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西·奥肯利这个名字,也终将获得它应有的地位。
其实高德自己本身不是一个特别看重虚名的人。
但是,何西需要这个虚名。
生前三百多年,何西在符文学上付出了一切,最终临死之时,身边甚至只有他一个人是真正在意何西的。
现在除了身后虚名,何西已经无法享受到任何东西了。
总要给这位可敬的老人保住点什么吧?
如若讲道理,此事就应当与他没有半点关联。
只是,当下的情况就是如此。
高德沉默看着冷漠的副委员长,突然明白,原来世间从没有道理这回事。
或者应该说,道理只存在于实力相等的时候。
赛瑞斯法师塔。
高德来到学院一年多,第一次进入这座赛瑞斯学院的核心建筑。
但不幸的是,他并不是被邀请来的,而是被押送进的法师塔。
一路上高德十分沉默。
他在思考一个问题。
如若已经认定法阵爆炸与自己有关,正如副委员长所说的,学院想要给他认定罪名,是不需要证据的。
那又要他“配合调查”的意义在哪?
除非是,调查的另有他事,而非符文工作间法阵爆炸之事。
这是不是说明,符文工作间与工作间中的资料,其实对于学院高层的意志来说,并不重要。
他们真正看重的,而是另外的东西?
符文构装先前的猜测再次浮现于心头。
这回高德几乎可以肯定,而非止于猜测。
法师塔,是一个集多种功能于一体的综合性建筑,具备居住、研究实验室、藏书馆、藏宝库、防御堡垒等等功能。
甚至于关押囚犯或者特殊生物的地牢也是存在的。
而高德,被送进的就是赛瑞斯法师塔中一间幽暗的地牢。
在地牢中静坐了半个小时左右。
伴随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再随着哐当的一声开锁声。
一名中年法师就已经是在“老熟人”副委员长的带领下,走进了高德所在的地牢。
“你就是何西的学生?”那人一进来,开门见山地说道:“自我介绍一下,昆西·厄瑟,二阶符文构装师。”
“我来,就问你一个问题,何西把他的符文构装放在哪了?”
“你答出来,我就放你走。”
“若是答不出来,你就在这等着把牢底坐穿吧。”
果然早有预料的高德露出惊讶的表情,“什么符文构装?”
昆西·厄瑟面对高德的疑问,没有回答。
他死死盯着高德的面容,仿佛想要以此看出什么破绽。
看了许久之后,他终于再度开口,“何西在今年购买了大量符文构装的原材料,必然是为了制作符文构装。”
“但是在他的符文工作间中,我并没有发现符文构装的存在。”
“何西临死前将一切都留给了你,那符文构装也应当不会例外。”
“你肯定知道他把符文构装放在哪里。”
昆西·厄瑟十分肯定道。
“告诉我,你依然是学院的天才法师。”
“不告诉我,你就是蓄意破坏学院设施的犯人,等待你的,将是至少三年的刑期。”
“孰轻孰重,自己想好。”
相比严刑拷打的逼问,在昆西·厄瑟看来,攻心永远才是最高级的审讯方式。
“那间符文工作间是我的,先不说此事与我无关,就算是我做的,那也谈不上破坏学院设施。”高德低着头静默地说道。
“都已经这种情境,这种时候了,就不要再这么天真了。”昆西·厄瑟怔了怔,旋即微讽着笑了起来。
高德任由昆西嘲笑了一会,才缓缓说道:“我真不知道什么符文构装,老师临走之前,并没有跟我说过这些。”
这是实话。
第206章 免疫痛苦
“在地牢关个三年以上,你本来无限光明的前景可就毁了。”副委员长适时开口帮腔道。
三年时间,对于高环法师来说,并不算什么。
但对于一个14岁就晋升一环法师的年轻天才来说,却是极其珍贵的。
高德眯着眼睛,透过地牢微弱的光线,看着昆西·厄瑟。
他表情平静,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似乎从一个在学院享有盛名的天才变成如今涉嫌蓄意破坏学院资产的嫌疑犯,并没有让高德有任何的心理波动。
昆西·厄瑟也同样眯着眼睛,看着这位在自己示意之下,才被送进地牢的年轻学员,内心有些吃惊于对方的平静。
按道理讲,这个年龄的人,是受不了太多的打击。
“你若是想说了,就通知外面的守卫,但是我不会给你太多时间,你尽快想清楚。”昆西·厄瑟放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就走,并没有再跟高德多纠缠。
“未事先跟谢尔院长打招呼,就直接将学院里的学员关入地牢,恐怕不好吧?”离开地牢之后,副委员长开口委婉提醒了一句。
“这种小事,没必要通报给谢尔院长,”昆西·厄瑟平静地回答道:“而且,谢尔院长的性格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谢尔院长从来不在意过程,他在意的只有结果,只要最后结果是好的,这过程中我的一些逾矩算不得什么。”他肯定道。
“高德的房间搜过了吗?”昆西·厄瑟又问道。
“搜过了,既没有符文构装,也没有其它可疑物品。”
“另外我派人去问过魔药系那边的人了,他们也可以作证,今天下午法阵爆炸的时间点,高德确实是在苦力崖下采集侍女蚌,看来法阵爆炸之事确实与他无关。”
“应该是何西在构建法阵的时候做了预警机制,一旦察觉到法阵在被破解,就会启动,进行自毁。”副委员长猜测道。
他不懂符文学,但该有的见识还是有的。
听闻副委员长的分析,昆西·厄瑟脸色顿时黑了几分,只是在幽暗的地牢长廊中并不明显。
——这不就相当于指责他水平没到家才引发了法阵爆炸吗?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必须找到何西留下的符文构装。”
“何西孑然一身,所做的符文构装除了留给这位弟子,还能留给谁?”
