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南方道门中人,为何会藏身这里?”我没有马上说话。
“小子,少跟我套近乎。”他眼神凌厉,转过身去,抱起了其中一个罐子。
看来我猜对了。
他的确是道门中人。
我目光收敛,在他面相上观察,说:“你灵台充盈黑气,神识受污染。华盖穴、玉堂穴、神藏穴都已经中了剧毒。你必死无疑!如果我没有猜错,是你养蛊,与毒虫打交道太多,毒素积累。你已是病入膏肓!不过,我有办法救你。”
他表情微微一怔:“少来忽悠我!”
龙动说:“我是蛊医!他说得没错!你养蛊虫的方式不对,如今有蛊毒沁入穴位。你用力按压丹田位置,会剧痛无比。”
他额头青筋爆出。怒吼:“放屁!我养蛊的方式怎么会不对!聚阴煞气,养蛊虫!历经七年,得成四只!凭你们的嘴皮子,就否定我七年的努力。”
马亦菲的灵台也曾受污,不过和他相比,那是小巫见大巫。
他现在没有死,估计是与道门法门有关系。
他有办法压制体内的黑气。
但他这个样子,是会影响智商,变得狂躁起来的。
用常话说,就是会成为“疯子”
我得想办法,让他狂躁起来。
“九阴养蛊局,以先天九宫布局。找到惊门,便可以破了。”我说,“你似乎与我爷爷孟神相,有些不愉快。可能是败在我爷爷手下。世上,有很多人败给我爷爷。我孟家以仁处事,你跪下来认错!我可以出手救你!”
中年男子眼角抽了几下,并没有说话。看来破局之法,让我说中了。
“而且,你养的蛊虫,也失败了。”我接着说。
“我的蛊虫会失败?”他怒道,“七年的心血,朝夕相处。没有人比我更懂这些孩子。”
我往前走了一步,逼问:“有一只螳螂蛊,已闯进来,你可知晓?”
他不安地看着四周:“螳螂蛊?哪有?”
我哈哈大笑:“连螳螂蛊,你都没能感觉到。还敢说自己蛊虫,养成功了。你,白白浪费七年光阴。为了破寂寞,你弄了些纸人陪自己。可惜。你浪费了大好生命。”
他的眼睛布满血丝,眼睛里,布满浓浓恨意。
“没错!蛊虫出世前,必要拿人命血祭。你们四个人,正是老天送来的礼物。等它们夺取了你们的性命,它们就真的成功了。”他愤怒之余,眼中多了一丝希望。
“小红!抓住他们!”
闻言,断臂纸人,速度极快动了起来。与此同时,从两侧昏暗处,冲出了十几个纸人。
纸人样子简单,咧嘴撕叫。嘤嘤声不绝于耳,叫人心头难受。
纸人错落散开,白色的纸张飘浮起来。
“小子!我与孟浮生不共戴天。我会求你救我?”他咬牙说。
我与方有容后退,两人靠在石壁上。
“你如此胆大。拿人命献祭蛊虫,你就不怕天道惩罚吗?”我护着方有容。
“信天道的人,早就死了。”他说。
这些纸人,身体内都封有魂魄。完全听从中年男子的指挥。
我催动九字真诀,加到了第三重,嘴角沁出黑血,连着击退了三只纸人,震碎了它们所带煞气,更加它们封禁的魂魄震飞。方有容打开手电筒,照着靠近的纸人。
蹦地一声。
断臂纸人忽然冲过来,夺走了方有容手中的手电筒。
我将方有容拉到身后,喊道:“罢了!”
纸人数量太多。道力消耗很大,嘴角渗血,脑壳开始发痛,我没有法子再抵抗了。
中年男子丢过来一根绳索,两个纸人快速地将我与方有容捆住。
身边各有纸人守位。
“你打算怎么办?”我问道。
“很简单,撬开你们嘴巴,把我养好的蛊虫,一只只放入你们嘴里面。我会慢慢欣赏你们死掉。”中年男子说。
他动作很恭敬。把窟窿上放着是个罐子,依次搬了出来。一步一步,每个动作,都充满仪式感,口中还有念叨的咒语。
这种咒语的发音,是道门中的法门。
看来,他也怕蛊的气息。
哎,这又是何必啊。
龙动无奈地说:“孟擒虎。看来你这个侄子,并非神相传人。”
小叔没有接话,依旧豁达:“我让蛊虫咬过了一回,却从未吃过这玩意。今日能吃上一只,不枉此生!”
龙动不由叹气。
我问:“看来我们注定难逃一死。在我们临死前,请你告诉我。这个寨子,多年前,这里发生过什么?十八年前,我爷爷来这里做了什么?”
