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叮铃铃……”
一阵铃声，缓缓的从街角处转了过来，随着铃声而来的，还有一个佝偻的身影。
乞丐远远看去，依稀可以看得出来，这个人是个老人，心中松了口气。
再近点时，就算是夜色里月光不太好，也能看得清那是倒夜香的一个老人，他这些天混迹在县城盯稍，倒是能认得出来。
他可以确定自己没认错，作为盯梢的特别人才，对于人脸过目不忘是基本的素质。
所以他可以确定这就是那个早上负责这一片倒夜香的老头。
不过摇铃收夜香，不是早上干的活吗？现在才天黑几个时辰吧！
这不是收夜香的时候吧？
乞丐虽然疑惑，但看到只是一个老汉，心中并不觉得有什么威胁，于是便发出了另一种鸟叫，意思是危机解除。
在黑暗阴影里躲藏的四人，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既然听到了没有危险的鸟叫声，于是他们还想继续重复刚才的动作。
搭人梯翻围墙，翻过去抓人。
乞丐虽然发出鸟叫声提示没有危险了，但还是躲在阴影里时刻注意着那个佝偻的身影。
毕竟就算是一个收夜香的老头，万一被他瞅见了，发出示警声惊醒了街坊，那也不好。
所以必要时他这个乞丐就是做掩护的，发出动静或者弄出声音，只要能引开这个老头的注意就行。
实在不行，一棍子把他敲晕，也是最后一个没有办法的办法。
没想到，正当他紧张的看着这个收夜香老头时，却发现刚才还在自己眼前摇着铃铛走路的收夜香老头，已然不见了身影。
紧跟着眼前一黑，他就软倒在地。
那个被称作樊爷的瘦高年轻男子，正顺着人梯爬上围墙，正准备往下伸手将其他人拉上来时，却突然看到自己身边莫名的出现了一个佝偻的身影。
“这位公子，半夜三更，爬人家院墙，而且人家家中仅有一老一少和一妇人，你这是要毁人清白啊！”
佝偻的身影，在昏暗的月光下，竟有一丝丝的渗人。
沙哑的老人嗓音，诡异的在这里瘦高年轻男子以及墙下的黑衣短衫精壮汉子耳边响起，但又好像仅仅是在他们耳边响起而已，并没有惊动到院子里的人或者其他院子的人。
瘦高年轻男子，也就是那个樊爷，直接就被吓了一大跳。
要知道他此刻是在围墙之上，这差不多应当是一丈左右的围墙，自己还是要搭人梯才上来的，对方一个老东西，又是怎么出现在自己身边的？
所以，他的第一反应并不是跟老东西搭话，而是从腰间掏出短刀一刀捅了过去。
却没想到，他志在必得的一刀，直接就被面前的佝偻身影伸出一只手，一只瘦的跟鸟爪似的手，直接抓住了短刀的刀锋，让他就算拼尽全力往前捅刺也无济于事。
瘦高年轻男子知道自己今天碰上硬茬了，赤手空拳，手抓刀锋，这已经是超出了他的认知。
不过他终究是整日里游走于被人发现报官抓捕边缘的人，反应很快。
在刀锋被抓住的瞬间，他就已经松开自己的短刀，往外跳了下去。
刚落地，面对身后的三个黑衣短衫精壮汉子说了声：“碰到硬茬子了，扯呼！”
说完就要撒腿开溜。
但终究还是晚了，第一个倒下的就是第一个跑的他，莫名其妙就倒下来。
那三个黑衣短衫精壮汉子见了姓樊的倒下，刚想过来救，却也莫名的感觉地面开始摇晃，然后发晕，最后倒下。
那站在高墙上的佝偻身影，轻手轻脚的跳下了围墙，走到姓樊的瘦高年轻男子跟前，嘿嘿笑了两声，只是那个笑声让人听了总感觉有一股阴寒从脚底烧起，直达心脏，然后一把攥住，让心脏不再跳动那种感觉。
反正莫名软倒在地，但是神志又很清醒的姓樊的瘦高年轻男子，就是这种感觉。
他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佝偻的老人身影，慢慢的来到自己面前，松开那只像鸟爪一样的手，自己的短刀就在他手上，掉落在地上。
这时候就着依稀的月光，姓樊的瘦高年轻男子终于看清楚了眼前这个佝偻身影的脸，这不就是白天那个到这个院子收夜香行费的老汉吗？
“老汉我最喜欢看的，就是那些在我面前异常嚣张的人，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落了个被屠宰的下场！
你们身形太大，变羊不太好变，但变猪变狗还是能变的！
老汉我想了想，百十斤的猪可能不太值钱，就狗吧！
狗比猪值钱！
恰好，我这有几张西南高原上下来的獒犬皮子，正好使用。”
说完就从自己背后的小包袱里，抖出了几张狗皮子，拿起几张比划了一下，最后选中了一张白的，直接覆盖在姓樊的瘦高男子身上。
三张黑的，盖在了那三个精壮黑衣短衫男子身上。
不管是姓樊的瘦高年轻男子，还是那三个精壮黑色短衫汉子，都想反抗，他们虽然不知道老汉拿着这几张狗皮想要对他们做什么，但可以确定的是绝对不可能是好事。
