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明白了。
没有太岁胸,只能做一个劣质版的。
他又说:“我就找各式各样的女人,有朱艺艺影子的……我见到正在上大学的忧郁女孩,她思考的时候,神似朱艺艺,我就下了术,抽走了她三魂七魄中的一根丝线。”
他说这样倒也不会死,就会丢了一魂。
他在路上走路,看到一个牵着孩子的美丽女人,温柔的时候,眉宇间很像朱艺艺,他就偷偷尾随,查到了住址,让她痛苦的抽丝。
他就这样,凑够了三魂七魄,十根线。
又开始凑七情六欲,十三跟线。
然后把这二十三线,用二十三个人……凑足了一个人的灵魂,外假一些抽出来的人体蚕丝,做成了这个有生命的人偶,一个替代版的朱艺艺。
我望向那个蚕丝娃娃,叹气说:那你为什么,要抽刘白茜的呢?
“我当时跟着她一贫如洗的创业,是因为她的眉宇间也神似朱艺艺,给我一种触动。”杨叔低声,一脸认罪的神色,对我们说:“我找了很久,就差最后一根线……于是我实在忍不住了,我抽走的,是她的情丝。”
我说:情丝?
“对,反正她也不需要爱情,我就抽走了……”杨叔低声说,彻底坦白。
我又问他:那你晚上,闹出的第二个刘白茜,是……
“因为任何精怪鬼崇的成型,需要吸人阳气,所以我才让这个娃娃,去吸厂里男人的阳气……”杨叔连忙说:“并且,这对我们的厂里有好处,一个个都勤奋得不行了,这是一个双赢的结局。”
“双赢?”
刘白茜听到这,顿时是气得不行了,大骂道:“杨叔!我真的看错你了,我一直认为你是一个值得尊重的长辈,你真是被爱情……蒙了心了。”
杨叔嚅嗫着苍白的嘴唇,眼泪流下来,看着旁边的朱艺艺,“小茜……对,我承认,我因为一己私欲,害了很多人,割了三十多具尸体的胸,害了二十三个女人胸口吐丝,抢走了她们体内的一些东西,还用她们的丝线编织了人偶。”
他说他也不狡辩。
那些丢了七情六欲的人,顶多就丧失了一种情绪。
而丢了三魂七魄的人,那是丢了魂了。
他每一次扯了对方的魂,都暗示对方去找神婆叫魂,招一个新魂回来,并且主动出钱。
可是一个多月前,还是有一个女人不信邪,不去叫魂,结果失魂落魄的时候,不小心走神,出了车祸死掉了。
他害死了人。
我听到这,心里腾起一股怒火,大声骂道:“你这个人,当真是作恶多端,背地里下术害人。”
“唉!”
杨叔潸然泪下,“其实,我之前一直不认为我自己错了,哪怕是错了,我也要去做一个恶人,追求我的幸福。”
杨叔说他去看到那个被车撞死的妇女家属,丈夫女儿在病房里嚎嚎大哭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真的错了。
他追求自己可笑的幸福时,也在毁了更多人的幸福。
“我承认,我被自己的执念迷了二十多年的心,为了那个懵懂的背影,奋不顾身,我对她的痴迷,吞噬了我的良知,我对她的爱,已经在二十多年的酝酿中,彻底爆发了……”杨叔擦了擦眼泪,说:“我一生中,都是一个失败者,我是没有资格爱人,我只配爱一个娃娃。”
我叹息。
心说这位杨叔,一辈子都活在失败的阴影中。
他的自卑,让他不敢去见心爱的姑娘。
等到他不自卑了,以飞黄腾达的身份去迎接她时,结果人家已经早已经嫁人了。
他竟然偏激到,制造一个新的朱艺艺,陪伴自己。
他有些可悲,有些可怜,又有些可恨。
“下术害人,你这个事情有罪,当罚!”白小雪面色阴沉下来,说;“并且,还害死了人,抽人三魂七魄,罪大恶极。”
杨叔说:“我知道你们圈里的规矩,你们要料理我……我抽人三魂七魄,是太丧尽天良了,你们就算抽走我的三魂七魄,也无所谓,其实我到现在,虽然知道自己错了,可我仍旧是不后悔!”
“冥顽不灵!就算这样,你也不后悔?”小青忍不住叫道。
杨叔牙齿咬紧了,张大的瞳孔中充满恐怖,忽然爆发了,歇斯底里的低吼道:“不!你们根本不懂我!你们不懂弱者的悲哀,你们不懂我的悲哀……”
他吼完了,软倒在地,大声抽泣着,仰头看着我们,疯狂流泪,“我们啊,我们啊……是和你们这些强者是不同的,我们弱者光是活着……就已经竭尽全力了,更别提有底气追求自己的所爱。”
第七百六十三章 祝有情人
“强者……不懂弱者的悲哀,就像是你们不懂我的悲哀一样。”杨叔苦涩的轻轻说:“我没有能力给她幸福,所以我只能站在远处,默默看着她寻找自己的幸福,我只能去制造一个虚假的她,陪伴我,因为我没有资格去靠近她。”
我沉默,一时间,看着他的自卑和怯懦,极度缺乏自信,我的心头真是腾起一股怒火。
什么是强者?
什么是弱者?
