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案里没有林思思的照片和具体信息,不过却保留了一个手写的签名——顾佑家。
整份档案破烂发霉,满是虫洞,唯有监护人签名那里干干净净。
“顾佑家,含江福利院,如果我能活着离开倒可以去看看。”陈歌像是自语,又像是故意在说给谁听。
他接着又看向另外一份挑选出来的档案,这份档案标注的日期比其他档案都要早,上面没有写人名,也没有任何记录,只是写着一句话。
“忍一忍,再忍一忍,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们不可能欺负我一辈子,总有一天,我也会长大。”
档案上的字歪歪斜斜,不像是老师所写,更像是一个孩子在手受伤的时候自己写的。
“无底线的忍让只会让施暴者变本加厉,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是如此,靠施暴带来快感的人,是不会去同情和反思的。”
陈歌用林思思的手机拍了照,然后将档案放回原位。
“时间最早的那份档案应该是真正的推门人所留,他在推开门后,很可能性情大变,走向另外一个极端。”
“如果张雅吃掉的推门人就是他,那在他死后,他推开的门很可能仍在按照他的意志去做某些事情,我要想提高在门后存活的概率,最好是顺着他的心思来。”
校园暴力这种事情从来没有在陈歌身上发生过,他最接近校园暴力的一次应该是在上小学的时候。
老师让孩子们把自己平时不玩的玩具带到学校,准备捐给福利院。
大家都捐好了,只有陈歌一个人捂着书包不说话。
班里几个最调皮的孩子开始抢夺小陈歌的书包,推搡过程中弄坏了书包拉锁,结果一条血淋淋的大肠和一背包的断指全都撒了出来。
惟妙惟肖的断指好像粉笔一样在教室里乱滚,那条血淋淋的塑胶大肠还在课桌上弹动了几下,把班级里的学生和正在往这边走的老师全都给吓傻了。
后来副校长过来的时候,还特意问了班主任一句——这孩子是什么家庭背景?
当天傍晚陈歌的爸妈就被叫到了学校,接着又被警察带走询问了半天。
要说起来,陈歌应该是唯一一个自己在学校被欺负,结果爸妈因此被警察盘问的学生。
不过事情也有好的一面,至少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同龄人敢欺负陈歌了。
“绝对不能向校园暴力低头。”陈歌这句话还有其他的意思,在这所学校里,有些受害者已经成了新的暴力源头。
通灵鬼校在不断扩大,那扇没有被血色染红的门会接近所有绝望的孩子,将他们变成门的一部分,把他们的噩梦在门后重现,用他们的灵魂做砖,垒砌一个埋葬现实的大坟。
在档案室里翻找了很久,直到鼻尖飘来一股熟悉的臭味,陈歌果断带领其他社团成员们离开了办公楼。
“老师,咱们运气不错,那些散发臭味的怪物直到最后才来找我们。”朱龙小声说道。
“不是运气好,是有人帮我们引开了那些怪物。”陈歌不确定是不是常孤在帮自己,但他知道这所学校里一定正在发生某些事情,而那些事情很可能和常孤兄妹有关。
“走吧,接下来我们去实验楼。”陈歌看向周图:“你应该已经做好决定了吧?”
第823章 红衣社团
记忆是一种很难形容的东西,像是永远都不会融化的雪,又像是转瞬即逝的光,渴望抓住的抓不住,希望忘掉的忘不了。
周图已经被那个梦困扰了很久,他知道自己的与众不同,但是又不敢确信,最终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当中。
直到这一天他遇到了陈歌。
这个男人是第一个用肯定周图的人,他做的梦全都是真的,他经历的那一切都不是虚构的,而是烙印在其脑海深处不可磨灭的记忆。
周图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但同时也让自己陷入了一个危险的漩涡当中,他不知道自己继续跟随陈歌走下去是会粉身碎骨,还是会获得解脱。
“你想好了吗?”陈歌站在周图身前,又重复了一句。
“如果你实在拿不定主意,可以看看他。”张炬和王一城突然走了过来,他们一左一右将周图夹在中间:“朱龙,过来吧。”
走在最后的朱龙状态有些不对,他目光非常奇怪,似乎燃烧着火焰,整个人处于崩溃发狂的边缘。
“你们对他做了什么?”陈歌看向朱龙的左手,这孩子握着手机那只手青筋暴起。
“我们在档案室内找到了一遍残缺的新闻报道,有个经常在大学里转悠的快递员在学校里失踪,警方调查数日后,在解剖室的杂物间内发现了已经不成.人形的尸体。”张炬将几张破损严重的报纸递给陈歌:“那具不成.人形的尸体就是他——朱龙。”
虚构的记忆被击碎,朱龙在看到那张报纸的时候想起了很多东西。
努力学习,最终成功考入大学只是他的梦,现实冰冷的让人不忍心去看。
喜欢的女孩品学兼优,考入了最好的医科大学,而他成绩一塌糊涂,甚至连复读的学费都交不起。
家里一贫如洗,仅有的亲人还的生了重病,身体越来越差。
命运迎头痛击,但是并没有把这个小伙击跨,他开始学着去照顾别人,自己来撑起这个家。
找工作的时候,别人觉得他看起来没精神,他理掉了乱糟糟的长头发,别人觉得他的纹身会吓到顾客,他自己拿小刀一点点刮掉了一层皮,他没有被打倒,最终找到了一份属于自己的工作——快递员。
他很勤奋,很友善,眼里带着倔强,脸上的挂着微笑,他用尽全力活着,靠自己的努力迎来的尊重和物质保障。
度过了最艰难的一个暑假,他习惯了这份工作,每天工作到很晚,仅有的乐趣就是去接一些往含江医学院派送的单子。
每次进入校园他心底都带着一丝期盼,他知道那个女孩就在这所学校里,哪怕只是在远处偷偷看对方一眼,他心里也会感到十分的满足,并且可以高兴一整天。
学校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什么时候才能遇到他也说不准。
他在脑海里幻想过无数次相遇时的场景,但当那女孩真正出现的时候他才发现,所有的准备和演练都没有任何用处,他紧张到说不出话,像一个被发现了秘密的孩子。
那天过后,他们互留了联系方式,女孩出乎意料的主动,她喜欢掌控的感觉,而朱龙错以为这是爱慕。
他的百依百顺换来的是一种精神层面上的摧残,女孩喜欢折磨朱龙,她会时刻提醒朱龙——你什么都不是。
拼命努力换来的自尊被一点一点踩碎,朱龙成了女孩手中的人偶,更可怕的是朱龙对此毫无察觉。
他这个一根筋的傻小子,根本不是那个精通解剖和犯罪心理学的女学霸的对手。
他像一个被拔光了毛的羔羊,赤条条摆在的女人的餐盘上,任由宰割。
最终这种伤害从精神层面延伸到了肉体层面,直到死亡来临,朱龙才明白过来,可惜一切都晚了。
鲜血从一道道伤口里流出,朱龙握着粉红色的手机,双眼盯着陈歌手中的报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