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谡脸色煞白,手也开始颤抖,嘴唇哆嗦着说道:“果然是闷头紫,据说我老师死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服用了闷头紫,一段时间后,身上积攒的能量会爆发,就会从心口爆裂,人也随之死亡。”
就在这时,突然在这房间里出现了一抹亮色,是从那树梢的位置发出来的。
我们全都抬起头,朝那树梢的方向看去。
确切地说,那亮色是从天花板上发出来的。整个天花板,都泛起了一层淡蓝色的光泽。
这些蓝光集合在一起,竟然比正常的灯还亮。只是这种蓝色的光,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我猛然想起来,我昨晚曾经看到过这楼里发出蓝色的光。现在基本可以肯定就是这种光亮。
“好像是萤火螲蟷。”
“萤火……什么当?这又是什么古怪?”马谡口中所说,我闻所未闻,便问了一句。
“螲蟷,体长1~3厘米。螯肢发达,前端有几排刺组成的螯耙。穴居地下,洞内衬以丝膜。绝大多数穴口有可以开启的活盖,盖上有伪装。萤火螲蟷,是螲蟷的一个变种,腹部扁平,善发荧光。和普通的螲蟷不同,萤火螲蟷会顺着地下的树根,在树上打洞穴居。这种螲蟷之所以发光,是因为腹内有一种发光的介质。但是,这螲蟷……”
马谡说到一半,就若有所思,不再往下说了。
我感觉他发现了什么,便追问了一句:“老马,现在都这个时候了,你即便是没十足的把握,也说出来吧?哪怕是怀疑也好,我和三叔帮你分析分析。”
马谡点点头:“好吧。其实这种萤火螲蟷,是我老师钟先海发现的。而且这种虫的生活习性,身体特征以及培育方法,只有我老师掌握。他还没来的及把这个公布于众,就死在闷头紫上面了。可是老师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这里怎么会出现萤火螲蟷呢?”
马谡一脸的疑问,仰着头看着天棚上的萤火螲蟷。
“老马,你是不是认错了,这真是那个什么螲蟷吗?”
马谡点点头:“我不会认错。老师当时让我看过照片,也简单给我介绍了这种螲蟷的习性特征。这绝对就是那种虫。”
这时,越来越多的萤火螲蟷从那棵树上,爬上了天棚。密密麻麻的螲蟷爬满了天棚,同时也让那股蓝色的光照亮了整个房间。
那些螲蟷很快就在天棚上挂上了蛛丝,有很多螲蟷吊着那蛛丝,在空中荡来荡去。
随着房间亮起来,我手里的那根蜡烛也烧到了尽头。
这时,那棵树也在光亮的照射下,露出了全貌。
马谡把目光从那些螲蟷转移到了那棵树上。
那棵树每一片椭圆的叶片上,都是血红色的叶脉,就好像在叶片里流淌的也是血液一样。
上次我就见过这棵奇怪的树,所以才把马谡找来辨认一下。
果然马谡看着那棵树,眼睛就直了。
三叔在一旁问道:“怎么样老马?认识这种树吗?”
马谡点点头:“这是血桑。”
“血桑?这树叫血桑?”
