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使用秘法,已经足够证明他们不惜拼命的态度,而现在,连续第二次使用秘法,这已经不是拼命了,这简直是不成功便成仁。
如此决绝的做法,似乎把龙虎山那三个道士吓到了,他们怔怔的站在那里,一点反应都没有,任由道教协会之人第二次将秘法用出。这一次,他们是真的开始拼命了,秘法融于阳神之后,由于第一次秘法的余韵还在,连续两次加持,那阳神小人身体膨胀一倍有余,飘浮在空中,看起来已是成人模样,带着无比凌厉的气势,朝着龙虎山那阳神三才剑阵猛攻过去。
与此同时,他们的肉身也没闲着,虽说到了阳神天师境界之后,周身道炁绝大多数都凝聚在阳神之中,但肉身之内毕竟有天脉存在,尚有为数不多的道炁存留,此时道教协会的三大天师,显然是要倾尽全力,毕其功于一役。
一个拼命的普通人就已经足够危险,更何况三个拼命的阳神天师。猝然之下,龙虎山三人根本来不及做出防备,那看似牢不可破的阳神三才剑阵便被冲破,连插在地面上的那柄天师剑也发出阵阵嗡鸣,似是不堪承受。
到了此时,龙虎山三大天师终于慌了,拿出天师剑之后,他们显然已经用尽了所有底牌,此时此刻,再无力应对道教协会这殊死一搏。
如此紧要关头,那个领头的张姓天师却没管搏命而来的三个人,而是猛的转头,冲着玄学会这边厉声喝道,“谷会长,你我早有约定,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谷会长原本也面色严肃的在观战,闻言之后,却是朗声一笑,“张道长莫要心急,我玄学会答应之事,自然不会失言。”
言毕,他一甩衣袖,便带着玄学会其余五个天师驰援而去。
没看出来,谷会长还真是个言而有信的人,刚一赶到,二话不说便祭出自己的天师阳神,迎着那三个硕大无比的阳神直奔而去,同时还不忘叮嘱手下其余五人对道教协会那三人的肉身出手。
虽然玄学会这边的实力并不算强,阳神天师也仅有谷会长一人,但他们是生力军,而龙虎山和道教协会此时已经激战半个时辰,即便在碧血成符的加持下,此时也有强弩之末的迹象,所以,玄学会的加入立刻便起到了决定性作用,那三个硕大的阳神并未将龙虎山三人阳神击溃,反而被谷会长他们联手给抵抗住了,尽快还处于弱势,但道教协会力不能持久,反倒是重又回到了下风。
这还不算,玄学会其他五个天师那里,才是决定性力量,他们五人齐齐出手,道教协会三个天师尽管实力更高一筹,但此时他们阳神出体,又用过了碧血成符的秘法,一对一都不一定能占到优势,更何况此时人数上还有劣势,几乎是一瞬间,便呈露败象。而且相对阳神之间的交手来说,肉身战斗反而更加危险,阳神争斗就算失败,不过是道炁受损而已,阳神想要逃走,几乎不可能被留下,而肉身却没有阳神那种神通,一旦遭遇重创,甚至有被损毁了可能。到那时,道教协会这几个人就不光是损失二十年寿元了,他们会变成燕南天那样,阳神离体而居,遍受折磨,而且没有秘法的话,阳神也不能独自存活太久,身亡道消的结局几乎不可避免。
如此紧要关头,道教协会也终于发出了求救之声,那个任会长在其他两人的掩护下,拼命脱出战团,转头对着佛教协会那边声嘶力竭的高呼道,“恒源大师,快些出手助我,今日事成,闽地那一十三具肉身舍利尽数与你!”
