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峰又想起来昨天自己在接触了【蛇鳞】之后,听到师父提起来了他们这些人的时候,用的词语。
他还没有来得及问这妖人是什么呢。
打发走了“任二郎”。
吴金刚保自己还是没有移开的意思。
吴峰往前一看,动完手的刘九还是一动不动,站在那里,他对着吴金刚保说道:“大祭巫要见你,你和我来。”
吴金刚保一动不动,说道:“那就叫他来见我们罢,我这里还有点事情,走不开。”
刘九没有争辩,默不作声离开了。
直到此人离开,吴金刚保才松懈下来,说道:“要是我这几天出去了,你作为猪儿狗儿的大师兄,记得遮护了他们。
我是你师父,我便遮护你们,你是大师兄,你便要遮护了你的师弟们。”
吴峰:“师父放心,这些事情,我晓得的。”
吴金刚保点到即止,没有多说,故而该到了吴峰的环节。
吴峰就当自己是一块干瘪的海绵,拼命想要汲取了所有有用的知识,他望着刘九和“任二郎”离开的方向,低声说道:“师父,我见这货郎和刘九都不简单。
你说货郎是妖人?
甚么又是妖人?”
吴金刚保闻言,开口说道:“这也是我要对你说的——人有人道,鼠有鼠道。
妖诡当道,除了正神,城隍之外,其余之人,没有手段,危如累卵。
故而有人动了心思,便借助了妖的力量,以种种手段仪轨,将其束缚可用。
使用了这妖力的人,便称之为妖人。”
吴峰没有说话,这话粗粗一听,像是在说他们这些“傩戏班子”。
但是仔细一想,并非如此。
因为他们借助的并非是“妖力”。
师祖用“土主”的力量降服妖诡,化作“傩戏”,随后他们“傩戏班子”跳动“傩戏”,驱邪禳灾,这个“傩戏”,就是“仪轨”。
就算是其余的“傩戏”,不同地方要敬拜的“神灵”均有不同,然而不管是“天皇老爷”,还是“傩公、傩母”,都称呼不得是“妖”,和“妖”没有关系。
就像是“土主”。
“土主”是一个有名有姓有跟脚的“正神”。他降服了“阴阳鬼差”,“阳差”的重枷,还有“阴差”的鞭子,都是“土主”降服了之后,给与了“鬼差”之使用手段,甚至于他们的这个“鬼差”,其实就是在“土主”手下当差。
就在吴峰自己咂摸其中味道的时候,吴金刚保再度说道:“说起来这个妖人,我就要告诉你了。他们不过是长得像是人而已,其实内里,还是妖!
他们不能以常理度之,未有戒律束缚,不存道德之心,无有一丝人性。
在修行之中,一招有差,便会化作了妖的一部分,甚至于他们自己本来就成为了妖的一部分,原本妖便已经难以对付,若是再给了他们些智慧——
所以见到了这些人,就要杀。
不止是要杀,还要将他们送,叫他们不得超生!
这样的人,在县城生活,见到之后就要报官,官府可以不处理其它,但是一定会处理他们。
这样的人,在野外见到,能躲则躲。”
吴金刚保看着吴峰,语重心长的说道:“要是躲不开,你一定要切记,切记。
一不可心软,二不可手软。
动手要快,动手要狠。”
吴金刚保做了一个“往下砍头”的动作,说道:“务必要斩草除根,做事情做的干净。”
吴峰点了点头,他其实有些想要说“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
不过想想这和自己以往经历不太符合。
说出来不符合自己人设。
所以就闭嘴不说了。
吴金刚保继续说道:“不过想到你小子还没有见过血,准备好了,要是我没有猜错,今天咱们就能见血。”
吴峰心里一动。
“难道村寨里面,今天就要动手?”
