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法虽有,但能不能成功实在难说,这殷商王陵本就神秘莫测,以韩稳男的实力。断然不可能四处乱跑,离开玄学会一众天师身旁,所以我很难找到跟他接触的机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和张坎文商议了大半天,时间悄无声息的过去了半个时辰。为了确保安全以及搞清楚后面还会不会有人进来,我俩又足足在那大石后面待了两个时辰,一直没有听到任何动静,这才起身走了出来。
出来之后,张坎文从他的绸质外衣上撕下来两块绸布。将其中的一块递给我。我俩用绸布蒙了手电筒,确保手电筒的光亮只能朦胧照到我俩身前一小片区域,不会被远处之人轻易发现之后,这才沿着那些方形石块,继续上路。
至于小僵尸。他灵觉敏锐,虽然在这毫无光源的地方同样看不到东西,但跟在我俩后面,我和张坎文走路的动静,足以让他轻易跟上,根本用不着手电筒。甚至走了一段之后,我干脆让他去最前方,走到手电筒光影能照到最远的地方,让他一边探路一边警戒,小僵尸也圆满的完成了任务。
尸魅虽然是由阴气所化。但并未有半点阴邪煞气,反而无比纯净空灵,与天胎鬼婴一样,都是作物奇迹,受尽天地滋养,灵觉神识俱都无比强大。若非瞳瞳此刻还在玉环内苦修,我都想把她也叫出来,让两个小家伙一前一后的警戒,这样才最安全。
沿着这条路前行数十米之后,道路两旁的方兴石块愈发密集了起来,虽然规格跟之前那些一般无二,但用手电筒照上去一看,却能发现这些石块的外层上多了一些由简略线条构成的图案。
我们没着急前行,停住脚步,想研究下这些图案的意义,但无论怎么看,这些图案都是一些凌乱的线条,根本无法判别其中蕴含的意义,甚至我尝试着联想,都无法将这些鬼画符一般的图案跟其他任何东西联想到一起。
无奈下,我们只能放弃研究继续前行,所幸的是,随着我们的前行,路旁石块上的图案线条越来越多,待又前行了百余米后,那些石块上的线条已经清晰的构成了一副完整图案,而且这个图案我一点都不陌生,正是当初深圳杀人碎尸案案犯余福达果园地窖墙壁上用人血绘制的那副玄鸟图。只是此时图案中的玄鸟远比当初人血绘制的精致的多,虽然同样绘制的是玄鸟侧身图,但脚和翅膀俱全,翅膀上羽毛的长短多寡层次分明,即便以如今的眼光来看,也可称得上精致。
不过石块上的图案并非只有一只玄鸟,在巨大的玄鸟身下,还有另一些杂乱线条。看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我们继续前行,逐渐的,石块上的图案像是连环画一样,越来越清晰明了。
一直又前行了数十米,身侧石块上的图案已经无比清晰了。在这壁画之中。一只巨大的玄鸟在天上飞,飞行的过程中,一颗外壳上有无数浮雕的白色巨蛋自空而降,落于地上一拱腰伸手的女子手捧之中。
整幅画作精致唯美,巨大的玄鸟图案上,可谓纤毫毕现,每一处毛发都绘制了出来,整体修长曼妙,看起来神秘而又高贵。与之相对应的是地上站立的女子,却低着头看不清面容,身体也渺小模糊,只能分辨出来其身着长袍且赤足。
不过再往前走出两三步,下一个石块上的图案就彻底不一样了。
玄鸟的身影陡然消失不见,整个石块上,只剩下了那女子。同样的长袍赤足。但这张图上,女子身体放大了数倍,也精致了许多,不光面容显露出来了,甚至垂到背后地上的一头长发也绘制的十分清晰,身上的长袍以及其他的细节半点不逊于方才的玄鸟。
只是她手中捧着的白色巨蛋消失不见了,与此同时,她的腹部高高隆起,从轮廓上来看,跟早先的巨蛋一模一样。
更诡异的是,她的腹部并未被遮盖。说并未遮盖并非是指衣物,而是包括她的身体……她的腹部是透明的,外面能看到一层肉体覆盖,但里面的情形同样十分清晰明了。很难想像这些粗略的线条怎么表现出来透明的感觉,但我的确一眼便清楚的分辨出来。
在那透明的腹部里面,能清晰看到一个赤裸全身的小孩,这小孩并非胎儿那般佝偻倒立,而是直直的单脚站立,脸上露出笑容,整个人似乎正在快乐的蹦跳玩耍。与那女子一样,这个小孩同样绘制的非常精致清晰,不光面容能看清楚,连脸上憨笑快乐的表情都活灵活现。
只是我盯着那小孩的面容,皱眉看了半天,心里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觉得这小孩的容貌有些熟悉。
我正这般思索着,身旁的张坎文忽然转过头来,开口冲我问道,“周易,你有没有觉得,壁画上这个小孩……跟你长得很像?”
