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玛拐杵着一根树枝,正一步步艰难的往上爬来。
在他身后,昆仑和红姑娘明显要轻松许多。
“你小子这身体也太差了。”
眼看相距不远,陈玉楼干脆停了下来,一直等他们追上来,看了眼气喘如注的花玛拐摇头打趣道。
“也不能怪我啊。”
“今天这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越爬越热。”
花玛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
一脸不解的皱眉道。
就这么一会,他人就跟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见他仿佛见了鬼的神情,陈玉楼不禁一阵好笑。
山下那座火窟,昼夜不停的燃着能不热吗?
偏偏他满脑子都是倒斗摸金。
能发现端倪才怪了。
反而是昆仑和红姑娘,明显察觉到了什么,正一脸惊奇的打量着四周。
“还能不能走?”
“实在不行,你就在山下等我们好了。”
一听这话,刚坐下的花玛拐瞬间弹起,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能,当然能。”
一心想着下斗摸金的他,这会只恨于少长了两条腿,又岂会半途而废?
强忍着疲惫,跟在三人后,拼了老命的往山上赶去。
直到半刻钟后。
终于登顶的他,看着山崖上那条深入地底的栈道,心中越发激动。
“是了。”
“我就知道,看这气象肯定是大斗。”
雾气笼罩,云气升腾间,又有霞光冲天而起。
和当日在瓶山所见的情形几乎如出一辙。
花玛拐只觉得心头怦怦直跳,一扫上山的疲惫。
“这卸岭派望闻问切,算是被你小子学透了啊。”
陈玉楼负手而立。
低头俯瞰身下,一双眼神仿佛能够看到数百米的山崖之下,那座汹涌蓬勃的火窟。
正好听到花玛拐自言自语的说着,眉头不由一挑。
“哪里哪里,在掌柜的您面前,拐子可不敢说透彻。”
花玛拐连连摆手。
但语气里那抹得意却是根本掩饰不住。
“既然都这么肯定了,那走吧,一起下去看看?”
陈玉楼耸了耸肩膀,冲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那拐子就不客气了,先替掌柜探探路。”
花玛拐早就迫不及待。
这会哪会犹豫,踩着栈道飞快往山崖深处而去。
陈玉楼、昆仑和红姑娘,则是紧随其后。
只是。
下了片刻,花玛拐便察觉到了不对劲,按理说大藏大墓,往往都是葬在藏风聚水之地,下承地气上接天星。
越往下阴气越盛。
这下去应该寒凉才是。
但底下反而跟火炉似的,汗如雨下,将他一身长衫都给浸的湿透。
偏偏这会了他又不敢多问。
只能强忍着心中惊奇。
等穿过半空云雾,低头望去,只见深坑内一大片刺目的火光扑面而来,花玛拐心头一颤,只觉得见了鬼一样。
“怎么会这样?”
“不应该啊,听过洞葬、水葬,这世上哪有埋骨火海的道理?”
见他怔怔的站在原地。
已经追上来的陈玉楼不禁笑了笑。
“怎么不下了?”
“等会可见不到开棺摸金的场面了。”
这会花玛拐哪还能反应不过来,苦笑着摆摆手。
“掌柜的,您就别打趣我了,我要再看不懂怎么回事,这些年在也就白跟着您混了。”
“走吧。”
“虽然不是大藏,但也绝对能让你一饱眼福。”
看他终于回过神来。
陈玉楼与身后的昆仑、红姑娘相视一笑。
“……是。”
一行四人再不耽误。
沿着栈道,飞快而下。
远远看着就像是破开云雾,探幽取火的山猿一般。
不到片刻几人终于落地。
看着火窟中那两座四五米高的炼钢炉,正沸腾不止,又有烟雾弥漫而起。
分明就是一座炼器房。
花玛拐三人看得心旌神摇,连四周汹涌的热气都有些顾不上。
只是一脸惊奇的看向四周。
而早就察觉到头顶动静的李树国,则是迎了上来,冲几人抱拳道。
“见过掌柜。”
“见过三位把头。”
“李掌柜辛苦。”
陈玉楼赶紧上前将他托起。
当初一句承诺,李树国便在此地待了足足半个月。
此刻见他一身大汗,难掩疲惫的样子,他心里更是感慨。
“不辛苦不辛苦。”
“能够亲手炼就这等兵器,绝对是李某荣幸。”
李树国却没有半点叫苦的意思。
一双眼神熠熠生辉。
“还有多久开炉?”
陈玉楼也不矫情径直问道。
“子夜时已经开过一次,妖筋以及其他材料,都已经融入剑中。”
“现在只等炉中青白之气达到极致。”
“有异象传出,就能再次开炉,淬火开刃,然后剑成!”
李树国从昨夜到现在就没合过眼。
一直守在炉外。
跟来的伙计也都是如此。
此刻,围在四周,一个个目光灼灼满脸期待。
昨夜开炉那一刻剑光如雪,压得地火几乎都为之一黯。
他们哪还能睡得着?
生怕错过宝剑出世的那一幕。
“异象?!”
“青白之气?”
敏锐捕捉到李树国话中两个关键词。
陈玉楼心头不禁一动。
正要询问几句。
忽然间。
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回过头去,目光望向其中一座炼钢炉。
只见弥漫在火炉四周的黑雾,忽然间为之一清。
演变成一青一白,两股色泽分明的气息。
而后……
一道宛如风声,不对,风声瞬间变为水起的哗啦。
“夜风、江潮……”
李树国心思一下跳到了嗓子眼,口中低声喃喃着。
但江潮二字刚刚落下。
火炉中的声音再次变幻。
听着就像是什么野兽嘶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