很显然,道教协会和佛教协会之间也有协议存在,不过听他这意思,似乎之前讨价还价没谈妥,此时正值危急关头,却是顾不得那么多了,一张口便下了血本。
龙虎山和玄学会这边显然对佛教协会也很忌惮,闻言攻势都是一缓,分出部分精力注意着那群和尚们。
眼看着第四方势力也要加入战团,到时局面肯定会更加难以控制,我心里倒是挺开心,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玄学界之人都是我的敌人,他们打生打死跟我半点关系没有,甚至他们在这里两败俱伤的话,我反而还能找到逃跑的机会。
很可惜的是,我的如意算盘还没开始打就结束了。听到道教协会任会长的求助,佛教协会的几个和尚站在纹丝未动,只有早先那个开口说过话的和尚笑眯眯的又站了出来,前行两步,双手合十宣了声佛号,做出一副悲悯模样,开口道,“我佛慈悲,出家之人戒嗔戒杀,惟愿世人平安喜乐。诸位不如听我一句劝,就此罢手如何?”
听到他这话,任会长一下子瞪大了眼,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伸手指着这个老和尚,嘴唇哆嗦半天,一句话没说出来,气急之下,甚至一口鲜血喷出来,整个人都委顿了下去,瘫坐在地上。
那老和尚浑不在意,摇摇头又道,“你们两家本是同源,这钥匙便是被张天师拿去了又怎样?将来妙门大开之时,张天师便是为了自己考虑,也得带你们进去……诸位此时拼死争抢,又是何苦来哉?”
说完,这老和尚干脆退后几步,摆明了不参与的态度。
眼见如此,龙虎山那边松了口气,虽然还未将阳神收入体内,却也暂时停手,静待事情发展。而瘫坐在地上的任会长咬了咬牙,终于做出了决断。
“葛兄,许兄,事不可为,就此罢手吧……”
道教协会另外那两人也是一脸死寂,根本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默不作声的盘坐下来,一边调息一边将阳神牵引入体,一场惨烈搏杀,到此时终于画上了句号。
我在一旁看的满心忧伤,抬眼看着佛教协会那几个道貌岸然的老和尚,心里对他们的愤恨一点都不比道教协会诸人少。眼瞅着一场完美的两败俱伤剧本已经写好,偏偏这几个老和尚临阵退缩,把一切都搅黄了。
第一百零四章 是你吗?
南宫这时候转过头,似是看出了我的心思,摇摇头,开口笑道,“他们这群老狐狸,可不会真个打到两败俱伤。龙虎山和道教协会是没有选择,玄学会手里头可拿着劲儿呢,他们肯定是拿准了佛教协会的心思,这才插手进来的……毕竟龙虎山有张天师啊,道教协会是有些不自量力了。”
他这话说的我顿时苦笑了起来,方才心里那点不甘转瞬消失了。南宫说的没错,这群老狐狸,哪会真的那么热血上头,也就道教协会那几个人看不清局势,其他人,甚至包括南宫这个冷眼旁观的人都能猜到这个结果。
双方罢手之后,却都没有下一步动作,而是不约而同的盘腿打坐调息起来。方才近一个时辰的鏖战,双方显然都耗尽了精力。
他们调息的过程中,玄学会和佛教协会的人倒也挺仗义,各自为一方护法,直到他们恢复清醒。
先一步恢复过来的是龙虎山的三个天师,他们相对来说消耗的小,恢复的自然也快。恢复之后,张道长先是对玄学会表示了谢意,然后便迫不及待的腾跃而起,直接跳到那被八根锁链悬挂在半空中的棺材上,小心牵住那赤裸女子的手,带着她一跃而下。
整个过程中,那女子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依旧带着迷茫之色,任由张道长将其带到地面上来,没有任何反抗。
因为龙虎山三个天师跟玄学会的人呆在一起,所以此时那女子也在我身前不远处,原本离得远的时候我还不觉得什么,可现在距离我这么近,她周身又未着寸缕,我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便心生尴尬,有些不好意思的偏过头,不忍再看。
倒是玄学会和龙虎山那些个天师,似乎早已看破了皮囊肉身,脸色根本纹丝未变,一脸坦然的注视着她。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眼前这个女人经历的一切,想必当初叶翩翩也经历过吧,同样是从棺材中茫然醒过来,同样是被人争抢着从上面带下来,对她穿没穿衣服根本浑不在意……或许在玄学会和龙虎山那些人的眼里,这根本不是一个女人,只不过是一把人形钥匙罢了。
我忍不住又回想起当初在玄学会总部,第一次从那些天之骄子们口中听到叶翩翩这个名字的时候,所有人谈起她都是一脸的艳羡,韩稳男和陆振阳还因为她争风吃醋大打出手,张文非也是因为她才拼命想在雏凤会上展露风采……在所有参加雏凤会的众人,甚至玄学会的中下层之人眼中,她都是毫无疑问的女神,可谁能想到,在真正掌控玄学会的这些天师的眼中,她甚至连个人都算不上?
