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血腥气
“哎，在这歇着确实耽搁功夫，为何不索性照他说的，直接连夜赶路呢？若是他死了，我幻化成他的模样，顶了他的位置算了。”凤卿羽觉得这个印真也是难伺候的主儿，而且也不能全听咱们的。
若是，他真因为莲蓬蛊死了，他完全可以顶上，这能省不少事儿。
此话一出，芸娘就连连摇头。
“龙君留着他，是为了等到那些万师谷的法师来了，还要让他同那些法师交涉。”芸娘刚说完，凤卿羽便道，他也能同那些法师谈。
“你真当那些法师是等闲之辈么？到时候，我也得躲的远一些，否则被发现了气息，只怕也性命不保。”芸娘沉下脸来。
凤卿羽蹙眉，将信将疑。
“就听芸娘的。”我开口说道。
于是，我们几个就直接在床榻边上的长椅上坐下，今夜只怕是要在破屋里凑合一夜了。
“顾少霆，过来。”我冲着立在一旁的顾少霆招了招手：“你这几夜都没睡，过来休息，休息吧。”
“安之，如今我已经不需要休息了。”顾少霆淡淡的说了一句。
我叹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视线看向窗外，想着不知道龙玄凌此刻是不是在这附近，这荒山之中，除了这破庙，也无处可以遮蔽风雨，只怕该淋着了。
“呼呼呼。”
半个时辰不到，凤卿羽就靠在墙壁上，发出了呼呼呼的酣睡声。
芸娘也闭上了眼眸，好似也睡着了，我坐在这种木凳上，实在无心睡眠，满脑子想的都是龙玄凌。
“他也来了对么？”顾少霆突然低声问了一句。
我先是一愣，不过很快就猜到，他口中的“他”指的是谁。
“嗯。”我也不隐瞒，而是冲着顾少霆点了点头。
“有他守着你，我放心。”顾少霆说着，也望向了窗外。
我张了张嘴，正想再同他说话，却觉得空气之中有一股子淡淡的腥甜味儿，在蔓延。
顾少霆明显也闻到了，立刻朝着屋门口的位置看了一眼，然后便踏步朝着外头走去。
出去之前还不忘了叮嘱我：“安之，你守着印真。”
“好，你自己小心。”我冲他点了点头，视线朝着破屋外头看去。
那外头就是庙宇的正殿，灭妖阁的弟子全部都挤在正殿里头，屠妖馆的人则是在车里休息，因为那正殿也容纳不下这么多人。
“嗒嗒嗒！”
顾少霆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紧接着外头的声响就被窗外的雷雨之声全部给淹没了。
而空气中的血腥味儿，也渐渐被夜风给冲淡。
我坐在长凳上，等了半晌，不见顾少霆回来，于是便准备起身出去看看。
“芸娘？芸娘？”我伸出手，轻轻的摇晃了一下芸娘。
芸娘立即睁开眸子：“怎么了？”
“外头好像有些异样。”我低声对芸娘说道。
芸娘听了眉头就是一蹙，紧接着便对我说：“我去看看，你在这守着。”
“可？”我这才张口，芸娘就出去了，剩下我和凤卿羽还有印真三人。
凤卿羽也亏他能在这么嘈杂简陋的地方睡的着，时不时的还抿抿嘴，好似是在梦中吃到了什么美食。
“呃呃额。”床上的印真，嘴里时不时的发出一阵哼哼声，表情狰狞而痛苦。
我给他喂了一点水，视线又朝着门外看去。
芸娘和顾少霆一样，一去不回，良久都没有动静，我实在是等不下去了，于是只能叫醒了熟睡的凤卿羽。
“阿羽，你帮忙看着印真，记住，寸步不离的看着！”我说完，已经走到了门外。
“诶，安之，你去哪儿呀？他们呢？”凤卿羽还一头的雾水。
“我去去就来。”我甩下一句话，就朝着庙宇的正殿里头走去，结果就看到灭妖阁的那些弟子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
庙宇的桌上摆着三盏煤油灯，我的视线从他们的身上扫过，没看到芸娘和顾少霆。
“芸娘？少霆？”我压低了声音喊了一声。
“轰隆隆！”
庙宇外头，雷声大作，我朝着庙门望了一眼，却依稀看到，去往庙门口的石块上，明显有血迹。
我连忙朝着那庙门走去，这庙门本就只剩下了一边，我走到门口，朝外望去，先是看到了芸娘。
“芸娘？怎么了？”因为雨声极大，我只能是放大了声音。
芸娘回过头来看向了我：“刚刚，我看到一个黑影，从里头跑了出来，还有，你看看，这一地都是血！”
芸娘的视线落到了我的脚下，我连忙低下头去，发现我站的台阶上居然是一滩血迹，虽被雨水冲淡了，但依旧能看出之前的血量应该是极大的。
“芸娘，看到顾少霆了么？”我紧张的问道。
“没有，我出来时，就没有看到他。”芸娘说罢，环顾一圈，没有发现，便转身朝着我这走了过来。
“顾少霆！顾少霆！”黑暗之中，我放声叫了几声，希望能听到顾少霆的回应。
“我们先进去吧。”芸娘拉着我，怕扈洪天在暗处若是突然动手，我们被抓伤，后果不堪设想。
