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道于天 第335节

  余笙再次确定自己的愤怒是有道理的。

  这是她最不想要看到的那个未来。

  “钟声没有意义,因为晨昏钟……”

  道休怜悯地看着余笙,又或是在看着让钟声响起的那个人,说道:“是丧钟。”

  既然是丧钟,那就只能有一个结局。

  “我们都会死在这里,最先死去的是白南明。”

  道休很是感慨,目光落在白皇帝的身上,说道:“而你也将会追随着我们的脚步,无非数年,或者十年,长不过五十年……”

  话音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忽有风来。

  那人随风而至。

  与此而来的还有两句话。

  “你错了。”

  “这不是钟声响起的意义。”

  顾濯自皇城正门走来,满身风尘,不可阻挡。

今天没更新,生病

  尝试写了,在电脑前坐了好几个小时,但怎么都写不对。

  不是因为对接下来该写什么没头绪,坦白说,下一章收尾的那句话是开书之前就已经想好的,但偏偏到了写这章的时候状态如此之差,翻来覆去写来写去还是写不出自己想要的东西,写得乱七八糟的章节实在不可能发出来,真是一言难尽的倒霉。

  抱歉。

  然后明天更新会早,不压死线。

第264章 诏道于天

  满天飞雪即将燃尽,再无那般令人心悸的美丽,飘落成雨。

  顾濯衣衫微湿。

  钟声未绝,他的脚步坚定如初。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朱红城墙下,仍未离去的裴今歌和人间骄阳同样也在看着他,神色各自复杂。

  前者是震撼与错愕再到大彻大悟的恍然,那是无数过往记忆片段在这刹那间浮现涌上识海,最终交织而成的果然如此。

  后者的复杂却要简单上太多,是惊讶与喜悦,是由衷的快意。

  对他而言,修道生涯中的最大遗憾从来都不是尚未抵达的羽化之境,因为他知道自己必将步入羽化,真正让他为之可惜的是前贤将逝,后者未至。

  放眼世间,今人不过他与裴今歌而已。

  今天亲眼得见道主归来,不可谓不是幸甚至哉。

  然而当他想到接下来必定发生的事情,剩下的只有沉默。

  人间骄阳收回视线,转身向着皇城门的方向走去,离开的意思很清楚。

  没有人在意他的决定,因为每个人的目光都在顾濯的身上。

  哪怕白皇帝也无法例外。

  相隔数十丈时,顾濯停下脚步。

  为微雨所湿后的衣衫,因尘埃而显得肮脏。

  他的眉眼依旧干净,眼神却不再温和,流露着一种超然于物的淡漠。

  这种淡漠是极其居高临下的,仿佛整个人族毁灭在他的眼前,依旧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好久不见。”

  白皇帝望向他说道。

  顾濯点了点头。

  白皇帝看着那张难言熟悉却又并不陌生的脸,忽然想起一件谈不上久远的往事,说道:“数年以前,我曾试图收你为徒。”

  顾濯当然没有忘记,只是不明白为何提起。

  “如今回想起来,那年夏祭,当真颇多有趣之处。”

  白皇帝说道:“不似今天,尚未日落,都已是疲倦与厌烦。”

  顾濯什么都没说。

  余笙神情沉静,眼里找不出任何情绪。

  无论愤怒,还是悲伤,又或激动。

  白皇帝忽然问道:“你这次来到底要做什么?”

  谁都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他依旧还是这样问了。

  一切的明知故问都是为了确定。

  顾濯置若罔闻,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雨停了。

  世界不再是朦胧的。

  余笙便没有视而不见的道理。

  她低下头,看了看身上的青裙,找不出肮脏的地方。

  她抬起头,望向十丈外的顾濯,看不到陌生的一面。

  其实她想要闭上眼睛,就像是要用一块红布遮住双眼也遮住天,但微垂的眼帘终究无法合拢,天光与身影始终徘徊在那里。

  那么,这就是事实。

  片刻前的所有情绪,都已随着这场骤雨的离去而离去,什么都不曾留下。

  未央宫前一片安静。

  直到顾濯的声音第一次响起。

  他对余笙说了很简单的四个字。

  这就是他来到这里的理由。

  “我们走吧。”

  ……

  ……

  人世间有着许多美好的词语。

  是虚惊一场,是久别重逢,是失而复得……亦是说走就走。

  百年以前,余笙做不到最后那四个字,所以顾濯从未对她说过。

  她忽然回想起很多年前从顾濯口中听到过的那句话——世人总说陈年旧事可以被埋葬,但其实这是错的,因为往事总是会自己爬上来。那时候的她只觉得这是他是为赋新词强说愁,后来当她亲手杀死他以后,又觉得这或许是一种诅咒,可真的时过境迁多年,便又发现这不失为幸福。

  思绪不过瞬间。

  余笙确定在百年后的今天,在生死近在眼前的这一刻,她的确从他口中听到了这四个字,真实不虚,于是她终于笑了。

  这个笑容温暖、真实,有着无限的美好。

  就像是清晨时初升的第一束阳光。

  又或者夕阳被群山吞没前的余晖。

  然而不管究竟是什么,余笙的答案都是确定的。

  她看着顾濯说道:“好。”

  ……

  ……

  司主望向白皇帝。

  道休亦然。

  王祭同样。

  白皇帝视若无睹。

  众人都已明白他的想法。

  此时此刻,白皇帝什么都不会做,因为人之将死。

  无论是顾濯,还是余笙。

  都值得他在这时给予最大的尊重与沉默。

  ……

  ……

  数十丈的距离,对平日里的余笙和顾濯而言,不过顷刻间的事情。

  然而在钟声回荡不休的今天,却是来得这般漫长。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们,谁也没有站出来阻止。

  两人相遇。

  在微雨落尽后的冬风中。

  死生契阔。

  余笙看着顾濯,说道:“答应我一件事。”

  顾濯说道:“好。”

  余笙没问他为何答应的如此利落,认真说道:“我希望被你亲手杀死。”

  话音落时,未央宫前的人们很自然地回想起来,发生在一百四十七年前的那一幕画面。

  道主的胸膛被铁枪贯穿,泛着金光的鲜血从中流淌涌出,一切迎来终点。

  多年后的今天将要迎来旧日的重现吗?

  “这不是亏欠,偿还,又或者别的什么。”

  余笙的语气平静而认真:“只是我觉得这种死法很有趣,仅此而已。”

  顾濯说道:“嗯。”

  余笙沉默了会儿,轻声说道:“抱歉,我就是这么个自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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