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无所谓,反正此行临安也是顺道,之后他便将北返华山,正好顺道去湖南铁掌帮一趟。
“欧阳兄,要不你再神游一下,得个天机,找找武穆遗书去了哪里?”
黄药师实在太想看到偶像岳武穆的手迹,撺掇欧阳锋再来“神游”。
然而欧阳锋可不想老这么神神道道。
万一把黄药师彻底带偏,让他一头扎进神神道道的大坑里,那岂不是罪过?
这世界虽然小有灵异,有冰蚕、朱蛤、神雕、菩斯曲蛇等不科学的灵禽异兽,可就连逍遥派,都只是看着有点仙气而已。
黄裳阅尽道藏万卷,也并未得道成仙,只是创出了“九阴真经”,成了武道大宗师。
所以此方天地,找不到仙神之道。欲得登天大道,需得向外求索。
于是欧阳锋无视黄药师这岳飞迷弟渴盼的眼神,无情地摇了摇头,“天机哪是这么易得的?须得讲究机缘,强求不来。”
见黄药师一脸失望,欧阳锋又道:
“你也勿需失望,武穆遗书既然就在这世上,那便定有机会找到。说不定来年开春,你去华山帮我和林姐姐镇守华山派时,就能阅读到岳武穆亲笔手稿了。”
黄药师只当他在安慰自己——如今已是秋季,距来年开春,也不过小半年。天地如此广大,任何线索都没有,又无法轻易得到“天机”提示,上哪儿去找岳武穆手稿?
“罢了,或许是机缘不足,只能再等机会了。”
黄药师叹息一声,拿着油灯,回房睡觉去了。
次日一早,欧阳锋将黄药师送到了临安城外的码头。
黄药师要回桃花岛了。
他北上游历之前,抓了一大票海盗水匪在桃花岛上搞建设,如今外出浪了大半年,也是该回桃花岛,瞧瞧建设情况了。
正好可在临安城外的码头上雇船,沿钱塘江出海,最多大半天功夫,就能抵达桃花岛。
如今桃花岛海域,还不是跑船客们闻之色变的禁区,黄药师也没变成传说中的“大魔头”,很容易就雇到了一条愿意往哪边跑的海船。
欧阳锋带着王武,与黄药师在码头上告别。
“开春后我给你们带些海鲜过去。”
“别只带海鱼。龙虾、海蟹、海胆、海参……这些我都想尝尝。”
“那你干脆随我去桃花岛过年得了。”
“林姐姐还在华山等我。”
“老兄你看,我就说,有了女人,便不得逍遥了吧?”
“……”
江湖兄弟,没那么多离愁别绪,说笑几句,两人拱手对拜,互道珍重。
王武也给小黄师叔磕了几个头。
这一路,黄药师也给了王武不少指点。虽然王武不喜欢花俏打法,可黄药师也并不是只会花俏打法,他也是懂得刚猛功夫的,甚至还出于好玩练过横练,只是不怎么爱用罢了。
目送黄药师乘船远去后,欧阳锋也便带着王武,离开临安,望荆湖南路方向行去。
……
深秋,华山。
苍松虬劲,火柿橙黄,层林尽染,红叶漫山。
风光美若画屏。
噗。
轻响声中,抱琴将一根中空的细竹管插进一只火红的大柿子中,吸了一口软糯甘甜的果浆,顿时幸福地鼓起了脸颊,弯起了眉眼。
她坐在屋檐下的竹椅上,悠闲地晃悠着双腿,一边监督着练功场上的师弟们练武,一边美美地小口小口吸着柿子。
正惬意时,忽地瞧见山门外一道山梁上,出现了两条影影绰绰的身影。
抱琴微微一怔,眯着的双眼倏地睁圆,凝聚目力仔细看清那两道身影后,她赶紧几大口把柿子吸干净,将瘪下的柿子皮往废纸篓里一扔,嘴也顾不上擦,便起身飞跑进屋,喜雀似地叫唤道:
“大小姐大小姐,掌门姑爷回来啦!”