他们心中警钟长鸣，但是手上却半点力气也欠奉，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皮子披在他们身上，接着他们就听到了那鬼一样的老汉，在轻声念咒，然后他们便感觉披在自己身上的皮子正在收紧，整个皮子开始往自己肉里钻。
他们想动，真的动不了。
他们害怕，眼泪鼻涕直流，但却没有半点用处。
仅仅眨眼时间，地上本来四个高大精壮男子，居然变成了四条高大的獒犬。
只是这四条獒犬过于高大了，100多斤的狗，确实是吓人。
但如果细看的话，就会看到这几条大狗眼中的恐惧之色。
老汉轻轻咳嗽了一下，然后从自己背着的小包袱里掏出几根绳子，挂在了几条大狗脖子上，然后抖了抖绳子。
“走吧！走吧！人生在世总有那么一遭的，早走也是走晚走也是走！
何不帮我赚几个铜钱！”
说完便牵着四条大狗走了，四条大狗显然很不愿意跟上去，可是在四条绳子莫名的拖拽下，竟身不由己的跟了上去。
在街角的乞丐，昏迷的身子，无意识的抽动了一下，他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幸运，可能在昏迷中还做梦了，还咂了两下嘴。
县城里，屠户一般都是寅时杀猪宰羊，天不亮就准备好肉摊，天亮就开始做买卖了。
还没到时间，不过也要做些准备。
正当屠户磨刀之时，门外来了个老汉，牵着四条大狗走了进来。
嚯！不得不说，这狗真大！
第47章 这不是狗，是人
“这几条狗，出个价！”
老人的话很直接，屠户也不意外。
毕竟在夜里，特意牵了几条狗来到自己这，若不是来卖，那可就出了鬼了。
此时的老汉已经不是那个倒夜香的老汉样子，不知何时，竟变成了另一个形象的干瘦老头。
此等干瘦的老头能牵住四条大狗，也算是怪事。
要知道狗之一类，颇为聪明，你要卖它时，它有时候能察觉到自己会被买卖。
特别是现在，干瘦的老头将四条大狗牵入院中时，屠户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那四条大狗眼中流露的惊恐以及发抖的四肢。
很显然这些狗可能意识到了他们此次被卖将有可能被屠宰，或者直接被屠宰。
可是纵然意识到会被宰杀，这几条狗再惊恐，但却并未有反抗之心，真是奇了怪了！
而且屠户杀了一辈子猪羊狗，自然一眼就看出，这狗有多少斤两，少说都得一百多斤。
这么大的狗，而且还是四条，在明知道可能被宰杀却不敢反抗，看来这老头别看瘦巴巴的，还是个训狗的行家。
可是这不对呀！
训狗的行家，会舍得将这狗卖了吃肉。
怕不是帮主家训的狗，被他偷出来卖了，换酒钱吧！
不过这与他屠户有啥关系？
“老人家，这狗什么品种，怎的这般高大，还一身长毛！”
干瘦的老头笑了笑：“这啊！都是高原上的獒犬，长成了都有百斤以上。
这獒犬都是猛兽，三只獒犬就敢斗老虎！
我们主家就买了这几条，想拿去斗狗，却没成想买了几条怂货，还没上场就先吓尿了！
主家一气之下便想把这几条狗打杀埋了！
老汉寻思着，自己也缺点酒钱，便牵到你这来了！
给个价吧！
合适我便卖了！”
原来如此，屠户可以看得出这几条狗眼中的惊恐，原来是在斗狗场上被吓破了胆，白长那么多肉。
“这狗，剥了皮，去掉下水和头，兴许有个六七十斤肉！
老人家，看来你也是懂行的，我们摆摊卖肉，狗肉20文！
按行规我们得赚一半，所以收你的，一条狗我们只能出700文！
当然，你要是觉得要过秤，那咱们就过秤！
不过过称的是毛重，这毛重就不能按十文一斤，我就只能出到七文一斤，如何？”
收狗自然不可能给这么低价，少说也得十文一斤毛重，估算净肉的话，少说也得给到十四五文钱。
而且这狗也不可能只有六七十斤肉，现在毛重少说也得一百三四，去除了皮和内脏以及脑袋，一万应该能剩下差不多八九十斤肉。
但这不是漫天开价，落地还钱，生意都这样，所以屠户也等着干瘦老头还个价。
却没成想，干瘦老头好爽快，直接点了点头：“行，就按这个价吧！”
这么爽快，直接就把屠户给干愣了，干瘦老头见他没动静，便催了一声：“愣着做甚，给钱啊！”
“哦！老人家你稍等！”
既然干瘦老头如此爽快，那屠户还能说啥？有便宜挣不挣吗？
于是进屋，让女人数了两千八百文，用块布包了提出来。
“老人家，这铜钱两千八百文全在这了，这2800文钱少说也得二十斤重，你老人家能拎着回去吗？”
屠户好心说道。
生意嘛！
就是这样一步一步维护起来的，生意做的是诚信，更是人情世故。
当然拿狗肉当羊肉卖的不算，世道艰难，他这也是混口饭吃啊，屠户心里如是说。
“不妨事，不妨事，要是二十斤砖瓦，老汉可能拎起来有点费劲。
但若是二十斤铜钱，这对老汉来说很轻！”
说完，干瘦的老头果然一只手很轻松的就拎起这包铜钱，掂量了下，分量似乎够的，然后拎起来就打算走。
却没料，屠户拦住了他：“老人家要不你还是数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