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不要……吃我。”
那些肉丸子,上面满是奇怪龙纹,发出疯狂的惨叫声。
那廖青明喝着一壶好茶,慢慢悠悠,用筷子轻轻夹起一颗惨叫的肉丸。
噗嗤!
牙齿咬破,伴随凄厉的大声惨叫,汁水四溢。
就像是撒尿牛丸一般,咬破了一层皮,肉瘤的汁水瞬间喷洒出来,那廖青明夹着筷子,吃着会疯狂惨叫的肉丸,一脸惬意清幽。
他优雅的夹着筷子,却给人一种阴森、恐惧的感觉,实在可怕。
勐海芸面色一沉,道:“真是好诡异的人中龙凤之法,以人气养龙,杀人养龙,伤天害理,果真是歪门邪道!难怪不为正统!”
勐海芸也不甘示弱,淡淡的摇头冷笑,讥讽道:“不如我们家,用鱼养龙,不伤人性命,才是正统。”
她也从挂在轮椅的袋子上,拿出了几条早已准备好的鲤鱼,把砧板放在膝盖上,拿起锋利厨刀,“乖女儿……妈妈要吃你们了,忍着点。”
她扬起刀,轻轻刮掉鱼鳞。
“妈妈……妈妈,人家好痛啊……”
“痛痛痛!!!”
撕心裂肺的诡异女孩惨叫声,从那砧板上疯狂甩尾的鲤鱼上传出来。
“乖女儿,忍着点,很快就不痛了,很快就和妈妈融为一体了。”
勐海芸面色丝毫不变。
她剃掉了鱼鳞,利索的快速挥刀切片。
嗤嗤!
一片片晶莹剔透的透明鱼片,落在砧板上,她轻轻掏出了一叠酱汁沾上,轻轻张唇,送入嘴中。
“勐家的鲤鱼跃龙门,看似仁慈,其实残忍无比。”天空上的两条风水局孕育出的雾龙在厮杀,地面上的两人,也在唇齿相讽,那廖青明又道:“这些鱼开了慧,与常人无异,有喜怒哀乐,你赋予她们智慧,又毁掉了她们的一切,你的业果,与恶鬼无异,如此这般歹毒,又如何证得真龙之身,远不如我之一脉,杯水量公道,惩恶扬善!”
“无稽之谈!”勐海芸面色一沉。
我们在旁边看得有些吃惊。
这是第一次见到阴行门派中的斗法,门户理念之争。
“这两个人,是在看对方的手艺,看对方的学识积累,相互批判对方的成龙之法,用来衡量高低啊。”苗倩倩看得额头冒汗,忍不住低声说道:“这门户派别之争,也是意气之争。”
我忍不住开口问:这两家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影子叹了一口气,说所有的事情,都得从民国十三年说起。
她说大概一百年前的时候,寻龙天师一脉的廖家,已经不太兴旺了,因为当时廖家传人,是比较固执、老顽固的阴行世家,听老祖宗教诲,不替满清鞑子做事,所以不跟随王侯将相,他们家就没有那么大能量了。
当时,只能在当时的广州,做的是一个走江湖的买卖,给人做着家居风水的活儿,给富人、地主们看风水,也能混得个自在。
民国的时候,廖家的当代家主是个有野心的人。
他见到乱世以起,想帮助真龙天子,平治天下的事,不仅仅要赶走蛮夷,还要恢复咱们汉人江山,还能恢复自己家的荣光。
但那个时候,廖家的风水能力,已经下滑得很厉害了,没有那个能力。
因为当时的廖家,已经丢了祖传的收集龙气,那个让自身成为祥瑞的宝贝——九龙公道杯。
要说这个九龙公道杯是怎么丢的呢?
人家这种家传宝,自然会保存得紧密,不是意外丢的,也不是外人盗走的,是它自己走丢的……
我听得吃惊:九龙公道杯,它自己走丢的?
