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如死灰,这样也好,起码比我在痛苦中死去要好得多。只是死亡来的未免太仓促了一些,我都还没做好准备。
“耍刀的,时隔多年,吾已悟道,汝尚且如此执迷不悟乎?”
就在这时,突然从另外一侧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声音不高,但是在这空旷的山洞里,往往能起到扩音的作用。我听得真切,也听出来来的是谁了。
那声音竟然是欧阳或的。
而我的眼睛,在被那?骨刀的光晃了一下之后,经过了十几秒钟,又迅速恢复了。
我看到冷面人手里拿着那把刀,距离我的脖子只有几公分的距离了。我依然能感觉到,那把刀身上传出的丝丝冷气。
看来真是来的早不如来的巧,这次经历让我再次在生死的边缘徘徊了一圈。
我转头看到,欧阳或和马谡,以及旁边的铁柱都站在通道口。
那一刻,我激动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看到我的状况,马谡也很激动,但是碍于当前的形势,他也没敢轻举妄动。
冷面人手里依然捏着那把刀,随时都可能切下来。
我此时可以说,距离生死边缘还很近。
从欧阳或的语气中能判断出来,他称呼冷面人是耍刀的,显然他和这个冷面人是认识的。
而看到欧阳或的出现,冷面人也是一愣,他挺直了身子,盯着欧阳或:“你……钓鱼的,怎么也来管起我的事了?”
冷面人一挺身子,那把刀终于离开了我的脖子,我感觉脸上和身上,冷汗唰唰地流。那把看上去若有若无的?骨刀,给我的压迫竟然如此之强。
欧阳或摆摆手,说道:“汝之事,在下不想插手,然汝之刀,不可加诸吾师之身。”
冷面人一愣:“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么文绉绉的。我什么时候惹上你师父了,再说了,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什么师父?”
欧阳或一指我,说道:“吾师在此。”
冷面人看了我一眼,发出一阵瘆人的笑声。自我看到这冷面人以来,就没见他大声笑过。他的笑,全都是那种冷笑,阴笑。这种笑声,不但不会让你舒服,反而让你听着直起鸡皮疙瘩。
“钓鱼的,你也是看上他身上的火灵涎了吧?那就明说好了,还说什么他是你师父?你骗鬼呢?”
欧阳或不动声色,看了冷面人一眼,说道:“若其真乃我师,汝可否赏我薄面,将其放开?”
见欧阳或一本正经地说话,冷面人很是意外,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说道:“即便他真是你师父,那我也没办法给你面子。他放走了我的火狸王,吃了我的火灵涎,我必须用他的血,来救我儿子。别说是你,谁来我都不会给他面子。这事,是你师父先惹上我的,你也别怪我。”
说着,冷面人手里拿着那把?骨刀,就要再次在我身上下刀。
“不要……”
突然冷面人的那个儿子小鹏,突然喊了一句。
这句话声音洪亮,中气十足,完全不是虚弱的他应该有的声音。
冷面人也是一愣,转身去看他儿子。
就在这时,我看到钓叟欧阳或的手里突然将那根钓竿甩了出来。我只见到寒光一闪,在冷面人的手里发出金铁交鸣的一声脆响。
冷面人啊了一声,手掌张开,他那把?骨刀,已经被欧阳或的那钓钩给钩走了。
这下,欧阳或的本事再次让我目瞪口呆。我原本以为他的那根钓竿只是钓鱼用的,没想到关键时候,竟然跟手一样灵活。
那?骨刀本就不大,那钓钩更是小得厉害,他竟然能将那钓钩准确无误地把那?骨刀给钩了去。这需要怎样一种本事才能做到啊?
?骨刀肯定是冷面人手里的宝贝,但是冷面人失去了?骨刀,并没有马上去回抢,而是转身冲到了他儿子的身边去查看。
小鹏刚刚的那声喊,应该又是蓄势了很长时间之后喊出来的。在喊过了那一声之后,他就又陷入了昏迷。
冷面人顾不得其他,迅速又摸出了几枚银针,在小鹏的胸口点了几针。
我在侧面看到冷面人的头上,滴滴答答地往下流着汗。山洞里面阴冷潮湿,他的汗完全是紧张而流。
这时,欧阳或和马谡迅速跑了过来,把我和胖大海的绳子解开,从床上给解救出来。不过胖大海依然是昏迷状态,我们就让他继续躺在床上。相信有欧阳或在,他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危险的。
我此时才松了一口气,毕竟自己的命还是自己掌握的好,在别人手里攥着的滋味并不好受。
马谡关切地问我:“怎么样?你们没事吧?”