中年男子朝我看来,额头发黑,身上的邪气更浓,看来搬动四个罐子,又有邪气钻入他身体。他原本的生命力,在变弱。
他狐疑地问:“孟浮生没跟你讲过吗?”
“没有!”我与他目光对视,说。
第 29 章 蛊的反噬
以前的事情,爷爷讲过一些,但与“蛊”有关的内容,他老人家只字未提,讳莫如深。
孟家三杰。
我大伯孟玄锋、我爸孟去疾,小叔孟擒虎,对蛊的了解,也是空白。
“百年前,寨子养蛊盛行,家家都有罐子。忽然有一晚上,蛊虫突然发作,将整个寨子的人全部杀死。只有一家人逃出去。”中年男子说,“十八年前,那家后人,请了玄门第一人孟浮生。前来调查事情起因。最终的结果,无人知晓。”
什么!
并非疫病!
而是蛊虫发作,击杀了寨子的人。
我后脊骨发凉,整个人如同坠入冰雪之中。
逃出去的一家人,应该是龙老姑一家了。
我不由地陷入沉思,忙问:“是来查蛊虫发作的原因吗?”
他说:“没错!至于为什么失败,只能去问孟浮生了。”
我叹了一口气:“莫非真要成了一桩悬案!”
他问:“为何?”
“因为我爷爷,去世三年多了。”
中年男子忽然走上前。一把抓住我衣襟,双眼血丝清晰:“不可能,我没杀他,他就死了。”
他的身体颤抖得厉害。
“你躲在这里养蛊,是要杀我爷爷?”我问。
他灵台越黑,穴位的邪气越来越恐怖,脸上肌肉抽搐,眼神黯淡了许多,忽然大叫:“你是他孙子。杀你,也能让他死不瞑目!”
这时,我小叔喝道:“玄门有规矩,祸不及妻儿!”
他一扭头,又朝小叔看去:“父债子偿!他欠我的,由他的后代来报!这很公平。”
小叔哈哈大笑:“我知道,我知道你是谁了?”
他忽然大声喝道:“不要说出来。我早就忘记那个名字。”
小叔喊道:“北方有一位前辈。儿子送入南方学道。可惜后来……”
中年男子松开了我,跑到小叔面前,一把捏住小叔喉咙,生怕小叔说出那个名字,身上的气息更乱了。
两个纸人跳起来,落在中年男子肩膀,一块纸片飞起来,堵住了小叔的嘴巴。
中年男子额头,血管爆出,满是豆大的汗珠。眼睛快要瞪出来,几乎要到了疯狂的边缘。
小叔承受着痛苦,嘴角却露出笑容。
小叔难受的程度不断地增强。
这个人的名字,对中年男子来说,好像梦魇一般。
我也明显感受到,四个罐子里,开始有躁动的气息,从罐口的边缘,溜出了四种颜色迥异的煞气。
红!黑!绿!紫!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了“蛊”的颜色。第一次与螳螂蛊过招,是在月夜之下,根本判断不了颜色。
四种煞气。落地后,直冲中年男子而去,钻入他百虫穴、天灵穴、百会穴、以及脑袋灵台位。
“住手!你让蛊的邪气给控制了。”我失声地叫喊。
小叔瞳孔目光渐渐地涣散。
“我知道你的名字,你是那个人的儿子!”方有容大声喊。
方有容为了救小叔,便用这个法子。
中年男子一道凌厉的目光,落到方有容身上,脚步移动,将方有容脖子捏住。
“住口!”他双眼血红,眼中似有虫影在动。
小叔缓了一口气,嘴巴战胜白纸,没法发声。
哼哼地闷叫。
双眼急切地朝我看来。
“你给我冷静下来。你杀了这么多人,你也背负杀人罪名。”我着急地喊道。
我脑海闪过无数的念头。
我与方有容绑在一根绳索上。可以清楚地看到她脸上的表情。
她默默地忍受着痛苦,眼眸之中,似有一种解脱感。
我与她目光对视,眼眶一下子便湿润了,强忍着泪水,用力咬着舌尖,心中说:“先天之虫,先天之虫!我不愿意方有容死!你帮我。你帮我对付这中年男子。”
舌尖之血,连通心脉,以此哀求,是落入绝境之中的无奈之举。
方有容摇摇头,嘴角翘起,露出笑意,水汪汪的大眼睛,似乎在向我告别。
“不要……”我失声叫了出来。
就在这时,嘭嘭嘭嘭!
连着四声,四个罐子瞬间炸开,黑色水渍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