吴金刚保说道:“不错,不错。这村寨之中的巫尊长,是个软弱的,但是这村子里面的刘九和大祭巫,这两个是了不得的人。
他们请我去的意思,我想我也能明白。
无论这些妖人想要来这里做甚么,哪怕是两败俱伤,大祭巫也不想叫他们留在这里,叫他们住在这里。
所以相比之下,我们这朝廷派过来服徭役的,还是可信的。
毕竟朝廷的老爷们,可不管其余的甚么。
他们最讨厌的,就是麻烦。
要是叫老爷们知道,有麻烦我们本来能解决,但是没有解决,还叫这麻烦端到了他的案头上。
那我们就等着罢。
我们给老爷找麻烦,老爷就会带给我们麻烦。我们给老爷找的麻烦,老爷能担的住,但是老爷稍微使些手段,我们可承受不得呦!
再者而言。”
吴金刚保眼露杀机,说道:“就算是老爷不找我们麻烦,有妖人在侧,我们睡觉也不安稳。有妖人的地方,很有可能会沾染来妖物。
如此看来,这蟒巫山,的确是有些大麻烦了。
峰哥儿,你作为了大师兄,这一回你要记得,不要等时间,要是真的遇见了甚么我叫你走的时候,你一定脱身就走,甚么也不许顾!
你那甲马,现在就随身带着,不许放在了箱子里面,晓得了么?”
吴峰立刻回答:“晓得了,师父,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吴金刚保再度沉沉点头。
还是那句话。
要是诡类,那吴金刚保早就有了死在这里拖住时间的觉悟。
舍了性命,也要护着“傩戏班子”的独苗逃走。
但是妖类?
就算是吴金刚保舍了自己的一切,也不过是“螳臂当车”。
徒增绝望!
所以这里,一定不能再出现妖!
至于吴峰,再度听到了这话,虽然心头有些沉重,但也只是有些沉重罢了。
他自然是不大乐意主动杀人的。
但是都到了这种情形,你要他去,他也是去的。
但是问题是,吴峰看着自己腰间的鞭子,知道这东西真的到了生死搏斗的时候,还是不太行。
他宁愿站在远处,用石头丢人,也比用了这个好。
现在以他的力气和身手,拳头大的石头,随随便便都能几十步之外丢出去,又狠又准。
不过说起来。
他们这一行人,手头也没有甚么像样子的武器。
就算“师刀”,其实也算不得是甚么武器。
猪儿狗儿更是连匕首都没有。
要是真的动手的话,吴峰摸了摸自己腰间的“阳差”面具。
相比较于石头和鞭子。吴峰觉得,还是用“傩面”的力量比较好。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这“傩面”的力量,是用一次,少一次。
不知道哪一次“傩戏”的时候,就失去了控制哩!
相比较于这个。
吴峰就希望对方也没有甚么法器罢!
毕竟斗法么?就是一个此消彼长。他厉害了,别人就弱了。相对应的,别人要是弱了,那他自然也就强了不是。
……
村寨之中。
“任二郎”挨了打,一路“凄凄惨惨”的回到了“商队”所处之地方。
进门之前,他悄然观察了一下,那些弓箭手还在,从始至终都没有挪动位置。
大街上面一个人都没有。
尽显肃杀。
他“哭哭啼啼”打开了门,但是一到了地方,他就立刻恢复了正常。
“大师兄”还是坐在了里面。
“怎么样?”
看到来人,“大师兄”开口问道。
“任二郎”半跪在地上,开口说道:“回‘大师兄’的话,根据我的观察,那过来的驱鬼班子,是一个傩戏班子。一共四个人,两个娃子,不需要在意,一手就能捏死的东西。
但是那个老师傅,还有年轻的小师傅,都有些道行在身上。
小师傅神色有光,筋骨扎实,不过应该担不住事情,遇见事情就朝着师父身后走。
老师傅有些手段,但是并非难以战胜。
我看他们的这样子,不是从广曲县过来的样子。
他们应该是忠平县过来的人。”
“大师兄”对此不置可否。
广曲县,也就是距离此处最近的县城,也是“义真村”名义上的“上级”。
这个县城,属于“归土县”。
县城里面的“土县令”,是当年的“土司老爷”。
代代相传。
至于说忠平县,则是属于“土人”和“汉人”交叉在一起的县城。那里的县令和“土县令”就没有关系了。
是朝廷的九品县令。
县令也分为几种,人口众多的上县,县令是七品。但像是忠平这样的县城,其县令也不过是九品,没有县丞,只有一个主簿的位置。
“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