我摇摇头:“放心吧。一言难尽,我们没事。”
身处这样的环境,尽管我们相互之间都有太多的事情要问,但是此时都无暇过问,全都看着冷面人。
冷面人在他儿子的胸口刺了几针,他的儿子小鹏也幽幽醒来。
冷面人见小鹏醒来,自己长出一口气,不过身子一晃,差点栽倒。
第737章 火轮臂发作
不知道冷面人是因为担心儿子的安危,还是自己用针也需要耗费心力的原因,他的情况看起来并不好,本来冷冷的脸上,更是显得白得吓人。
同时我也看到他的脸上汗水依然没停,继续往下滴着。
可是他却顾不上去擦一下,眼睛始终没离开床铺上的小鹏。
现在我们这边如果要对付冷面人,我自认胜算极大。仅仅就一个欧阳或,估计就能制住那冷面人。但是此时我们谁也没有动手的意思。
冷面人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他儿子的身上,我们这时候下手,无疑是无情地切断了他对儿子的关心,更是破碎了他对儿子那份浓浓的关爱。
而冷面人也完全视我们于无物,在自己稍微恢复了一些之后,就再次起来去看他的儿子。
此时那个小峰已经醒了过来,冲着冷面人柔声说道:“爹,放心,我没事……”
没想到这句话,让那冷面人猛地打了个冷战,进而扑了上去,抓住那床铺激动地说道:“你说什么?儿子,你刚刚叫我什么……”
小峰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说道:“你是我爹,这个永远都改不了。在你眼里,我终于比那把?骨刀重要了。”
冷面人脸上抽搐了几下,双手举天,突然爆出一阵狂笑:“哈哈……哈哈哈……我钟天海的儿子,终于肯认我了……终于肯叫我爹了……”
我这才知道这个冷面人的名字叫做钟天海,而他一直以来就没这么笑过。以至于他的这种狂笑,在我看来更加瘆人。他的表现,完全都不像是一个正常人。
我回想了一下,在我们来的这段时间,这个小峰还真的没叫过钟天海一声爹。直到刚刚才喊了出来。看来这两父子之间还是有一些故事的。
我看了一眼欧阳或,此时他静静地立在那里,看着钟家父子,丝毫就没有要走的意思。
这时候胖子还没醒来,我们自然也不能就此离去。到了这里,进退我就看欧阳或的了。
而钟天海再次看向钟小峰,说道:“小峰,爹早就看开了。我千辛万苦找到了?骨刀又有什么用?我得到了?骨刀,却失去了你们。此时爹的心里,没有什么比你们更重要的了。所以,爹这次就是把天捅了,也要把你救回来。”
钟小峰嘴唇蠕动了几下,他的嘴唇上没有一点血色,干裂得不成样子。
钟天海急忙左右看了看,我随手把马谡身上带着的水壶摘了下来,递了过去。
我这也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因为我看那钟小峰,和我几乎同龄,本就是个可怜的人。而他在病床上,还几次维护我们,让他爹放了我们。从这些来看,钟天海说的没错,他儿子真的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
见我送水上去,欧阳或下意识地想要阻止,却已经晚了一步。
钟天海斜眼看到了我的意图。我近距离看到他的脸,他脸上的那种冷酷,似乎淡了许多。
他淡淡地说了一句:“谢谢……”
这是我见到他第一次这么客气。我摇摇头,直接把水壶送到他的面前:“他嘴干,给他点水喝吧……”
没想到我话还没说完,钟天海突然出手,一把掐住了我的手腕,稍一用力,我这边手腕一股剧痛,水壶应声落地。
马谡在后面急得喊道:“你想干什么?”
