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口中喃喃自语,缓缓伸出右手来对着天空静静凝视一番,只见这手掌在阳光下愈发显得几分骨感与苍白,近似虚幻。
他早已经知道了那具分身的名号叫做魇龙王,只是原以为只是众人的敬畏而如此取的而不曾深究,却不曾想过这“魇”字竟是对应着梦魇!
犹疑在波涛,怵惕梦成魇!
魇龙王便代表着那最让人恐惧的噩梦,并拥有操控这种噩梦的能力!
其实先前在魇龙王身体逐渐痊愈的时候他便已经有了几分察觉,只是当时能力尚未完全。如今有了佛骨的帮助,加之与榉树精所言之间的印证,他终于有了更深的把握!
但更为让他有些意外的是,大概是受到那分身的规则帮助,不仅是魇龙王的身体重新获得了“梦魇”的能力,连带着这具凡人的身躯竟是也能一窥梦境的奥秘!
虽然这般威力也恐怕远不如那魇龙王,但若是用好了,也算是不错的利器!。
梦境更像是一种玄乎其玄的精神意境,并不仅限于人类,凡有灵智者都有生老病死,自然也有梦境的诞生。而在拥有了这番能力之后,他便可以通过一些手段去进入那梦境之中,了解那些或许其自身也不曾了解的潜意识,甚至——摧毁它!
要知道,梦境向来是一个人最没有防备,最软弱的所在,在这里他们不会隐藏自己,也不会戴上平日里的假笑面具,一切都是他们最本质的意念所幻化。
如果他能进入对方的梦境,并操控亦或是摧毁,那或许敌人就在无声无息之间便失去了生息。
“这便是魇龙王真正强大的所在!”
意识到这一点,杜白心中也不免为之震撼。
不用打生打死,轻易潜入梦中便可以勾魂夺魄,打碎意念,使人防不胜防!
尤其是另一个操控梦境的能力,更是让人遐想万分……
就在此时,杜白猛然心中一凛,身上正气缓缓流动驱散了脑内的邪念,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不对劲,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有了正气护体的自己等于有了一身极强的护身符的同时,也等于为自己的未来奠定了基调,切不可作恶害人,不然地基坍塌,轻易便是走火入魔,最终落得身死道消的下场!”
“正气是一把双刃剑,对敌无双,对自身也是悬在脑上的利刃,将那些歪念一一消灭,毫不留情。”
一番细细思索下来,他对于自身正气也认知更深了几分,感叹之余,也察觉到体内正气更是精纯几分,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
晚饭时候,苏婉妙比往日回来得要稍稍晚了些许,且面上流露几分难掩的疲累,只是为了不让家人担忧,所以故意展露笑颜。
苏芷柔心思直爽,为人也不善深思,并没有察觉到这些细节,倒是杜白一眼便看出了几分她神色间的端倪,稍稍放在了心上。
待得饭后,苏芷柔离开后,他没有急着回房,望着苏婉妙在庭院前稍显几分落寞的身影,略一踌躇,加快了步子跟了上去。
“相公?”
苏婉妙正出神地望着月亮,忽然察觉到身后有人过来,回头一看见是他,微微一怔,旋即露出一抹浅笑。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夜话
“今夜的月色真美呢……”
杜白举头望向那一轮圆月,随口一提,本想学着那些书生才子吟两句诗,想了想也就自嘲一笑罢了。他到底不算是什么文雅人士。
不过苏婉妙自是不会理解这句话的隐含意味的,只是没有什么精神般的点点头,旋即却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常,勉强笑着说了几句轻松的玩笑话,故作出几分轻松自在的模样。
“今夜的月亮的确是很漂亮,比前几天还要好看,也可能是因为上面住着一位最漂亮嫦娥仙子,所以你们这些才子都喜欢为月亮作诗题词……”
她并不想让别人为她担心。
杜白笑笑,自然也就顺着她的话说,随口说起胡话来:“其实月亮也未必如我们所见的那般漂亮。只是距离得远了,所以看起来才清爽亮丽,若是凑近了就变得很大很大,上面坑坑洼洼的,喏,或许就连街头那家小摊卖的烧饼也比它更吸引人一些……”
他手指比划了一下,自己也笑了起来。
=“烧饼?”
大约是第一次听闻如此奇怪的联想,苏婉妙细思了一下,难以想象眼前这个小小的月亮变得很大之后会如何,但也觉得很有趣,忍俊不禁,“相公这番话说得却是有些落了俗套,不像是写出那般诗句的才子了呢。”
他也没反驳,只是眼睛转了转,忽而吟道:“十轮霜影转庭梧,此夕羁人独向隅。未必素娥无怅恨,玉蟾清冷桂花孤。“
话音落下,他轻笑一声:“诗句不难得,难的是赏月的心境。”
至于这诗句是不是抄自地球的,那显然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了。
听闻他突如其来一首颇有意境的诗句,苏婉妙微微一怔,旋即似是在心头默念了一遍,眼前微微一亮,不禁掩嘴轻笑道:“相公倒是随性,这般诗句若是在中秋诗会里写出来,怕是那些所谓的才子们都不敢轻易动笔。若只是放在这里与婉妙说说闲话,那也太浪费了一些……”
“只是这诗,相公是在思念家乡吗?”她心中有些好奇。
说起来,她才发现自己对于这位有些神秘的相公并没有太多的了解,由始至终似乎仅仅局限于大众对于他的认知之中。
直到慢慢地接触,她才发现他身上那些不常展现出来的一面。
淡漠又随意的性子、降妖伏魔的本领以及那随口即来的佳句,每一项似乎都与原来的认知中那位迂腐且自命清高的秀才沾不上边来。
似乎每多接触一些,都会发现到他新的一面,让她愈发惊喜的同时,也愈发好奇。只是她并不讨厌这种愈来愈亲密的感觉,毕竟两人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思念家乡么?”
杜白想了想还是摇头道,“或许有一点,不过我也总在想,或许还是这里更适合我这种胸无大志的家伙生活一些……”
苏婉妙后退两步,略微放松地倚靠在栏杆上,手枕着脑袋,少了几分白日里当家人的严肃与认真,此刻望向他的眼神不免好奇。
毕竟一个有那些本事的人,却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胸无大志,这让人有些想不通。
两人如此说笑片刻,气氛也是融洽了许多,末了,苏婉妙笑着望向他:“唔……相公莫不是想要什么缺银钱了吗?就像芷柔总是这样,受了什么委屈或是想要买什么了,就会来找我说些好话……”
这大概也只是夫妻间的玩笑话,毕竟她从未克扣过给他的银钱,倒是芷柔那边,为了免得她小孩子般大手大脚地乱花才每月定额给一些很少的银子。
杜白却是目光望着月亮,轻声道:“我发现,明明是两姐妹,你们的性子却是不同。芷柔向来心直口快,有什么委屈不愿藏着掖着,定会找你诉苦。只是娘子你却更愿意自己一个人担着,不想惹他人替你担忧……”
“想来也是,娘子你如今是苏家的当家人,如果连你也遇到了困苦,也无人可以求助。不过……”
他回过头来,望向正怔怔望着自己的苏婉妙,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笑道,“至少请相信,我的肩膀可以借给你靠一靠的。”
她望了他片刻,缓缓吐出一口气,似是平日里的伪装都被一句话给揭开了一般,肩头微微耷拉下来,面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原来相公你发现了啊……”
“本来不想把这些不好的事情带回家里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