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一个心细的人。”
在吴峰的背后,那“东西”开口说道,听话像是在夸人,可是听其语气,无平无仄,他继续说道:“专心些,用心走!这里的道路一条都不能错。
要是走错了,走深了,我不知道我是否能回得来,但是你一定是回不来的!”
说话之间,吴峰就踏错了半步,旋即,吴峰感觉自己后背好像是被鞭笞了一下,火辣辣的疼,但是在这剧痛之下,吴峰将脚收了回来。
但就是如此,吴峰已经看到眼前的“浅黄色”地方更加显示的不对。
在他的眼前,周围的山林和山路,全然变成了黄昏的橙黄色。
那“东西”说道:“蠢东西,不能这么走,不能这么走!你走到阴土了。”
说罢,吴峰再度挨了一鞭子。
吴峰没做声,将这事儿记在了心里,因为到了此时,吴峰就看到他身边的环境从山林,变化到了一片广袤的平原,平原在前景,山林在后景。
二者未曾完全脱离,在吴峰看来,这就说明他还有离开的可能。
不过单纯的从此间行走,吴峰就已经感觉十分之困难。
在他的周围,还时不时的闪过了诸多破旧腐朽之建筑。
在这些建筑之中,吴峰还能感觉到有些建筑之中,还有“活物”,这“活物”就在这些“建筑”之中看着他,但是吴峰没有靠近这里,他们也不会从这“建筑”之中出来。
只有他背后的“东西”还在说话。
他说道:“这里是一片一片的阴土,按照道理,最早的那些人,祭祀的先祖就会在这里。
但是现在,这里既不属于地狱的土,也和其余之处没有干系。
所以你莫要看这里荒凉,但是在这里的确是有大机缘。
在这里,甚么都有。
甚至你若是有了机缘,在这里,你都能找到阳间已失的诸多法脉,甚至于你在里面真的请到了什么老鬼,自己鼓捣些玩意儿也成。
当然,也有许多阳间人不要的东西,流落在了阴土之上。
人死之前,是广袤的一片土。
人死之后,也是广袤的一片土。
你背着我,也是叫你见到了。”
吴峰心无旁骛,完全不管后面的人在说些甚么。
但是随着他朝着正确的道路之上走,他周围的橙黄色再度变成了浅黄色,并且随着吴峰的走,吴峰察觉到眼前的山林建筑,再度归正了起来。
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吴峰再度感受到了后背重重的几下鞭笞。
一共是五下!
“赏你的。”
鞭笞完了之后,吴峰陡然感觉自己脚下也被狠狠的一下戳中,旋即“马失前蹄”。
便是在这“马失前蹄”之间,吴峰的脚步踏上了另外一条“道路”之上,立刻将其甩在了旁边,随后周围的景色何止是变成了黄昏的橙黄色!吴峰顿时感觉自己好像是来到了一座险峻的山下。
但是在这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庙宇”。
吴峰背后之物,刹那之间“遁入”了其中之一,吴峰眯眼看了一眼,完全不顾背后的疼痛,趁着脚下的“路”还在,立刻按照着前头的规律,将脚步踏在了上面。
随即口吐“hu”音。
脚下更是有“hong”音。
刹那之间,再回正途。
便是在回到正途的时候,距离他最近的,山脚下的一座“庙宇”之中,一簇“诡韵”一闪而逝,没有抓到吴峰。
“可惜了。”
那被吴峰背来的“神韵”浅浅说道,旋即那一座“庙宇”的大门关闭,其中“神韵”澹澹。在此刻关门闭户了。
至于吴峰,吴峰挣脱那里之后,整个人都有些晕头转向。
但是也就在这种晕头转向之间。
他感觉自己衣服都被拽住,朝着旁边生拉硬拽来的起来,走在另外一条路上。
吴峰回过头,打算动手的时候,忽而看到,在他的这旁边,生拉硬拽的,竟然是一条狗?
“老狗?”
吴峰看着这一只比自己都要高大,浑身上下都燃烧着赤金和天蓝二色火焰的“神犬”,看着它和老狗有些相似的面孔,试探的问道。
“老狗”极有灵性的点了点头,随即咬着吴峰的衣裳,将吴峰从这地方拉扯了出来。
一同落在了外面!
……
三个时辰之后。
入夜。
齐家庄,齐家老店。
掌柜的站在了柜台后面,他长得和吴金刚保说的一模一样。
他再打了一瓶酒,放在了大堂的客人桌子上头。
那客人也不说话,也不喝酒,更是将所有的碗都倒扣在桌子上,见到了掌柜的过来,问道:“几时了?”
掌柜的说道:“约莫亥时三刻了,吴法师在等人?”
吴金刚保道:“是哩,要借着你的宝地等个人,你几时上板子?”