钟天海右手一扬,手心里就多了几枚银针,他对着我笑道:“小子,他渴了,喝水不行,得喝你的血才管用。你愿不愿意救他啊……”
“爹,我说过了。我不想死,但是我也不想用别人来换我自己。”
躺在床上的钟小峰,见到此情景,又气喘吁吁地说道。
“小峰,你放心,你爹的医术这么好,我取了他的血,依然可以让他活着,你放心好了。”
钟天海对着钟小峰柔声说道。
“你骗不了我的。我现在全身除了胸部以上被你控制住了,其他的地方所有的器官和神经,都已经坏死。你必须用他全身的血来换我的血,利用他的血,来重新激活我身上坏死的细胞和组织。这种情况下,他活不了的。”
钟小峰尽量保持着自己的语速,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尽量平和地说出了这番话。
说完之后,再次陷入半昏迷的状态。
钟天海会心地一笑:“真不愧是我钟天海的儿子,你说的这些都对。所以……还是那句话,怪就怪你把我的火灵涎给用了,不然,你根本就没必要送命的。”
说着,钟天海转头看了一眼欧阳或,说道:“钓鱼的,我知道你的本事高我一筹,不过咱们什么事都要讲个因果。他吃了我的火灵涎在先,我后用他的血来救我儿子,这没毛病吧?如果你认为抢了我的?骨刀就能制住我,那你大可以一试。我钟天海的名号也不是空得来的,咱们大不了一拍两散。”
欧阳或一笑:“吾不必试,吾对这?骨刀亦不感兴趣。只是你可知,你要伤我师,我必不饶你。”
双方现在陷入了僵持,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此时我的左手手腕正被钟天海掐着,我的胳膊已经麻了。突然我感觉到手臂一阵酸麻,皮肤表面一阵瘙痒难耐,我忍不住叫了一声。
钟天海一愣,低头来看我的手臂。我的手臂此时已经发生了变化,皮肤表面生出一层既像鳞片,又像皮癣之类的东西。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这种症状了,上次生出这些,还是担坵小鬼来帮我啃食之后消除掉的。这次不知道什么原因,再次触发。而且这次发作得更加猛烈,从开始的瘙痒,到后来的疼痛,几乎就是一瞬间。
“火轮臂?”钟天海大惊。不知道他是处于哪种情绪,是喜是悲还是惊奇?他掐着我手腕的手开始抖动起来,他看着我的胳膊,猛地抬头,喊道:“欧阳兄,我的刀。”
欧阳兄,他是叫的欧阳或,不是之前称呼的钓鱼的。称呼的改变,说明了他对欧阳或的一种态度。
第738章 ?骨去疴
欧阳或心领神会,手腕一抖,那鱼竿再次被甩了起来。
鱼线一飘,鱼钩钩着那把?骨刀甩到了钟天海的面前。
钟天海伸手,用两根指头取下了那把?骨刀,鱼线同时也被欧阳或收了回去。
仅仅是这一来一回不过几秒钟,欧阳或和钟天海两个人的手法之快,拿捏之准,令人叹为观止。
钟天海操刀在手,冲着欧阳或说了一声:“谢了。”
说完,钟天海用那把?骨刀在我面前划过。
我只感觉到凉飕飕的一抹风掠了过去。
随后钟天海开始用那把刀,在我的手臂上动了起来。那把?骨刀在钟天海的手里,运转如飞。
那近乎透明的刀片,就在我的胳膊上来回穿梭。钟天海的手法极其精湛,那把小刀,看着不像是一种工具,更像是他身体的延长线。
而那把刀,真的是锋利异常,割入我的皮肉,没有任何的阻碍。而我也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疼痛。
更为诡异的是,这把刀割开我的皮肉,也没有血流出来。而且在那把?骨刀过后,那被割开的皮肉竟然神奇地愈合起来。
刀子锋利还可以理解,但是这刀子过后,皮肉居然能够愈合起来。这就让人啧啧称奇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件衣服的拉链,刀子割下去,拉链拉开,刀子过后,拉链就又重新拉好了。
看来这?骨刀真是一件至宝,这钟天海更不是一个寻常之人。
而我胳膊这次生出来的皮癣和鳞片,远比上次更多,也更坚硬,有很多地方已经角质化了。这哪里还是一条人的胳膊啊,看起来更像是一截干枯的老树根。
由此我也明白了,上次担坵小鬼帮我啃下去那些皮癣和鳞片,我以为是治好了,其实只不过是治标不治本。在过后发作的时候,反而还会变本加厉,比上一次更严重。
而钟天海用那?骨刀在我胳膊上的整个操作过程,也更像是行走在我胳膊上的一种艺术,一种?骨去疴的艺术。只见刀花翻飞,我胳膊上的皮癣类的角质物,也纷纷落下。
大概过了一刻钟的时间,我的胳膊像是被蜕掉了一层皮一样,地上铺上了厚厚的一层。而胳膊却已经光鲜如初。
钟天海也像是在欣赏一件自己的艺术品,捧着我的胳膊看了看,满意地点了点头:“行了,算你小子走运,遇上我了。这胳膊算是保住了,不然的话,你这火轮臂你自己驾驭不了。能量在体内游走不稳定,像这种情况会没有规律地发生,而且一次比一次严重,最后会木化,开始的时候是胳膊,到后来会逐渐延展到全身。到时候,哼……你就是个木头人。”
听完钟天海的介绍,我才得知我这情况的严重。而看他的表情,应该不是在骗我。我点点头,问道:“那这以后不会复发了吗?”
钟天海眼睛一瞪:“笑话,你是在质疑我的医术吗?要是再复发,你来砸我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