“掌门就掌门,姑爷就姑爷,什么掌门姑爷?乱七八糟的……”
林朝英清冷的声音传来,语气听起来很是平静,似乎并未因“掌门姑爷”的归来而激动。
可她话音未落,人就已出现在抱琴身边。然后抱琴刚刚眨了一下眼睛,便觉眼前一花,跟着身边咻地刮过一道疾风,刚刚还在面前的大小姐竟已消失无踪。
抱琴回头一瞧,就见大小姐的背影,早已出了大门,飞掠出十多丈外。
“这么着急的吗?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小别胜新婚?”
抱琴捂着嘴儿窃笑一声,走出大门,背着双手对练功场上的师弟们说道:
“掌门回来了,随我去迎!”
带着何松、高虎等华山弟子,往山门外迎了过去。
第89章 89,灵种长成!收获惊喜!
华山派已建起了一座还算气派的山门牌坊,上面挂着一副额匾,上书“华山派”三个气势不凡的大字,正是出自黄药师的手笔。
欧阳锋与林朝英成亲时,黄药师送上的贺礼当中,便正有这块额匾。
门坊前,有一块三丈见方的小平地,平地前边,是一片燃火似的红叶林。
一条华山弟子们这大半年来踩出来小径,弯弯曲曲穿林而过,欧阳锋和王武便正行在这条小径之上,已能透过红叶间隙,看到华山派山门牌坊那拱起的檐角。
忽地,平地边缘出现了一条修长高挑的倩影,俏立小道尽头,面容清冷,眼神宁静地望着林中小道。
当她视线与小道上的欧阳锋对上,她唇角微微翘起,俏丽面容宛似春风化冻、冰雪销融,化作夏花似的绚丽温柔。
若不是欧阳锋身后跟了个三十出头,面相凶恶的彪形大汉,若不是抱琴正带着弟子们往门坊这般迎来,与欧阳锋阔别数月的林朝英,早已不抱一切飞掠过去,扑进他怀中了。
两两对望之际,欧阳锋已来到林朝英面前,对着她微微一笑:
“林姐姐,我赶在入冬之前回来了。”
林朝英嫣然一笑,“回来就好。这位是?”
欧阳锋侧首看了王武一眼,“还不拜见师娘?”
王武上前一步,噗嗵一声跪倒在地,梆梆几声把地面磕头泥尘飞溅,大声道:
“弟子王武,拜见师娘!”
“……”
林朝英长睫扑闪两下,看看王武,再瞧瞧欧阳锋,心里满是疑惑:
这老徒弟,岁数比我都要大上不少吧?
见欧阳锋微微颔首,一脸笃定,林朝英暂且收起疑惑,微笑道:
“起来吧。”
“谢师娘!”
王武又嘭嘭嘭连叩三个响头,这才利落起身。
这时,抱琴也带着何松、高虎等弟子迎了过来,齐齐躬身,恭迎掌门归山。
一番热闹之后,欧阳锋与林朝英并肩而行,在众弟子簇拥之下,步入山门牌坊,进入华山宗门。
几月不见,华山宗门又有了不小变化。
尤其林朝英有了纳物符,运送建材方便了许多,几月下来,华山宗门又起了好几栋带天井的青砖大瓦屋,还修起了几座雅致阁楼,练功场上的诸般器械也样样齐全。
而十几块大小平地之间,那些不适合造屋修楼的斜坡犄角,则已种上了各式花卉,甚至还开了菜圃,种了些时令蔬果。
总之如今的华山宗门,看上去已很有了几分欣欣向荣的气象。
介绍新弟子、考校众弟子功课,之后又是洗尘宴、接风酒,又是好一番热闹,待至宴席散时,天空已是星月满天,众弟子自觉散去,王武也住进了抱琴给他安排的新居所,只剩欧阳锋与林朝英,坐在庭院天井里,一树叶红胜火的五角枫下。
“你还从未收过弟子,怎一收就是这么个老徒弟?”
“王武只靠偷学招式,什么心法都不懂,就练出了一身江湖第一流的功夫,乃是罕见的外功奇才。年纪虽然大了点,但我们有‘易筋锻骨篇’,不怕他年纪大。只要用心栽培,将来必成大器。”
“品性如何?”