“果然是这样。自然界里,有很多种生物是同生共长的。血桑和荧光螲蟷就是如此,它们同生共存,缺一不可。不过这血桑,是东南亚以及云南一带的生物树种,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马谡边说,边向那血桑移动着脚步,想走近一些看看。
从我们进来之后,除了发现地上的那几具紫衣人的尸体,并没有什么异象发生,这也大大降低了我们的防御之心。
等到马谡几乎快走到那棵树的时候,我和三叔才反应过来,急忙大声提醒马谡别走的太近。
可是已经迟了,那棵血桑已经有了变化。声音就从那棵树的背后传来的。
第282章 树人合一
等我们发现这种变化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就见从那树上陡然多出几条树藤,那树藤原本应该是盘在树枝和树干上的。此时如章鱼足一样,四下散开来。
其中一条直甩向马谡。
我们甚至都没来得及喊一声,马谡就被那条树藤缠住了腰,带到了空中。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几乎就是一眨眼的工夫。
那树藤缠住了马谡,随即又缠住了他的双足,头下脚上地被倒吊在一根树枝上,摇来晃去。
胖大海也曾经被这么吊起来过,后来误打误撞用那把杀猪刀割断了树藤掉下来了。
可是马谡不同,他已经近六十多岁了,早就到了退休的年龄,后来被学校返聘回了学校,才一直在学校里工作。这把老骨头这么一弄,非散架了不可。
“老马。”我抽出三叔重新给我准备的桃木剑,就准备冲上去救他。
就在这时,从那树上又传出来一阵异响。那声音我也很熟悉,上次那张脸从树上出现的时候,树皮裂开就是这种声音。
我和三叔暂时也顾不上去管老马,快速地绕到了那棵树的另一面。
这时,那树上的脸再次出现。
那个怪人也从裂开的树皮中跳了出来,依然是上次见到的样子。这就是彻头彻尾的一个怪物,身体是一截树桩,四肢都生在了这树桩上。只不过那两条腿应该是已经退化了,就跟两条肉虫一样,又细又短又软,看着承受不了任何的重量。
但是从那人的身体上,就在心口的位置生出一条树藤,连接着他那棵血桑树。
这次我看的清楚,那还没来得及合拢的树皮里面,树干都是红色的,还有一些红色的液体,顺着树干往下流。我想,这也许就是血桑名字的由来吧。
那人的一张脸,几乎和树皮一色,乍看之下,五官只能看到一双眼珠。那翻白的眼珠在眼眶里转来转去,看着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三叔,他……”
我刚想跟三叔说句话,回头一看,发现三叔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没了。
“卧槽。”我心里一沉,心说你跑了倒是喊我一声啊。
还没等我转身,那个怪人的身体,在树藤的支撑下,唰地跳了起来,直落向我的身前。
情况紧急,我来不及多想,一剑朝那怪人的脸刺去。
等那木剑刺到一半,我猛然想起来,上次我就是用剑刺他,结果那柄木剑根本奈何不了他,反而断成了两截。
我赶紧又把剑抽了回来。
那怪人落在我身上,带着一股浓浓的树油味,同时还有一股熏人的血腥味。看来他和那棵树融为一体,已经分不清是人还是树了。可那血腥味又从何而来?难道那树上的红色液体,真的是血?
随着那怪人落下,又有两条树藤甩了过来,分别缠住了我的腰和脚踝。
我没有一点抵抗的想法,因为我亲眼看到那四个紫衣人合力攻击他。那四个人都是一身的功夫,身手了得,下手阴狠毒辣。他们四个人,甚至吃了闷头紫都没能灭掉这个怪人,以我这两下子和他打,那不是以卵击石吗?
弄不好惹怒了他,我死的更快。
也许是我的这个策略救了我,那怪人也没有像跟那四个紫衣人一样下杀手,只是用树藤困住了我。
不过这个滋味也很难受,那树藤的力道奇大,我的腰也跟折了一样。
那树藤缠得我喘不过气来,胸口一阵发闷。这样下去,不用对我下杀招,憋也把我憋死了。
我想张嘴喊三叔来救命,可是一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因为我被缠得体内的气只能往外出,却吸不进来。
渐渐地我感觉到眼前发黑,脑子一片混沌。
我想这也许就是临死前的症状吧?看来我们来这里,还是仓促了一点。明知道这里有个杀人的怪物,却没能做好应对的准备。
就在我放弃了求声的欲望的时候,突然觉得腹部一松,那树藤唰地离开了我的身体。
脚踝上的树藤也随之散掉,我的身体直接瘫软在地上。
我大口大口地吸了几口空气,脑子里的混沌也缓解了不少。这让我提起精神来看眼前发生的一切。
我看到那怪物已经调转了攻击的方向,所有的树藤以及他自己以极快的速度冲向一个地方。
那地方就在血桑树的树下,有个人影在晃动。
是三叔。
在我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三叔的侧影,他正在对着那树干做着什么。我之所以被那怪人放开,应该是三叔的解救办法起了效果。
因为那怪人的嗓子里发出一阵嘶哑的叫声,听起来极为痛苦。
我赶紧换了个角度,往三叔的方向跑过去。
这下我发现,三叔正一手拿着一个锤子,另一只手拿着一个大钉子,在拼命地往树上钉。
三下两下,把那钉子钉进了树身。
这时,那怪物和树藤已经冲过去了。三叔的身法也不弱,轻易地躲过了树藤的袭击,又往旁边移动了一段距离,把手里的又一根钉子钉进了树身。
那怪物的痛苦更加剧了,叫声把屋子里的窗户震得哗哗直响。
但是他急于把三叔抓住,三叔却紧贴着那树干移动。那树藤和怪物竟然无法攻击到三叔。
我这才明白,原来这屋子里所有的地方都不安全,树藤能甩到的地方都能被攻击到。唯有那树干周围的一小块范围是个死角。三叔正是早就观察到了这一块的死角,才借着我把怪物吸引过去的时候,冲了过去。
三叔的动作极快,很快把身上的几根钉子,尽数钉进了树干上面。
但是我发现,三叔并不是胡乱钉的,那些钉子,有的高,有的低,有的深,有的浅。等他钉完了所有的钉子,那怪物发出的叫声,也逐渐缓了下来,那些树藤也像是失去了动力一样,都软软地垂了下来。
三叔松了一口气,快速地从树下冲了出来,问我:“阳子,没事吧?”