“啪嗒，啪嗒。”
芸娘的话音刚落，前方的雨中就有一个高大的黑影朝着我们这边过来了，我和芸娘纷纷朝着那黑影看去，发现是顾少霆。
顾少霆浑身都被雨水给淋湿了，见我和芸娘在庙门口站着，便立刻催促我们回去。
“是扈洪天么？他，他，又杀人了？”我撇了一眼地上的血水，问顾少霆。
顾少霆眸子一凝，半晌没有说话。
“这庙宇里外都必须要有人守着，否则，只怕还会有人被杀。”顾少霆说完，就侧身进了庙中，我和芸娘也跟了进去。
只见他用力的拍了拍庙中的木桌，那些熟睡的灭妖阁弟子都是一惊，然后纷纷睁开眸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你们看看，有没有少了谁？”顾少霆说道。
这些人迷迷瞪瞪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头雾水。
“快点！”顾少霆命令道。
“没少呀，如今，我们也五十三人。”一个长相稚气的少年望着顾少霆说道。
“你们留几个人巡夜，其余人继续休息。”顾少霆吩咐了一句，那阴冷的眸子依旧是朝着四周巡视了一番。
第八十四章一个都没少
我们确定四周没有异样，这才回到了破屋里，凤卿羽正在破屋里来回徘徊走动，看到我们进来了，立刻望向了我们。
“怎么了这是？怎么都跑出去了？”凤卿羽狐疑的问着。
“刚刚，好像是扈洪天又出现了。”我说完，看向顾少霆，发现顾少霆的衣袖上，有明显被撕扯过的痕迹。
“你跟他交手了？有没有受伤？”说罢，我便要替他查看。
他却一侧身道：“我本就不是活物，何来“受伤”一说？”
顾少霆说着，视线飘向窗外漆黑的夜色之中。
“可是？”我看着他，面色晦暗，大抵是因为没有抓到扈洪天，所以有些颓然。
“那也得换一身衣裳。”我说完，撇了一眼印真身下铺着的那些衣裳，随意找了一件，让顾少霆换上。
顾少霆本是不愿换，见我执意让他换，也就只能是答应了。
在外头的走廊上，换好了一身白色衣袍。
进屋时，凤卿羽还调侃道：“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换了一身衣裳，就跟换了一个人一般。”
顾少霆不说话，依旧只是沉着眼眸。
“凡间男子，是不是都跟龙王一样，不苟言笑？”凤卿羽看着顾少霆，然后开口问我。
“在这少提龙君。”不等我开口，一旁的芸娘就提醒了一句。
凤卿羽一听，默默坐下，打着哈欠，靠在墙边，居然很快又睡着了。
而我和芸娘，还有顾少霆则是各有心事，纷纷垂目沉思着。
他们在想些什么我不知道，而我是在思考，那一滩血迹，哪怕被雨水冲刷了，却依旧鲜红，也就是说，那个血量应该是足以让一个人死去，可是灭妖阁的弟子没有少，那死的会不会是屠妖馆的人？
是江冕他们吗？我的心瞬间就提了起来。
“车门，是上锁的，他们应该没事。”顾少霆已经从我的表情之中猜想到，我在琢磨什么。
“那死的是谁？”我紧张的问。
“安之，你大可不必如此紧张，或许死的只是这山中的野兽罢了。”芸娘安抚着我，拉我到一旁的长凳上坐下。
“野兽？可是野兽的血，和人血是完全不同的气味儿？”我还想往下说，就见芸娘已经闭上了眸子。
而外头的走廊里，已经有灭妖阁的弟子在巡夜了。
想必是芸娘怕再谈论下去，被外头的人听到了势必会造成恐慌。
于是，我也闭上眼眸休息，混混沌沌的睡着了两次，又都因为梦中出现的，都是那没有了头颅的扈洪天，然后便又惊醒。
第二次惊醒时，外头的天已经变成灰蒙蒙的一片了，顾少霆一整夜，都直挺挺的立在破窗边上。
“少霆？”我开口叫了一声。
顾少霆回过头来，望向我。
“放心吧，迟早会抓住他的。”我对顾少霆说道。
顾少霆却沉下眸子，好似是在自言自语，又好似是在跟我说。
“会出大乱子。”
还不等我问，会出什么大乱子，床上的印真就醒了，今日的他面色更加惨白。
醒来之后，挣扎了几次，都没能坐起。
坐在我身旁的芸娘，一听到印真的动静，就立即睁开了眸子。
她的眸子依旧澄澈，没有半点混沌，让我有种错觉，好似昨晚一整夜，她只是闭着眼眸，并未睡着。
芸娘起身，将印真身上的纱布拆开，又重新上药，印真这一次变得很平静，没有挣扎，没有惨烈的叫声，不过却把嘴唇咬出了血来。
并且，在换好了药之后，还要求我给他上点脂粉。
昨日的妆容早就已经被他的冷汗给弄花了，我替他擦拭了脸，然后涂脂抹粉，又画眉毛和红唇。
他就一直，直勾勾的盯着我的脸看着。
嘴里低喃道：“若是，我生来就是女子，该有多好？或许，师兄会真真正正的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