“从小受尽欺凌,二十多来养成了偏激狠辣的性子。不过我以赤心待他,他也必会以赤心待我。他会是个好徒弟的。”
“你既放心,那我也不多问了。这趟游历,可见着什么高手?”
“走这一趟我才知道,中原、江南的武林,其实正处在一个青黄不接的时期。连完颜三兄弟、越西鸿、赵克宋那样的好手都不多见,且多半集中在少林这样的名门大派。武林散人能令我眼前一亮的高手,属实没有几个。”
“所以你没怎么跟人交手?”
“有过交手,但皆不尽兴。少林达摩院首座,都只接下了我七成功力的十掌。等闲武林人士,谁能接我十掌?便是遇上麻烦,也有王武在身边,用不着我亲自出手了。”
“你临行前,不是说过大宋荆湖南路有个铁掌帮,其帮主上官剑南功夫似乎不错吗?”
“去得晚了。我和王武赶到铁掌峰时,铁掌帮早被大宋官兵围剿重创,上官帮主也不幸身亡。”
“啊?大宋为何要围剿铁掌帮?莫不是铁掌帮要造反?”
“若真是造反倒还好了。”
欧阳锋淡淡道:
“铁掌帮主上官剑南,原是韩世忠部下,青年时曾追随韩世忠抗金。韩世忠被削除兵权,投闲置散之后,上官剑南愤恨奸臣当道,退出行伍,加入了铁掌帮。后来他做了帮主,把铁掌帮发扬光大,使之成为名扬两湖的正道大派,上官剑南本人也在江湖上名声远扬。
“但他始终存有北伐金国,收复故土之志,机缘巧合得了武穆遗书之后,便号召义士,大会群雄,准备北伐。结果嘛,大宋官府派出大军,把铁掌帮一通好杀。偌大一个铁掌帮,几乎被杀得烟销云散。上官剑南也身受重伤,把帮主之位和所有武功传给弟子裘千仞之后,没撑几个月就去世了。我们去的时候,正赶上上官帮主的头七……”
说到这里,他也有些不知该如何评价上官剑南的操作。
上官剑南一腔热血,满心忠义这勿庸置疑。
可江湖人士大会群雄,哪怕打出北伐的旗号,大宋朝廷也不会相信啊!
他们只会怀疑你图谋造反。
无论如何,上官剑南的报国之举,反而引来了大宋的大军,原本声威不小的铁掌帮,经此一役,已经凋零至近乎灭派,就剩下十四岁的裘千仞,以及几个忠心上官剑南,奉他遗命辅佐裘千仞的长老、堂主,勉强维持着铁掌帮的架子。
也是因这一役,裘千仞深恨大宋,甚至那几个原本与上官剑南一样,也想着匡扶大宋、北伐金国,收复故土的长老,态度也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若任其发展下去,将来铁掌帮必会和原世界线一样,为金国效力。
不过现在嘛……
欧阳锋和王武赶到铁掌帮时,正值上官剑南头七,欧阳锋带着王武给上官剑南敬了一柱香,又和裘千仞切磋了一番武艺,混了一个脸熟,便离开铁掌帮,去铁掌峰上取走了“武穆遗书”。
“裘千仞年纪太小,虽然天赋极高,功夫也已经学全,但功力浅薄,招式也显稚嫩。不过以其天赋,估计最多十七八岁时,就能有江湖第一流的水准。说起来,我与他切磋时,可是好生震慑了他一番。以后他武功纵是大成,再见我时,也必然不敢造次。”
“哦?你是如何震慑他的?”
欧阳锋笑了笑,站起身来,沉腰坐马,双掌一推,掌出之时,掌心之中,赫然爆出一记晴天霹雳般的雷鸣。
此雷鸣之声入耳,饶是以林朝英的功力、心志,都被震得心头一颤,指尖都微微抖了一抖。
这还是欧阳锋这一掌乃是对着空处击出,若是正对着她,怕要连头脑都要被震得空白一霎。
林朝英站起身来,讶然问道:
“这似乎是真正的雷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