那影子轻声说:“聚集了代代人的思念,无数崇拜、感激、信仰的情绪,都依附那个杯子上,邪乎得很,日月积累,再加上一代代的不断积蓄龙气,里面的竟然形成了一条有意识的真龙。”
后来那龙……
竟然不甘心被人当做器具,自己诞生的意识偷偷隐瞒,前几代家主也没有发觉九龙公道杯的异常,它隐藏了十多年,最终被他抓着机会,蛊惑一个家族里的侍从,把他这个杯子带了出去。
那九龙公道杯……竟然自己跑了!
没有自己历代家传的宝贝,廖家也因此没落,当时的那一代,廖家族长的女儿叫廖轻衫。
廖轻衫就想追回自己家传的宝贝。
她和几个同族年轻人,意气风发,一起到处打听消息,寻找那里有龙出现,然后就去那边看风水,他们手里有个九龙杯底盘,只要靠近了,能感应到那条孽龙所在。
结果大半年的舟车劳顿,廖轻衫到了当时的青岛。
他们几个人在一个沿海的村里,打听到了有龙出现的消息,结果去到那里,得到了一个让人目瞪口呆的消息。
那里的几个渔村,村民们正在举行一场盛大的水陆大会,为他们在庙里,保佑他们风调雨顺的水神龙王真君,选一个龙神妻子,准备比“武”招亲。
第六百六十二章 人龙情缘
所谓的比武招亲,是当地村民举行的活动。
当地沿海,以渔为生,村中个个女子都是会水的一把好手,这个“武”,是比擅泳,在海中游泳。
当时,廖轻衫,是一个争强好胜的人,知道那条虐龙以他们的道行,是绝对不是对手的。
于是她一个千金大小姐,竟然一咬牙,在一个渔民家借宿,练起了游泳,一天练几个小时,那海边的太阳辣,把人晒得黝黑黝黑的,整个皮肤白嫩的大小姐,变成了一个难看的黑妹,泡在水里太久,浑身都开始浮肿起来。
那个时候,其他同行的家族年轻人都不解。
给人看风水的行当,最是骄傲,更何况他们这种风水世家,怎么能像是那些这些山野村民一样?
结果,廖轻衫对那些娇生惯养的同族年轻人,说:“心学讲到,知行合一。”
“我们打不过那条孽龙,那我们怎么把他带回去,把九龙公道杯拿回去?”
那些青年们被问得说不出话。
“他既然要招亲,我们就按照他的规矩走。”
廖轻衫是一个极其理性、又胸怀大志的人。
她知道正面打不过那条孽龙,只能用这种怀柔的办法。
那些青年们看着她,觉得是家门耻辱。
没落了,就没有风骨,没有他们廖家的荣耀和脸面,竟然要去讨好那条妖崇,并且,人家已经变成了这片海村兴风作浪的妖崇。
你低声下气求他,怎么可能会跟着你回去做奴?
廖轻衫是一个固执的人,偏要试一试,“试一试还有一点机会,直接离开,就肯定没有机会了。”
那些年轻人,受不了风吹日晒,呆了半个月就苦不堪言,直接就走了。
她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家闺秀,根本不会游泳,从小什么苦都没有吃过,就这样游了一个月,变得极其利索。
到了参加那些村民举办的典礼后,她知道单比游泳,她一个月的突击训练,是拍马也比不上那些海边长大的女子,但她早有准备。
她是一个冰雪聪明的女人,偷偷半个月在海里抓了几只水鬼,然后做了一个阴术,让她在海里,竟然如履平地。
结果在游泳比武中,大放光彩。
她在村民的带领下,见到了那个躲在村庙里的孽龙,那条龙自称勐江海,说:你是来找我回去的?你为了见我,练了一个月的游泳?