“就算不是留给他,这小子肯定也知道一些信息。”
“毕竟何西可是把符文工作间都留给了他。”昆西·厄瑟嘶哑着声音说道。
因为符文构装之事,短短数小时,他已经上火多次。
这几套符文构装,不但对谢尔·伊恩与二王子来说很重要,对他来说,也同样重要,甚至是更为重要。
有了它们,他才能“成为”三阶符文构装师。
二阶符文构装师,在二王子的阵营中稍微有点分量,但却进不了核心圈,不够看。
如今是“扶龙”的关键时刻,现在所能做出的贡献与展现出的价值越大,将来论功行赏的时候,获得的回馈也就越为丰厚。
不止是谢尔·伊恩需要给二王子这边增加筹码。
昆西·厄瑟也同样是需要给自己加码。
“要不要先给他一点苦头吃吃,让他认清一下现实,说不定就让他对牢狱之灾生出敬畏之心了。”副委员长提出自己的建议。
昆西·厄瑟眉头微皱,想了想,点头道:“都进地牢了,还这么不识好歹,的确是要让他感受一下作为犯人的待遇。”
法师塔的地牢中,其实一般并没有多少犯人。
就算有,大多数时候也并非人,而是其它生物。
所以,地牢之中特别安静,再加上昏暗的光线,足以产生令人窒息的压抑感。
高德坐在地板上。
因为地牢中并没有床。
“老师走了,资料也已经毁了,现在全世界除了我的脑袋里,将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还存有符文六大基本规则与干扰常数的信息。”
“成果泄露是暂时不用担心了。”
“现在他们要的是符文构装。”
“老师确实没有与我说符文构装之事,但既然他们这么肯定,那大概率老师存在奥肯利商会圣西恩城分会中的东西便是符文构装了。”
难怪老师没将这些东西写在遗嘱上,并且叮嘱他记得保密,不要被外人知道。
老人深切的明白,相比在他与高德看来真正无价的“知识”,对于外界的人来说,符文构装才是真正具备价值的东西。
只是老人并没有想到,他分明已经在符文工作间中无人问津数十年,但谢尔·伊恩对他的注视却是从未停止过。
所以他的动作,并没能瞒天过海。
“就是不知道洁莉卡能不能帮到我了,我接受过她的投资,至少在这个层面上,与她算是有直接的利益关系。”
“但是她在此事中愿意付出的力度也犹未可知,假若他们真的认定我知道符文构装所在的话,想要捞出我的代价就肯定不是她能承担的了。”
“所以,必须咬死不知道符文构装之事,至少老师确实从未与我说过此事,如今的猜测也只是猜测而已,即使被【拷问】,亦或者拉入【诚实之域】,我也能从容应对。”
高德沉默着,思索着。
在0环-3环的法术中,能用于审讯的法术也就【拷问】与【诚实之域】。
【拷问】,塞达法师已经让高德体验过一回了。
【诚实之域】是2环法术,相比【拷问】能让施法者知道目标是否说谎,它的法术效果是让领域内的目标不能说谎。
但是受影响的目标可以意识到【诚实之域】的存在,所以在回答问题时完全可以避重就轻,只要不超出实话范围就没有问题。
“只是,若是洁莉卡并不愿意出手,而我又咬死不知道符文构装,在他们的恼羞成怒之下,或许我真要在监狱中呆上好几年了.”
这后果不可谓不重。
但他会把老师留给他的东西交出去,交给这些小人吗?
肯定不会。
那就无需再去多想后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