真正的弱者是甘为弱者,是没有勇气,强者不是强者,而是勇者,因为勇者愤怒,抽刃向更强者。
华叔的知男而上,是男人就该上男人的勇气,仍旧给我感触很深。
但是这些,我并没有跟他说。
因为他十分的坚信自己是弱者,那么的一切解释,都是苍白的,原谅我不想去做无意义的事情。
“我知道,我有罪,我是错了啊,你们杀了我也认了……但我仍旧不后悔这样做,你们要办我,也是无可厚非的,我就是一个窝囊废,贱种。”杨叔深呼吸一口气,仍旧咬着牙,看着我们说:“但是,我想在此之前,求你们一件事情。
我问他什么事情。
“这个蚕丝娃娃,虽然性格一样,有很多神似,但终究不是她。”
杨叔抹了抹眼泪,说:我自卑了那么多年,最后想去见她一面,我想做完当时同学聚会上没有完成的事情,隔了十多年,我现在想要真正的对她喊出来——我喜欢你……我想当一回强者。
“可以。”
我问他地址在哪。
我们一行人,到了外面,上了刘白茜的车,很快就来到了隔壁的县城里。
遵循着地址,找到了那个姑娘嫁人的地方,挺豪华的楼。
在乡间别墅面前。
杨叔神色复杂的敲了敲门。
“谁啊?”一个满脸胡渣子的中年男人,开门走了出来。
“请问,朱艺艺在这里吗。”
杨叔有些坎坷不安,因为他也知道这位,应该是对方的丈夫。
“朱艺艺啊?你是她的亲戚啊?不在,不在,她已经死了,走亲戚的别来了。”他摆了摆手,一脸不耐烦的拒绝了我们。
杨叔听得浑身一震。
“滚吧滚吧。”他把我们赶了出去,嘭的一下关了门。
我们透过门侧的缝隙中。
隐约看到了一个美娇娘坐在客厅里,似乎是男人的新欢,他新的老婆。
“怎么会?”
“怎么会?朱艺艺明明那么完美,这个男人竟然会那么对她……”
杨叔喃喃自语。
我们也没有想到,会是这种情况。
我们本以为,这个事情就这样结束的时候,忽然一个十多岁的男孩,从后面绕了出来,有些怯生生的叫住我们:
“你们谁是杨叔叔吗?”
“我是,我是,我叫杨亦群。”杨叔连忙站了出来。
“哦。”他上下打量了我们一眼,说:能去那边坐一下吗?
我们到了旁边的阶梯上坐下。
这位是朱艺艺的儿子,他告诉了我们他母亲的死因——乳腺癌。
本来,是早期发现了,他的丈夫是有钱做手术的,不过,他的丈夫明显不愿意掏这个几十万的巨额手术费。
按照他的话来说,拿这个钱去救四十多岁的黄脸婆,还要把胸割掉,那还算女人吗?人不人鬼不鬼,还不如去娶个新的漂亮媳妇呢。
当时的朱艺艺,气得不行。
患难见真情,他的丈夫,连医院都不舍得花钱去,没有几个月,再加上被气得抑郁,直接就走了。
对杨叔而言。
朱艺艺在他的一生中,占据最深重的地位,是梦中最完美的女人。
对于其他的男人而言,朱艺艺这只是一个大街上随处可见,随便娶了结婚,长相十分普通的女人。
我们听到这,鼻子忽然酸酸的,有不是滋味。
旁边的杨叔,更是错愕在原地,呆滞成泥人——他的梦想崩塌了。
在临死前,朱艺艺一直躺在病床上,对这个十几岁的孩子说:“有钱并不重要,爱情才重要,我一直在等的那个人,他一直没有出现,我等他开口说话,却等了一辈子。”
她在病床上,流着大串大串的泪,呆滞的看着天花板,目光无神,“如果是他……如果是他的话,他当时能为我那么奋不顾身,明明知道会被羞辱,还挺身而出,一定会不惜一切……他再穷,也能想出办法……”
在被流氓欺负的时候,杨叔以为自己是一个窝囊废,提起裤子屈辱的跑掉,却不知道在朱艺艺眼中,他在那时,早已经是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
“为什么啊!!!”
杨叔听到这,嚎嚎大哭,大滴大滴的眼泪往下流。
白小雪叹了一口气,看着旁边的杨叔流泪,说道:“看似简单的三个字,一辈子都吐不出口。”
“她埋在了哪里?”
杨叔哽咽着声。
“那边。”那个男孩停顿了一下,指着大山的方向,忽然屋里的男人在叫他,他扭头默默回到了屋里。
杨叔嗷嗷大哭,拔腿就跑。
我们默默跟了上去,我也叹息了一口气:杨叔,他二十多年的奋斗与长情,到底是为了什么?
在十几分钟后,我们在山上的山腰位置,看到了杨叔。
他奋力的抱着墓碑:为什么,为什么我就那么蠢……钱不重要,爱情才重要!钱不重要,爱情才重要!
他的眼泪从脸颊流下,喃喃着朱艺艺生前的那一句话。
我叹了一口气,扭头就走。
小青儿问我:“小游哥,这种恶人,不去处理他了吗?”
我摇头,转身,“对一个人最大的惩罚,不是杀死他,是让他抱着墓碑,一生中活在余生的痛苦与自责中。”
“这样的刑罚,未免太过残忍。”白小雪叹息。
说完,我们离开了。
我们在场的人都知道,杨叔已经几乎疯了,他疯在了苦守一生的爱情里,从青春到中年的二十年苦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