第八十八章 惶恐
跟我长的很像?
听到张坎文的话,我心里猛地一跳,这才终于明白了那股熟悉感是怎么回事。
人虽然经常照镜子,但其实很难记清楚自己的模样,所以,我看到这小孩的时候,心里根本没有意识到他与我样貌相似,反倒是张坎文率先发现了这一点。
而我则是回忆起了自己幼时的一张照片。当初陆子宁用天师之力摧毁我家的房屋时,里面掩埋着的,除了我父母的尸身,还有一小本记载着我们全家二十年岁月的相册。农村人能拍照的机会不多,薄薄的一本相册里,父母的照片没有几张,绝大多数都是我的照片。
从小到大,从满月到去念大学之前的留念。涵盖了我去念大学之前,整整十八年的岁月。
这之中,有一张我的百日照,三个多月的小孩儿,容貌才刚刚长开。脸上的痴傻呆滞慢慢消失,逐渐有了几分聪慧灵气模样。而我,或许是当时太淘气,百日照的时候,也没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而是站在农村那种老式木座椅里,一只脚踩在地上,另一只脚蜷缩在座椅上,试图往外面爬,头则是抬起来看着镜头。一脸的憨笑开心……
那张照片里的我,几乎跟眼前这个壁画里的小孩一模一样!不管是样貌还是表情,甚至仪态动作,都完全是一个人!我的熟悉感也正是因此而来!
这个发现让我老半天都说不出话来,一旁的张坎文又研究了一会儿壁画,转过头时,发现了我表情有些不对,楞了一下,才又奇怪的问道,“你怎么了?这壁画里的小孩只是跟你略微相似而已,你不至于吓成这样子吧?”
我咧嘴苦笑了一下,张坎文没见过我小时候的样子,只看我现在的模样,和这壁画上的小孩自然只是略微相似。他若见过我的百日照,恐怕就不会如此乐观了。
犹豫了一下,我把心里那股惊恐怪异的感觉暂时压了下去,也没有告诉张坎文事情的真相,只是抬头又看了一下那壁画里尚在母亲腹胎之内的小孩,然后便转过头,当先继续往前走去。
过了这个壁画之后,身前便只剩下了六个方形石块,一左一右,总共排成三排。每个石块上同样绘制着大面积壁画,而且每幅画的内容都不相同。
第一幅壁画里,记录着那小孩出世以及幼时玩耍的画面;第二幅壁画里。那小孩已经长大,成为一个体量欣长的青年,跪在床边地上,而生育他的母亲躺在床上,紧闭着眼睛。似是去世;第三幅画里,则是这青年手里举着木棍,带着其他族人一起对抗野兽;第四幅画里,同样还是这青年带领着族人作战,不过这一次对象已经变成了人类。
第五幅壁画里记载着的,是一次盛大的祭祀仪式,无数人跪伏在地上,当先的,正是那个青年。跟之前几幅壁画不同,这幅壁画里的人都只有极小的一点,除了最前面那个青年勾画的略微清晰一点,其他众人,仅仅只是用了粗略几笔,勉强能看出来那是个跪伏的人类而已。
之所以将这些人画的这么小,是为了对比体现出来另一个盘坐在祭台前的人。
那个人没有跪伏。只是盘坐在那里,体型无比巨大,一个人几乎占据了整个壁画从头到脚整个空间,跟地上跪伏的那些人比起来,这人至少庞大百倍。
除了这个巨人之外,一旁还有一块巨大的石头状祭台,上面摆放着无数祭祀物品,能看到整只的牛羊,甚至人的尸体和头颅。
看到这幅壁画,张坎文凝神观察了很久,然后转身跟我商议,这壁画里面记录的情形是否会预示一些我们即将在春祭之时看到的东西。
我有些心不在焉的跟他讨论着,自己的目光则是集中在那个盘坐在祭台前的巨人。
不知为何,整体绘制的十分精细的壁画中,这巨人的模样却看起来非常粗劣,除了能分辨出来这是个身量魁梧的巨人之外,其他容貌特点之类的东西,半点都看不出来。
可饶是如此,我依然有种异常熟悉的感觉,因为现实中。我见过巨人……也就是太岁!
