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看向陈玉楼时。
后者仍旧是摇了摇头。
“葬山不葬顶,埋坡不埋岭。”
“龙虎尖头、孤独山头,这是下葬禁忌。”
“那依陈兄的意思?”
鹧鸪哨更是疑惑,他对风水之说仅限于口耳相传,并无深究。
顶多也就是秦埋岭汉埋坡,唐半山宋河湾。
“道兄就没发现,从踏入此间开始,献王就一直在误导我等?”
“无论是更弦改章,变换风水,其实都不过是在试图牵着鼻子走,一旦真信了,就会陷入死胡同。”
陈玉楼叹了口气。
连鹧鸪哨这样的老江湖都难以避免,何况那些寻常伙计。
只能说那位大祭司,不但在风水上造诣惊人,对于人性的掌握也是炉火纯青。
“原来如此……”
鹧鸪哨又凝神看了一遍浮雕。
再对比这两天所见。
虽说沧海桑田,许多地方都已经变化,但遮龙雪山却并无太多变化。
仔细衡量下,他才发现浮雕中景象,与任何一处都对应不上。
应该就如陈玉楼所言。
所谓的云巅天宫,不过是夸大其词,或者意有所指。
只不过后者,他暂时还想不到而已。
“道兄,你来看。”
他还在沉吟间,陈玉楼已经拿出人皮地图,与天宫下的石刻陵谱一一对应。
最终发现,地图上还是有所缺漏。
“看到没有?这里明显少了一只蟾蜍。”
很细微的一个变化。
但这人皮地图,两人已经翻来覆去看过无数次。
即便再小,还是一眼就被察觉出来。
“奇怪,按理说不该出现这么明显纰漏的。”
顺着他手手指的位置,鹧鸪哨眉头微皱,有些不可思议。
按照人皮地图中的说法。
那些人是当年跟随献王来到遮龙山,算是滇国遗民,甚至可以说是叛国之人。
想要重返滇国。
作为性命的投名状,还敢动小心思,这可是杀头,株连的大罪。
“道兄有没有想过另外一种可能。”
“什么?”
鹧鸪哨下意识抬头。
陈玉楼则是指着地图上的灵物。
蛇为河、龟为山,红雾代表危险,而蟾蜍则象征着山神。
“碑文上说,献王动用十万夷民、奴隶,修建陵寝,前后长达十多年。”
“也许这些人根本没有资格进入内殿,所以,人皮地图上所绘,只有一些大致特征。”
“而且。”
说到这,陈玉楼又指向镇陵谱。
“道兄看,地势中有内外两座山谷,而这头蟾蜍所在,恰好是连接内外的关键。”
“你说,两者之间会不会就是入口呢?”
轰——
闻言,鹧鸪哨脑海里嗡的一下炸开。
混沌的思绪瞬间清醒。
以往卸岭倒斗,动辄千百人移山平丘,而他搬山一脉种种手段精妙无比,内心对陈玉楼还是稍有看轻。
但自瓶山以来。
他才发现,这一位无论见识还是手段,都要远远超过他。
更何况。
还有修行、身手、风水、异术。
倒斗江湖上所谓的南陈北杨。
实则是抬举他太多。
“陈兄之言如醍醐灌顶,杨某佩服……”
鹧鸪哨心绪起伏,忍不住感慨道。
“道兄说笑了。”
此刻,陈玉楼目光飞快扫过镇陵谱,将其中所记尽数烙印。
脑海中献王墓的地图。
也越发清晰起来。
倒是没注意到鹧鸪哨的异样,只是摆摆手。
“如今当务之急,就是先行找到山神庙所在,然后,大事定矣!”
将人皮地图一收。
陈玉楼再不迟疑,招呼一行人离开洞窟。
“掌柜的,没事吧?”
花灵、红姑娘几人一脸担心的守在洞口。
“放心。”
陈玉楼笑着摇摇头。
“我与道兄已经拿到地图。”
“让弟兄们做好准备,随时出发下斗。”
“另外,轻车简行,营地暂时不用动,只带足够两天左右的食物,另外吃饭的家伙都给我检查好了,一件都不许落下。”
他声音不大,但落在众人耳中,却如惊雷一般。
原本紧张的气氛,瞬间轻松起来。
等他走出去的时候。
一帮人已经忙碌起来。
不到半刻钟,队伍再次出发,
等他们穿行在密林之间。
太阳这才升过遮龙山山脊,斜斜的照向营地之间,一扫昨夜的喧闹,再次变得寂静冷清。
古树上的露水,顺着苍虬的树干,啪嗒落进树洞内。
光线掠过。
只有那具绛血玉棺还静静躺着。
棺顶上放着黄金面具。
龙虎短杖则是消失不见。
片刻后。
随着不断深入谷内,密林中的古迹也渐渐多了起来。
随处可见的断墙、神道以及倒在地上的石人。
“神道禁地。”
在场的都是老人,一看这些特征,霎那就明白过来。
一般而言,若是帝陵神道,有六门之说。
分别对应天地神人鬼以及妖灵。
不过献王不过是一撮尔小国,并无资格。
此处神道共有五道。
只可惜,两千多年过去,那些古迹早都已经残破不堪,被古树荒草所掩盖。
但即便如此,仍旧能够一窥当年的盛况。
要知道,古滇国也不过一郡之大。
何况,从滇国分裂出来的一个王侯,但不得不说,献王此人是有魄力,敢动用十万人修陵。
或许是真的从雮尘珠中看到了成仙的可能。
不然也不会将国运尽数压到尸解升仙这条路上。
身下这座山谷,与虫谷不同。
蜿蜒曲折,形如一条伏地而行的蛇,其幽深之处,山岗缭乱,加上溪谷中穿行的水脉,让整个山谷的风水看上去更是诡异莫测。
一行人走了大概半个钟头的样子。
陈玉楼忽然停下脚步。
他一路都在观测山谷形势,如今差不多是第九处蜿蜒。
按照更改风水的手段。
此处,应当就是第九处穴眼星位。
这也就是九曲回环朝山岸的来由。
“昆仑,红姑,伱们各自带上弟兄,在周围仔细找找。”
见众人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