掌柜的说道:“左右也无事,法师尽管喝。我能熬得住。
今晚我不上板子都行。”
说罢,他再度回到柜台之后站着,手里拿着账本,清清今天的账目,不过话是这么说的,到了子时,齐家庄街面上已经没人了。
掌柜的频频看向了吴金刚保。老店的大堂就要关了,要是有人要住店,就从小门进来,通过后院,他也就是说说,真没指望一晚上不关门。
但是他着急,吴金刚保比他更加着急。
但他还是稳稳的坐在了那里,心焦难耐,这一种心焦在外头传来打更声音的时候,到达了顶峰!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子时一刻,顺遂。”
在这声音之后,吴金刚保攥紧了拳头,恨不得现在就站起来,违背了规矩出去看上一眼,掌柜的已经哈欠连天,整个人都要靠在了后头的柱子上睡着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吴峰猛然从门外的黑暗之中走了进来,吓得掌柜一个恍惚。吴峰对着掌柜点了点头,随即一只手一个师弟,来到了师父眼前说道:“师父,安全回来了!”
吴金刚保一把抓住了吴峰的胳膊,压抑着情绪说道:“回来好,回来就好。”
……
不过话说回来。
吴峰其实心里也清楚,他来得迟,不是因为他走的慢,是因为他走的太快了。
老狗将他从路里面拖拽出来的时候,吴峰还有些发蒙,不清楚自己在甚么地方。
找了半天之后,吴峰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前头。
但是他到了,师弟们骑着牛却还没到。
无奈之下,吴峰又回去了一趟,虽然路上没有撞见了师父,但是一来一回折腾之间,浪费了许多时间。
只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这个,回到房间,还不等吴金刚保说话,吴峰脱下来了上衣,叫师父看自己的后背。
吴峰的后背之上,血淋淋的六道血口子。
“是谁干的?”
吴金刚保勃然大怒,还不等吴峰说话,吴观音佑忽然说道:“且不着急,徒儿,先按捺住怒火,叫我问问。”
吴观音佑说道:“班主——你在路上,背了一尊神出来?”
吴峰转过身来,将自己一路之上所见之事,都告知于吴金刚保和吴观音佑。
吴峰看不到吴观音佑的神色,但是能听到他语气之中的怒火。
“是哩,是有野神想要害了班主,不过这野神有些问题,他不是一个不懂规矩的野神!但是按照道理,就算是有人背着他,他也不能从蟒巫山出来,如此看来,蟒巫山应该是出事了哩。
蟒巫山这种山,分明就没有山神!”
吴峰闻言,说道:“师公,这话怎么说的?”
吴观音佑说道:“事情是这样的——”
不过在他说话的时候,吴峰其实已经将“老狗”放出去了,他将今天的事情描述了一下,动问大祭巫,非要搞清楚今天的情况不可。
吴观音佑说道:“蟒巫山这样的山,是当年道人,如今朝廷都镇不住的妖孽!妖孽之上,哪里来的山神?”
第82章 千头万绪(13)
吴峰听到这里,认真说道:“请师公教我。”
他的确对于这个世界了解太少了,许多事情都了解的不清不楚,自己的师父吴金刚保浑浑噩噩二十多年,也的确遵守了师公之“桎梏”,没有教给他什么正经东西。
如今师公在侧,吴峰真心请教。吴观音佑闻言,来了精神。虽然此刻这屋子里面,大家伙儿各论各的,你叫我班主,我叫你师公;我叫你师父,你叫我班主。
虽然听起来乱,但是意思从来都是一致的。
这里正事论地位,常事说辈分。
徒孙要学,吴观音佑不但要教,还要倾囊相授。
吴观音佑说道:“班主可听过神仙传里头的麻姑传?其中便说到千年时间,沧海桑田。
旁人看起来,或许这沧海桑田之说,便是说世道变化,万物变革,唯独神仙不变,永恒亘古。
但是在我看来,这沧海桑田之变化,本来便是诡异莫名之事,其物之变,有可卜言者,有不可卜言者,可卜言者,自然如常,百年可见沧海退却,千年可见沧海桑田。
但是其中不可言者,就是非人非物哉!有些东西,它像是山,像是湖,又或者像是屋舍庙宇,但是其却也不过是披了一件旁物的衣裳罢了。譬如还是沧海桑田,千年时间,沧海依旧,千年零一天,此地忽而变做了桑田。
这便是妖,难以预测,不以常理。
蟒巫山就属于此列,它是被道人们强行压在了那地方的妖。
它不过是像山罢了。
所以此物之上,不可能存在山神。
在这山下的大祭巫,我也说不好他是什么。
不过看其模样,知道得礼,说不好是当年道士的后手,亦或者是这附近山地自然形成的灵性。
故而我说,这出来之物,一定并非是山神,而蟒巫山又被道人们压制的住,不会泄露妖气神韵出来,故而也不需要有人将东西从山里背出来。
既然这诸般的事情,都不遂常理,就说明那里闹妖了。
被压制的妖一旦闹妖,只能说明那地方出现了破绽,要坏事了。”
说罢,吴观音佑又说道:“徒儿,拿一张纸,将班主后头的神韵残留临摹下来。”
吴金刚保有些心疼自己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