这个盘坐在祭台前的魁梧身影,莫非就是商代之时的太岁?从他和其他普通人类的对比来看,他的身体,似乎比小金还要更加巨大。
我正在如此思索,张坎文似乎是见跟我讨论不出什么。索性不再言语,从身上掏出手机,给这幅壁画拍了个照。
他的举动一下子提醒了我,我赶忙也拿出手机,转身回去,从一开始那副玄鸟图开始,一股脑儿把后面所有的八幅壁画全部拍了下来,存进了手机里。
拍到最后一幅壁画时,我心里又是一惊。这幅壁画上,那个青年。似乎已经成了帝王,头上戴着一副繁杂的冕冠,将额头甚至眼睛都遮盖住了,侧身站在那里,身上的衣物和姿态都描绘的非常精致。他的身后匍匐着无数族人,看起来像是正在朝着天空跪拜,又像是倒在地上,已经成了一具尸体。而他则直直站在那里,左手放在胸前,右手高高举起,手中握着一把巨大的长剑,直指苍天。
这长剑的剑身,几有一人之宽,通体呈墨色,在那剑体之内,隐约可以看到一条墨色游龙。
龙首在前,龙尾在后,隐在剑体之内,似乎正在随着主人高举长剑的动作仰天嘶吼。
而在这长剑之外,则是包裹着厚厚一层墨绿色光华。这道光华不光包裹着剑身,甚至还远远的斜飞出去,像一道烟尘一般,直直的横插天际。
在那墨绿光华的尽头,天空似乎裂开了一个洞,从洞里隐约能看到一条奔腾不休的大河,以及悬浮在河面上的一道白色巨大石门。
那石门并未紧闭,而是裂开了一道缝隙,那青年手中游龙长剑散发的墨绿光华,穿过天上的巨洞。照射在这扇门上,似乎正在努力的推开这扇门。
之前的几副壁画已然非常精致,但跟这幅比起来,却一下子显得粗糙了许多。这最后一副壁画里,那高举着长剑的身影,不光身上的每一寸衣物精致到了极点,甚至还用了许多彩色涂料,以至于那巨大的长剑剑身上,内有游龙,外有墨绿光华。从内到外整整三层堆叠在一起,却能完美的体现出来。我甚至很怀疑现在的绘画技巧能不能达到这种程度。
但最令我震惊的,不是这份巧夺天工的绘画技巧,而是壁画里面展现的东西。
首先是这高大青年的容貌。早先几副壁画里,除了幼儿时期外,这青年全都只有一个背影,一直到这最后一幅画里,才展露出一个侧脸,而且还有一半隐藏在那巨大的冕冠之下。但仅仅只从他显露的脸颊和下巴上看,我依然找到了那股熟悉的感觉。换句话说,就是这个青年长大之后,样貌也就跟我极为相似,起码从我自己的观感来看。
其次就是那包裹在剑身之外的墨绿光华,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我都觉得那跟巫炁一模一样。
从所有几副壁画来看,玄鸟蛋自天而降,妇人继而生子,这孩子成年之后,带领族人驱赶野兽,与其他部族作战,继而加冕为王。这很有可能是记载商朝建立的过程,而最后这青年长剑上的绿色光华则证明他在使用巫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