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辛觉得，自己终究是一个怕死的人。
她想起刚才情急中把芩小芳扔到一边，虽然给拍了一张防御符，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转过身，却发现周围空无一人……
人呢？
芩小芳到哪里去了？
素辛感觉脑袋一下子就涨大成两个，刚才她明明把芩小芳弄到一边，就是怕她被波及到。
她首先想到的是，这可是自己的委托者，自己现在连“门”都没摸到，要是把委托者给弄没了。
自己这个侦探社掌柜当的也太失职了……
“小芳，小芳——”
素辛扯开了嗓子喊了起来。
黑色的天幕就像是那巨大的黑色塑料袋，将周围空间笼罩的严严实实的，有种说不出的窒息感。
吱嘎——
那辆鬼公交这时才在她面前缓缓起步，车门竟然还没有完全关上。
没错，她就是在故意挑逗她，故意引诱她上钩……
不，绝对不能中了对方的圈套，绝不！
啪，啪——
玻璃的车窗上发出拍打的声音，一张脸贴在上面。
是芩小芳！
只见她被几个人死死抓住，将她的脸抵在玻璃上，被挤压的变了形。
芩小芳痛苦不已，流着泪，朝她说着什么…
素辛很早以前就学过唇语，看嘴型，她竟然是在叫她“快走……”
素辛心中最后一根防线终于绷断……
丫的，你要是叫“快来救救我，救我啊……”
她是绝对不会去救的，但是你偏偏叫她“快走”…
素辛觉得，自己骨子里绝对是贱性的，别人叫走，她反而是留下来。
被困在车身上的尉迟璟，还有这个“一看就是有故事”的委托者…
豁出去了！
车门还剩下最后一道缝的时候，素辛倏地钻了进去。
——人生总会有那么几次需要豁出去的。
立马，周围所有的隐隐绰绰的东西都沉静了下来。
就好像她刚才在外面看到的都是幻觉一样。
这就是一辆很普通的公交车，司机，三三两两坐着乘客，或是玩手机，或是打瞌睡。
就像芩小芳说的那样，周围路灯飞快地后退，但是车身却十分平稳……
素辛总觉得那路灯像是没完么了一样，这路也一直都是笔直没有拐弯，也没有尽头。
芩小芳坐在最后排的座位上，安安静静的。
“小芳？”
素辛喊了一声，对方没有丝毫回应…
素辛发现自己左眼视线中的雾气更大了……
唉，该死的“情感”，刚才她还以为那一层雾气是被对方感动的。
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
这公交车肯定不是看起来这样，于是下意识将灵力灌注到左眼……
她想要知道这车子究竟怎么回事，这上面的人究竟是人是鬼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她没有感应到他们身上属于人的生命元气，也没有感应到鬼气……
素辛现在唯一能信任的就只有自己的“鬼眼”了
渐渐的，随着灵力的增加，左眼视线中。
视线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变得清晰起来，反而那雾气越来越浓了，最后弄得化不开的白色棉花一样，充塞她的整个视界。
“啊——”
素辛感觉眼睛传来一阵刺痛，是她把自己左眼力量提升到最大限度了。
连忙闭上眼睛，揉了揉，尖锐的疼痛才稍稍缓解。
看来，左眼在这里没用了！
只得作罢。
素辛闭上左眼，只用肉眼去看的话，视界又恢复普通公交车的样子。
素辛走到最后面，在芩小芳的旁边坐了下来。
“小芳，小芳，你能听到我说话吗？你……”
就在这时，她发现对方的身体慢慢的变得模糊起来…
就像是从一个固态慢慢地变成气态，最后只剩下一个“样子”…
怎，怎么会这样？
素辛心中顿时一急，伸手抓了一把，手臂从对方身体里划过，扬起一层青烟。
她又伸手拍向旁边一个女乘客，手直接陷进对方身体了…
人呢？
难道这些人只是由雾凝聚而成的？
但是这也太“逼真”了吧，竟然连她的左眼都看不透！
还有小芳，她可是亲眼看到芩小芳上了这辆鬼公交。
她的左眼一直就没离开过她的身体…怎么可能说不见就不见了？
素辛心中惊骇可想而知。
她想到了自己，自己也在这车上，那么自己的身体是不是也……
素辛手轻轻颤抖着，去触摸自己另一只手…
素辛知道自己这个想法很可笑，但是她现在却真真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恐惧。
自从她实力一步步提升，她已经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手指传来一丝绵软的感觉…就像是在她的手上覆盖了一层……棉花一样。
哦错，应该是她的身体正在逐渐被“同化”成“棉花”。
就像之前她左眼看到的那样。
撑起的防御罩对这些根本就没用，防御符，金盾符…
没用，都没用。
素辛想要跳车…没错，完全无解，除了离开这个鬼车，她不知道还能有什么办法。
虽然不知道开了这么久后，自己这跳出去会到什么地方，但总比被困在车里一筹莫展的强。
就在她想打开车窗，司机脑袋突然转了一百八十度，嘴巴开合两下，传来如同机械化的声音，“很快就到站了，不要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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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6章 到站了
素辛抽出斩魂，劈向旁边的车窗。
刀锋没入车厢，并没有传来预期的阻力。
手上力量一松，连忙收刀。
素辛心中惊惧，就像是这看得见摸得着的车厢只是一层影子一样。
素辛感觉心脏砰砰砰地跳动，恐惧。
因为对未知，和自己实力无法对局势掌控，让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不安和恐惧。
素辛将自己的手段都在车厢上试过一遍后，终于消停下来。
她已经确认，这不是普通的车厢，而是一个重叠的空间。
她记得以前有一次为了将人从界域灵珠里救出来，小饕就告诫她，一定要“原路返回”，否则在里面差之毫厘，与现在的世界就差之千里。
如此也解释的通，芩小芳明明才刚刚登上车，只一瞬间就被尉迟璟拽了下来，人却已经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应该就是这个道理。
不知道那司机说“很快就到站”究竟要把他们拉到哪里去，但是素辛已经熄了要“跳窗”的心思。
坐回自己的位置上，闭上眼睛。
尽管心跳得厉害；
尽管脑袋里各种思绪纷乱；
尽管身体轻轻颤抖…
素辛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冷静，再冷静。
眼前所遇到的一切是她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但是……并不表明这一切是无解的。
一定有什么地方自己忽略了。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素辛静静调息，渐渐的，心情也慢慢平静了下来。
识海中，她开始仔细地，一一梳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从当初看到芩小芳的第一眼，她的讲诉，后来的调查，以及后来当那公交车出现…
所有搜集到的信息都串在一条晶莹的丝线上。
原来觉得很平淡的，或者很不经意的细节，在这里都变得无比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