,怕是早已经连痕迹都被磨灭了。
“他们也在钓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