这件事之后,所有人似乎都在等待道教协会那三个天师清醒,我也一直沉默的站着,一直过了十几分钟,我咬咬牙,从地上站了起来,抬脚往谷会长那边走了过去。
一片静默之中,我的举动显得很突兀,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我身上,待我走到谷会长身前时,他皱眉对我开口问道,“何事?”
我没有开口回答,而是将自己的衣裤脱了下来,走到那女子身前之后,才淡淡的回答说,“她就这么赤身裸体的,太不雅观,我的衣服给她穿吧。”
谷会长愣了一下,没有吭声,而是转头看了一眼龙虎山的张道长,待他点头之后,这才对我笑道,“你是想起了叶副会长吧?呵呵,倒是个痴情种……她神智初生,并不会自行穿衣,你想让她穿上衣服,却是得亲自帮她。”
我点点头,没再说话,只是将自己的衣服摊开,拉着她的手,小心给她穿上。
就像谷会长说的那样,她对穿衣服没有任何概念,不配合也不拒绝,只是任由我上下施为。穿衣过程中,因为她周身赤裸,难免有些让人尴尬的触碰,她同样也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就像个新生婴孩一般,只是抬头平静的看着我。
好不容易,我才将自己大一号的衣服给她穿好,本来还想脱下鞋子给她穿上,但我的脚实在比她大太多,最后才只好作罢,只是把袜子脱下来给她穿上了。
龙虎山那三个天师显然对她看得很紧,整个过程中三双眼睛都紧紧的盯着我,显然对我很是提防。搞定之后,我也不愿多呆,转头就准备离开。
但我正要走时,一直没有任何动作的女孩儿却忽然伸手放到了我的肩膀上,我身子一僵,刚迈出去的脚步又停了下来,重新转过头来。
她的手依然放在我的肩膀上,抬着头,双眼认真的看着我,目光之中,似是比最初多了几分灵动。
静默的看了我几秒钟,她放在我肩头的手又抬了起来,按到了我的脸颊上,大拇指轻柔的在我脸上摩挲着。
她的手跟身体一样,都很冰冷,摸在我的脸上,就像冰棱从脸上划过一般,只是随着这抚摸的动作,她脸上却有了表情,一丝笑容从她嘴角绽放出来,一开始还很浅,但逐渐的,她的眼睛眯了起来,仿佛看见了熟人一般,热络的笑着,这笑容却让我心里没来由的升起一股暖意。
她的笑容持续了有十几秒钟,然后她朱唇轻启,一个空灵的声音从她口中吐出,“……是……是你吗?”
我心里猛然一震,瞪大眼睛看着她,老半天才反应过来,下意识便开口问道,“你认识我?”
谷会长刚才还说他神智初生,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会,可为什么她会这么问我?
我脑海中第一个浮现出来的,便是之前在那些壁画中看到那个跟我长相一模一样的男人,她从这殷商王陵中诞生,莫非是把我当成了那个人?那个人到底是谁?
我很迫切的想知道答案,但等我问完之后,她脸上的笑容却消失了,手也从我的脸颊上离开,表情重又恢复了早先的茫然,对我的问话根本没有半点反应。
我有些不死心,小心的又问了一句,这一次,她甚至目光都移开了,没再看我,而是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衣物,似乎对那些东西很好奇。
我这才只好作罢,依依不舍的从她身边离开,回到了南宫和张坎文那边。我回来之后,谷会长和张道长带着惊疑的目光也跟了过来,很明显,刚才我和那女子短短两句对话,他俩也听到了。
这时候,道教协会的任会长正好清醒了过来,从地上站了起来,谷会长和张道长的目光这才被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