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只是读下书信而已,又不是什么难事。、
陈玉楼没有半点迟疑,当即答应下来。
“多谢达那。”
达那是佤族对年轻晚辈的称呼。
陈玉楼气度出尘,来的众人又隐隐以他为首。
西古和托格又岂会看不出来?
“言重了。”陈玉楼推门见山,“不知书信现在何处?”
“在族中圣地龙摩爷处。”
见他会错了意思,西古摇摇头,伸手遥遥指了下祖屋外的寨子深处。
“龙摩爷?”
听到这个晦涩难懂的名字。
不仅鹧鸪哨和的红姑娘满脸疑惑,陈玉楼也是一头雾水。
不过,既是圣地。
在他看来,应该是马鹿寨中一处重要的地方。
“我带你们过去。”
西古虽然年纪颇大,腿脚也不方便。
但性格还是和年轻时候一样,雷厉风行,一点不耽误,当即就带几人离去。
走出祖屋。
见到掌柜的出来。
一直等在外面的昆仑不禁暗暗松了口气。
只是还没等他迎上去,就感受到掌柜的冲自己摇了摇头,示意他们再等等。
反而是族长托格,不愧是掌管马鹿寨多年的人。
对于人情世故,明显比一心浸淫在占卜、驱鬼一类巫术上的西古要懂得多。
“乌洛。”
冲着背弓悬刀的乌洛招了招手。
后者立刻上前。
“我们马鹿寨自古哪有让客人在外面干等的道理?”
“我和西古,要去一趟龙摩爷,你就代我们两个老家伙,好好招待下远道而来的客人们,听到没有?”
托格认真叮嘱道。
他看得很清楚,一行人多是二十来岁的小伙子。
而乌洛又是寨子里年轻一辈中最为出色的一个。
要是让那些老家伙去招待,或许还会不适。
“是,族长。”
乌洛当即应承下来。
之前虽然对一行外人有所防备。
但如今,见到族长和魔巴,都已经将人带入了族地和龙摩爷,他哪里还会顾虑。
目送一行人离去后。
他脸上露出笑容,迎着昆仑而去。
这么多人中,他最欣赏的就是这个大个头。
遮龙山下各族各部,身手好的他几乎全都打过交道。
但还从没见过哪个寨子里,出过这样的猛士。
只是站在那。
便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感。
另一边。
陈玉楼三人,跟着托格和西古,一路穿过寨子,方向却是越来越偏。
一直到了后山的密林中。
刚一进入其中。
他便察觉到一股莫名的阴森,以及……一股惊人的死气。
而且。
越是深入,那股阴森感便越发浓郁。
红姑娘对此还没多少体会。
但鹧鸪哨明显也察觉到了,一双目光微微眯起,如刀一般不时扫过四周。
“到了!”
不多时。
一直领路的西古和托格忽然停下。
冲着三人示意道。
陈玉楼几人下意识望向四周。
这是一座杳无人烟的荒地。
几人合围才能抱住的大树随处可见,盘根虬结,树冠如云,将头顶的月光都为之遮蔽。
加上夜色已深。
荒地中漆黑如墨,几个人只觉得四周妖雾笼罩,不知名的鸟叫虫鸣,又有潺潺水声,从林子深处传来。
不知道为何。
踏入这地方的一刹那。
陈玉楼就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他忽然想到了古狸碑,除了满地断壁残垣以及那块破败的石碑之外,这地方几乎和古狸碑如出一辙。
红姑娘也是惯走江湖,四处倒斗的老人。
这会哪里还会察觉不到。
左手暗暗收回袖子中,握住一把袖中剑,这才稍稍安心。
鹧鸪哨也是如此。
自从上次在南盘江上遇到那头老鼋后。
纵然是睡觉,他那两把二十响镜面匣子,都是从不离身。
此刻,余光看着身外不远处那两道背影,反手则是轻轻按在腰间,直到那股熟悉感在掌心传来时,他眼神里的凝重才淡了一丝。
倒是陈玉楼。
神色间并无太多变化。
哗啦——
忽然间。
一蓬火光猛地燃起。
火光驱散四周的妖雾黑暗,几个人借着火光看去。
这才发现,此处并没有想象中的荒凉。
在前方远处的两株大树间。
赫然矗立着一座竹楼。
和之前的祖屋样式有着几分相似。
不过……
当三人看向林子周围时,脸色却是纷纷一变。
只见那些古树垂落,仿佛结满果实的枝条上,挂着的竟是……一个又一个的人头!
有些早都已经风干,甚至化作白骨。
有些则还是血迹淋淋,浓郁的血腥味随风飘散。
看那些人头的样子,分明都是附近寨子的夷人。
“龙摩爷……”
“这是佤族的猎头祭神之地!”
看着那些晃动的人头。
陈玉楼只觉得心头一震,随即猛地明白过来。
他就说,怎么一进此处心神就那么压抑。
妖雾笼罩中还有一股挥之不散的死气。
如今,他终于回过神来,佤族可是滇南大地上,坚持到最后一个猎头祭神的部族。
长达两千多年的时间里。
佤族每逢神祭,或者春种之前,都会举行猎头仪式。
就是猎杀其他部族的人,拿回人头,送入龙摩爷,祭祀谷神司莫拉,传说中掌控五谷丰收的神灵。
“猎头?”
他声音不大。
只有他们三人才能听到。
鹧鸪哨脸色微变。
作为此代搬山魁首,这辈子见过的死人比山民吃的盐巴可能还多。
但纵然是他,也也从未听过如此血腥的祭祀。
“嘘!”
见两人还想询问。
陈玉楼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前方点燃火盆的西古和托格已经转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