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阁白看了一眼苏然,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更加是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敢如此对他说话。
不得不说,有一种奇怪的新鲜感觉。
“苏然,你觉得人心如何?”
“不说鱼了。”
“我喜欢的是白鱼,你喜欢的是锦鲤,我永远都不会认同你,你也永远都说服不了我。”
“多说无益。”
易阁白重新装饵,放入水中,看着鱼漂早已经在动,这白鱼还真是贪婪的很。
既然不说鱼了,那苏然就只好给易阁白说点高深莫测的,才能显得自己有文化,有内涵,有学识。
“其实,这世间,有人,有神,有魔,有鬼,有妖,有物,他们都有心。”
“但是呢,不管是人,还是神。”
“他们,都逃不过自己的心。”
易阁白笑了,这是第一次在苏然面前笑出声音,不是那种轻笑。
大概觉得苏然的话真的是足够好笑吧。
“我现在开始讨厌你第二点了。”
“还是我比你英俊吧。”
“是你的做作。”
易阁白笑着,什么谁都逃不过自己的心,都是狗屁。
“人心易贪,人心易恨,人心易控,最终,人无人心最好。”
“你知道吗,之前我花费了很长的时间想要去掌控人心,为此,我尝试了很多办法。”
“金钱的诱惑,权力的渴望,还有冰冷的酷刑。”
“这些东西很有用,但是,却始终无法胜过人心的贪婪。”
“人总是嫌自己的财富不够多,故总是能受到诱惑。”
“人总是嫌自己的权力不够大,故总是渴望更大的权力。”
“人总是畏惧冰冷的酷刑,让他们收敛心中的人心贪念,但是,当财富和权力摆在他们面前的时候。”
“再冰冷的酷刑,再重的刑罚,都压不住他们的人心。”
易阁白看着鱼漂不动了,便知道水下的鱼饵已经被吃完了。
“最后,我明白了,只要一个人还活着,那么他的贪念就永远都得不到满足。”
“只要人心不死,贪念不亡,那么人必将走入深渊,万劫不复。”
“故,我觉得人,无人心最好。”
第1349章 话锋
易阁白看着湖水。
“这些话,我是第一次说,而你也是第一个听到的人,因为我觉得你懂,其他人不懂。”
苏然起竿,钓上来的又是一条白鱼,放进了旁边的鱼篓中。
“所以,你将无疆变成了那副模样。”
这算什么狗屁逻辑,因为你掌控不了,就干脆毁灭吗。
因为你觉得控制不住,不能将人心变成你手心中的玩物,便将人变成那种无心无感的行尸走肉。
还告诉自己,告诉他人,这都是为了他们好,为了这个世界好。
你这不是走火入魔,就是病入膏肓了。
对无疆变成行尸走肉,易阁白还是淡然。
“无疆的确是我身边的左膀右臂,我也承认他对我的忠心,更加肯定他的能力。”
“所以,我在把他变成那样之前。”
“我对他说了,对不起。”
听到这样的理由,苏然真的想笑,你可真是伟大。
还说了对不起。
真的以为对不起是万能的,不管做了什么,一句对不起就真的完事了。
苏然便想起了网上的一句话。
若是对不起有用的话,那还要警察干什么。
我现在把你变成白鱼,对你说一句对不起,是不是就一切完事了。
苏然的眼神和表情,丝毫动摇不了易阁白。
“之前那些人你也看到了,他们每一个人都觉得自己是无比的高尚,都觉得自己是为正义而战。”
“但是,你看到他们看到财富的表情了吗。”
“那狰狞的模样,简直比鬼还难看。”
“什么正义,什么高尚,还不都是为了满足自己内心的那些贪念,还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
“这样的人,我将他们变成行尸走肉,有什么错。”
易阁白的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他们每个人都觉得我是这世间最大的毒瘤,最应该铲除的对象。”
“但是,却从未看见过我的付出。”
“这么多年,若不是我的存在,下面早就乱成一团了,哪有他们这么久的平静。”
“我是给他们加上了枷锁,但是,却保住了他们的命。”
苏然轻叹,论挖掘机技术哪家强,这论强词夺理你最强。
“易阁白,你可知道,你现在已经走火入魔了。”
“我承认这世间有太多的丑恶,有太多的贪欲,这些东西的确将很多人都变成了行走在人间的恶鬼。”
“你说那些人该死,那些人是咎由自取,若不是他们贪欲,他们也不会变成行尸。”
“但,为何你看不到那些因为你而失去女儿的悲痛。”
“那些失去母亲的孩子在啼哭,他们有什么错。”
“那些失去妻子的男人在千里寻亲,最后倒在路上,他们又有什么错。”
“那些失去丈夫的女人,艰难度日,忍受极寒的时候,他们又有什么错。”
“难道这些苦难,也是他们的贪欲所致。”
“他们从未做错过什么,为何要被这些苦难勒住了脖子。”
“这么多年,你以为你在保持平静,但其实你只是在将那些恶果和仇恨在深深的埋在了所谓的平静之下。”
“你以为今天的一切,是那些人的贪欲所致。”
“但其实,今日的一切,都是你昔日种下的恶果和仇恨。”
苏然看着易阁白,轻叹。
“今日因,他日果。”
“就像我说的,谁都逃不过自己的心。”
“那些人贪欲横生,故变成了行尸走肉,甚至付出生命,魂飞魄散,这也是他们没有逃出自己的心。”
“而你也一样。”
“任你如何隐藏,任你如何粉饰,任你如何强压平静,但终有一日,那些藏在平静下面的恶果。”
“会如小草一般,冲破石头和土壤,破土冲出。”
“或者,如岩浆一般,冲出高山,燃烧天地。”
“你,现在还觉得你没有做错。”
苏然的话,不可能就改变了易阁白。
就像苏然说的那样,易阁白已经走火入魔,心魔深种,在他的心里,有着属于自己的一套完美理论。
只能是让人被迫的同意他,而易阁白不会被别人所改变。
人,最难改变的便是自己的心。
“我现在又发现了一个你让我讨厌的地方。”
“还是我比你长的帅吧。”
“是你的顽固。”
在易阁白看来,苏然就是那种迂腐的顽固主义者。
守着所谓的虚假底线,看到的都是一些眼前的小苦小难,殊不知想要看到真正的朗朗晴天。
再多的牺牲都是必须的。
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揪着那些小苦小难,守着那些微不足道的人。
如何才可成就大业。
如苏然这样的,一辈子没出息,只能待在他那样的小卖铺里,了此残生。
夏虫果然不可言冰。
易阁白将鱼竿扔进了水中,显然是不想再钓鱼了,或者说,是不想和苏然再钓鱼了。
这个苏然,不管是做的事,还是说的话。
都让他很不高兴。
“我本来以为你和我很像,就像是另一个自己。”
“但是,我现在发现,你却是和我正好相反。”
易阁白看着苏然,之前在苏然看到的相似影子,现在完全消失。
若易阁白是暗的话,那苏然就是明。
若易阁白是明的话,那苏然便是暗。
两人身上有着太多的相似,但其根本却终究是本质的不同。
这就让他们两人,永远都无法相容,更加不可能如太极一样,做到阴阳相融。
在他们两人身上,界限分明,你便是你,我便是我。
不是你死,便是我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