廖轻衫咬牙点头,她知道这条龙比她想的还要厉害,逃出去后,已经彻底成了气候。
“你不怕我杀了你?”勐江海在海庙的龙王神像前缓缓走出,变成一个眼眸十分邪异的贵家公子。
廖轻衫有些恐惧,却还是硬着头皮说:怕,但我还要来,我死了没关系,但没有九龙公道杯,我们家的传承就要断了。
“告诉你,赢了比赛,就是负责给我侍寝的女人,脱衣服吧。”勐江海邪魅轻佻的笑了笑,说:“养我几百年,廖家的女人,我还没有玩过,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廖轻衫流着泪,脱下了衣服。
勐江海也是一个喜怒无常的人,刚开始还真只是玩玩,觉得这个女人很有趣,他临幸了廖轻衫一个多星期,却被这个倔脾气的女人,给打动了。
他从未见过一个那么闪闪发光的女子。
善良聪明,满怀希望,又胸怀天下,信奉王阳明先生的心学:知行合一,和她交谈,那言谈之间举止中,满是憧憬,散发着璀璨的七彩光芒。
他觉得他喜欢上了这个人格有魅力的奇女子,跟着廖轻衫回去了。
他也是一个念旧情的妖崇,知道那廖家也是生他,养他,只要不把他当成奴隶对待,把他供奉起来,他继续呆在廖家也没有大碍。
当时在广州,廖家的族长惹上了大事,因为他给一个民国军阀看风水,看出了问题。
倒也不是学艺不精,是因为廖家当时没有了传承,没有变成龙的法子,身上没有龙气,只能沦为二流风水师。
墙倒众人推。
那时候,大家知道廖家要出事了,家里的长工短工都跑了。
廖家一直以来,还保持着自己家以前奢华的生活方式,欠下的外债也挺多的,结果债主们,生意上的伙伴纷纷来催债。
一夜之间,廖家家主,急白了头。
那些家中的长辈,平常都是鼻子朝天,自己是风水师骄傲得很,结果现在拉下脸皮到处借钱,不过现在,一个个都关门谢客。
廖家的年轻人,长辈,家主,一家三十多口人,围绕着家里的几个廖家大院,急得团团转。
这个时候,廖轻衫带着那条孽龙,一路游山玩水,一路走回来了,这期间,他们两个人彻底你侬我侬。
她一听这里的事情,一句话都不说,带着和勐江海,直奔那个军阀的府邸。
不消半日,一个震撼的消息传了出来。
那个军阀对廖轻衫很满意,要请她当军阀体制内的首席风水顾问。
这下,那些当初看不起廖轻衫的同族青年都呆住了,连连感叹说:“真是一个女中豪杰……想不到……想不到咱们偌大一个廖家,竟然要靠这个弱女子救下。”
一时间,廖家风头无两,无数人巴结。
而那些和廖家撕破脸的人,都气得捶胸顿足,万分懊悔自己为什么不多等一段时间,如果之前雪中送炭,现在肯定攀上这颗大树。
而风水廖家,也开始风起云涌,广州那一代的人当时都知道,廖家出现了一个很厉害的女风水师。
影子说到这,长长的一叹,“困龙升天,这句话,用来形容当时风头鼎盛的广州廖家,简直没有吹大……甚至还有人,用廖轻衫来和上海风头正紧,正处于意气风发的程埙相比。”
影子摇了摇头,“这是梦幻般的开始,廖轻衫倔强的性格,善良,聪慧,眼眸闪闪发光,心怀天下的大志,注定要在这片乱世闯出一片天地,只不过很多时候,人总是想不到这一片欢腾背后的隐患……廖家上下三十多口被灭满门,其实,早就因为廖轻衫的性格打下了一个伏笔。”
“崛起是廖轻衫,灭门亦是廖轻衫,有道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影子面容苦涩起来。
我忍不住问这个龙影:廖轻衫的性格,没有问题吧?她的性格怎么会惹得自己家被那条龙,勐江海把他们廖家灭了门呢?
这可是灭门之祸!
并且还是那个勐江海的生养之地,这到底多大的仇怨啊?
我忍不住说:“是那个廖轻衫,城府太深,其实这一切都是她装出来的?”
“自然不是。”地面上的黑色龙形影子缓缓摇头,用十分沧桑的口吻叹气说:“如果是装的,那个勐江海就不会倾心了,那种生灵,最你能辨人的善恶。”
她说阴行做事,仁义当头。
阴行圈子里,别人都十分信服仁义之辈,特别是侠骨柔肠,满腔热血要救国的阴人。
那个时候,不少人拿着上海外滩,开着一间纹身馆的程埙,还有广州的风水大师廖轻衫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