我摆摆手:“没事,快救老马。”
第283章 棺材钉
我刚说完,就听见一声闷响,同时老马惨叫了一声。
我和三叔侧头看去,发现吊着老马的那根树藤也松了,老马从上面直接掉了下来。好在老马的胳膊没有被困住,撑了一下地,才没有脑袋着地。
不过这下也把马谡摔得半天没缓过劲,我们赶紧冲过去。
马谡的眼镜也摔掉了,他双手在地上摸眼镜。
我赶紧从两米外把眼镜捡了回来,上面的镜片也裂开了。马谡的头发蓬乱,戴上裂成了八瓣的眼镜显得有些滑稽。
不过经过检查,他只是胳膊扭了一下,其他的还好。
而那个树上的怪物,在三叔往树上钉了那几个钉子之后,就呆立在地上,很痛苦,但是眼睛一直死死盯着我们。几次想冲上来,却都像是受到了什么禁锢一样,力不从心的样子。
我问三叔:“你往树上钉的是什么钉子啊?怎么这么厉害?”
“那不是普通的钉子,是棺材钉。”
“棺材钉?”
三叔点点头,从包里又摸出一根递给我:“其实就是用来盖棺的铁钉,一般要用七根,俗称“子孙钉”,据说这样能够让后代子孙兴旺发达。在古代墓葬,尸体和殉葬物放妥后,最重要的步骤就是盖棺,民间俗称把最后一枚棺材钉叫做“镇钉”。我这个棺钉,就是取自一个千年古墓的镇钉,是个不可多得的宝贝。”
我看着那棺材钉有些眼熟,想起来褚留烟也曾经给过我一枚钉子,让我去对付金婆的。原来那就是棺材钉。
三叔看着那棵树,继续说道:“钉在树上的棺材钉,只是普通的老坟里的棺钉。但是七颗钉以七星位封住了那血桑的气穴,就足以断了它和那个怪物的能量联系。”
我疑问道:“怎么这树也有气穴?”
“有的。”马谡突然在旁边说道:“我早就说过,世上大部分的人,都认为植物和动物是截然不同的两个物种。但其实,植物和动物还有个统称,叫生物。为什么叫生物,因为有别于死物。这说明植物也是有生命的,当然也有气穴。这血桑更是如此,在树种之中,有树中之灵的说法。”
我点点头:“老马,你身体没事吧?”
马谡摇摇头:“放心吧,一把老骨头了,摔打摔打更结实。你们站着别动,我要过去看看……”
说着,马谡朝着那个树上的怪物一瘸一拐地走了过去。
我下意识地想拦着他,但是想到之所以叫他来,就是想弄明白这个奇怪的树人的秘密。而且这时候,那个怪物显然丧失了战斗力,马谡过去也应该是安全的。
马谡捂着胳膊,步履蹒跚。
那个怪物发现了马谡靠上去,更显得有些激动,他疯狂地扭动着身体,不过此时他的动作显得有些笨拙,只能发出声声的低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