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半天，你拿出一个主意！”
梁一帆看出墨棠的应付之意，眉头一皱，语气不免重了些。
“再等等。”
墨棠道：“再过几日，我伤好一些，就去靖水河处理此事。”
“墨大人，我不是逼着你下水诛邪。”
梁一帆微微压低声音，道：“但此事闹得这么大，你总要做做样子，给城里百姓一个交代。”
墨棠道：“请大人指教？”
梁一帆道：“你有伤不方便，那就多派几个诛邪卫下水，声势搞得大一些，让城里百姓看到，不至于说诛邪司不作为。”
“此事不妥。”
墨棠摇头道：“那靖水河中的水鬼可能有十只以上，其中还可能有厉鬼，别说是先天境的诛邪卫，便是我伤势痊愈，下水都可能死在里面。
现在让这些诛邪卫下水诛邪，就是让他们送命。而且，司里已经折了一个诛邪卫。”
事关诛邪卫性命，墨棠并未敷衍。
梁一帆神色渐冷，缓缓道：“诛邪司任由鬼魂邪祟祸乱靖水河，不顾靖州百姓生计，无视上下民怨，墨大人有恃无恐，是仗着朝中有人撑腰吗？
我若参你一本，靖公对此事会怎么看？”
墨棠沉默。
这么点事，若是闹到京城，不论如何，她这司晨使都做不下去了。
她倒不在乎一个官身。
只是，自己此番表现，怕是要让师父失望了。
“大人，不如让我试试。”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道声音。
陆白走了进来。
墨棠皱眉道：“小陆，你……”
陆白道：“大人，我水性还不错，可以去靖水河探查一番。成或不成，对州牧大人和城中百姓，也算有个交代。”
“嗯，就是这个道理。”
梁一帆点点头。
墨棠有些责备的看了一眼陆白。
陆白已经将这话当众说出来，她就没办法回绝了。
“这谁啊，这么爱出风头？”
“新来的，叫陆白。”
“真是有毛病，他自己想送死，还牵连咱们兄弟。”
几个诛邪卫见陆白主动站出来，心中不满，窃窃私语。
陆白要下水，就不可能一个人。
到时候，他们之中，肯定得有人跟着一起下去。
这任务简直是九死一生。
诛邪司的职责是诛杀邪祟，可谁都不想白白送死。
“你们胡说什么！”
何良知瞪了旁边几人一眼。
墨棠沉吟道：“我再带几个人，跟你一起下水。”
“陆兄弟，大人，算我一个。”
何良知第一时间站了出来。
他和陆白相识虽不久，但这条命却是陆白救的。
这个关头，不可能让陆白一人以身涉险。
“大人伤势未愈，在岸边替我压阵就行。”
陆白道：“何大哥，我自己一人水性还好，若是多一个人，就没办法照顾了。咱们一起下水，真出了事，我没办法照顾你。”
何良知：“……”
虽然他知道，陆白是为了他好，但要不要说的这么直接？
好像他是废物一样。
那几个诛邪卫听闻此言，相互对视一眼，才知道误会了陆白，心中不免生出几分羞愧。
他们加入诛邪司多年，胆魄却还比不过一个新人。
“一个人怎么能行！”
墨棠摇头。
即便在陆地上执行任务，最少也要两个诛邪卫同行，相互有个照应，能随时应变突发状况。
陆白正色道：“望大人成全！”
墨棠盯着陆白看了许久，才缓缓点头，起身道：“走，一起去靖水河，我们在岸边等你消息。”
随后，墨棠看向身边的梁一帆，淡淡道：“州牧大人，你不是想要个交代吗，这就叫上最近进城的那些人，一起去靖水河。”
越多人聚集在靖水河边，众目睽睽之下，那墨国的武道真人就不敢现身。
至少能替陆白解除一个威胁。
至于河里的水鬼，就只能靠陆白自己了。
连红白撞煞，十死无生的凶险格局，他都能活下来。
或许，他也能从这些水鬼中保住性命。
这是墨棠能想到的唯一可能。
毕竟陆白拥有阴阳眼，还懂得类似鸡犬升天大阵这种奇奇怪怪的法门。
梁一帆道：“好，我也出城去瞧瞧，见识一下这位小兄弟的本事。”
“陆兄弟大义，在下郑勇自愧不如。”
一位诛邪卫上前，对陆白抱拳。
在他看来，陆白此番主动请命，等于是在用自己性命，来给州府衙门，给靖州城百姓一个交代！
甚至为了不连累他们，一再坚持独自一人下水。
“陆兄弟，可惜没机会跟你一起吃酒。”
“陆兄弟，我方才小人之心，错怪你了，是我不对。”
一众诛邪卫纷纷上前。
陆白简单应付几句。
他没考虑那么多。
只是想着古镜这种手段，不能在人前暴露，自己下水，行事最为方便。
第174章 望江楼
诛邪司众人、州府一行人朝着靖州城外行去，阵仗不小，在城中很快引起不小的波动。
“诛邪司要去靖水河诛杀水鬼了！”
“安排多少诛邪卫下水？”
“好像只有一个，还是新来的，刚踏入先天境没多久。”
“哼，这是派一个人来送死的，平息民怨。那诛邪卫也是可怜，被诛邪司就这么牺牲掉了。”
“我听说是此人主动请缨，不是诛邪司的本意。”
此事迅速在靖州城传开，众说纷纭。
一些进城的渔民跟在诛邪司、州府众人后面，看个结果。
还有一些好事者，想跟过去看个热闹。
一时间，人潮涌动，越聚越多，朝着城外的方向移动。
——
望江楼，靖州城最大的酒楼，共有九层。
第九层的视野最好，凭栏远眺，千里靖水，浪花滔滔，尽收眼底。
东能观水，西能俯瞰整座靖州城。
只是，在靖州城再有钱，都没资格上第九层。
此刻，第九层的‘摘星阁’中，丝竹靡靡，暖香袭人。
一位俊俏风流的青年斜倚在宽大云纹榻上，身着玄色金丝暗纹锦袍，领口大开，露出壮实的胸膛，神色微醺。
左右各有绝色佳人相伴，身着薄纱，曼妙身姿若隐若现，此刻都极为乖巧的依偎在他身侧。
左侧着碧色纱裙的女子，正用玉指轻巧的剥开一颗晶莹剔透的“冰玉葡”，小心剔出籽，递到青年嘴边。
右边那位更加大胆，半个身子几乎倚在青年怀中，手持一尊暖玉酒杯，先是自己饮了一口，媚眼如丝的凑到青年唇边，香舌轻送，将酒水渡了过去。
就在此时，望江楼下传来一阵阵喧嚣吵闹。
青年眉头一皱，露出不悦之色，道：“老韩，下去瞧瞧，何事这么吵。”
“是，少爷。”
门口一位身穿青衣的中年男子微微俯首，迅速退下。
没一会，中年男子回来，道：“少爷，打听到了……”
中年男子目光在那两位女子身边扫过，话音一顿。
青年微微挑眉，在两位佳人身上重重捏了一把，引得两人发出一阵惊呼，才大笑道：“你们先下去吧，在旁边的房间里等着我。”
两位女子恋恋不舍的离开。
“说吧，怎么回事。”
青年随意的问道。
中年男子道：“州牧大人施压，诛邪司出城了，那个叫陆白的诛邪卫，要下水瞧瞧。”
“陆白？”
青年似乎想到什么，问道：“新来那个，身边有一只异兽重明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