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些乡民却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
反而一个个翘首以盼。
见状,陈玉楼也下意识顺着他们目光所看的方向望去。
只见湖面上。
一盏盏灯火随水漂过。
同时,无数的花灯迎风而起,夜空中仿佛升起了一轮轮的明月。
看到它的一刹那。
众人顿时发出山呼般的庆贺。
甚至有人跪在地上,一脸虔诚的祈求风调雨顺、身体安康。
和他们不同的是。
陈玉楼眼神猛地一亮,胸口下更是传来一阵跳动。
“孔明灯!”
那一盏盏漂浮在半空中的灯火。
让他忽然有种灵光乍现的感觉。
这几日闭关,除却修行陵谱和纸甲术外,闲暇时间,他也不曾忘记遮龙山之事。
如今唯一困住他的难题。
便是如何将火药准确送入山中。
但此刻……
他想到了!
传承了一千多年的孔明灯,不就是现成的热气球?
只要将孔明灯扎的够大。
让它足以带着火药飘入献王墓上空。
关键是这玩意简单,又易于携带。
就算一次不成。
还有无数次机会。
“少爷,这就是今夜的活动了。”
“等会还有一场舞狮……”
一旁的鱼叔笑呵呵的望着远处。
倒是没察觉到陈玉楼的异样。
“不错。”
“花灯好啊。”
陈玉楼哈哈大笑,意有所指的道。
哪能不好。
困了他足足五六天的难题,忽然一下茅塞顿开,这种感觉,简直比大热天来一罐冰饮还要畅快无数倍。
“鱼叔,那些孔明灯谁做的?”
他这会也顾不上什么舞狮舞龙了。
只是迫不及待的问道。
“啊?”
鱼叔明显愣了下。
不知道他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但也没有迟疑,迅速回道。
“庄户里老齐头,祖上就是做扎纸花灯出身,每年的灯笼都是他家负责。”
“行,带我去见见他。”
陈玉楼点点头。
他对老齐头没有什么印象。
毕竟庄子里人太多,也不可能人人都认识。
“……好。”
听他语气颇为急切。
鱼叔以为是出了什么状况,当即也不敢耽误,领着陈玉楼一路往外城走去。
外城,陈玉楼来的次数还真不多。
尤其是最近半年。
要么在观云楼,或者常胜山修行,要么就在外地。
对于这个依附陈家内城而形成的小城,还真不甚了解。
但鱼叔不同。
他能准确叫出每一个人的名字。
说出他们来陈家庄之前的身份来历。
做什么的,家里有几口人,也是一清二楚。
这也是其他任何一人也无法取代他的能力。
在巷子里左拐右绕了片刻后。
鱼叔终于停下。
“少爷,就是这了。”
陈玉楼抬头看去,那是一座小院,和其他去处并无太多不同。
但一眼望去。
不大的院子里却是挂满了灯笼、花灯以及竹篾编织成的物件。
几乎都没有太多落脚的地方。
“老齐头,少爷来看你了。”
鱼叔却真正如鱼入水一般,毫无阻碍的穿过满地灯笼。
走到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身后。
此刻的他,正坐在竹椅上,提着一把竹刀做事。
竹子在他手里,就像是变魔术一样。
横着一刀,竖着一刀,简单几下,一棵手腕粗细的毛竹就变成细小的竹篾。
他耳朵似乎不太好使。
鱼叔拍了下他肩膀,又凑到他身边大声喊了一句,老齐头才反应过来。
等转身看见那道一身长衫,神色温和的身影时。
整个人明显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见……见过少爷。”
双手抱拳就要行礼。
还是陈玉楼眼疾手快一把托住了他。
都一大把年纪了,少说六七十岁,让他下拜,这不是折寿么?
“老齐头,现在民国了,庄子里不兴前朝那一套了。”
“少爷人宽厚,你也不用太过拘束。”
见老齐头诚惶诚恐,鱼叔忍不住笑道。
多年前就在庄子里的老人还好。
这两年才入庄的那些人,对陈玉楼简直奉若神明。
毕竟,要不是庄子收留他们,在这种乱世里早就饿死了。
尤其租种陈家的田地。
租子比外面都要低一成。
老齐头来庄里也有几年了,一家人租了六七亩水田,三个儿子整天在田地里忙碌,他年纪大了,下不了田,就把祖传的手艺给重新捡了起来。
但他这还是头一次见到少爷。
以往只远远看他骑马入城。
心里哪能不惶恐。
“老齐叔,我今天过来,也没别的事,就想问问伱能不能做出更大的孔明灯?”
陈玉楼温声问道。
“大?”
“不知道少爷要多大的,俺以前倒是也做过。”
见他问的是孔明灯,那是自己吃饭的手艺,老齐头心里这才安心了不少。
“能带个三五斤东西上天的那么大。”
陈玉楼稍稍琢磨了下。
想要打破献王墓的风水,至少也需要一次稍大规模的爆破。
到时候尽可能收集一些烈性火药。
半斤的话。
应该就差不多了。
“三无斤东西上天?”
老齐头一下愣住。
他以往在城里倒是替大户人家扎过灯。
但顶多也就竹筛大小。
带东西上天,这还真没见过。
不过他也不敢迟疑,只是稍稍沉吟了下,便弓着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