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拿……”
姜临若有所思,看向周围所有的刑具,从最常见的水火棍,到夹棍,乃至于铡刀,大枷等。
一个都不能碰。
姜临不知道这个想法是如何而来,但他就是知道,若是碰了此地的刑具,对自己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福至心灵一般,姜临远离了所有的刑具。
因为姜临已经吸收了此地不少的黑律煞气,以至于周遭的环境清晰了很多。
得益于此,随着他的脚步挪动,姜临发现,离所有刑具最远的地方,似乎也正是这个广场的正中心。
姜临在这里盘膝坐了下来,而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他一没有行法,二没有持咒,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什么也没有想,也什么都没有做。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着——如果这里真的有时间这个概念的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临睁开了眼睛。
他抬起手,轻轻的一招。
“嗡……”
一道漆黑的煞气从远处而来,明明是极凶极戾的煞气,此刻却好似乖乖小兔子一般,在姜临的手上盘旋着。
“果然如此。”
姜临微微一笑,明白了过来。
他依旧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但却已经看到了一些东西。
此地,与自身所修的黑律法脉有极大牵扯。
这一点,遍布于此的,质量极高的黑律本源煞气可以作为证明。
再就是,此地遍布的刑具,不能碰,碰了,就会被煞气侵蚀,或者说,被煞气所操控。
刑者,杀伐之道,却不入杀伐之中。
盖因,刑,乃法之延伸,乃律之威严。
若无刑,则不畏法,不畏法,则三界无规。
但姜临不是行刑者,他是黑律法师,不是黑律刑师。
所以,此地的刑具碰不得一点。
黑律之严苛,在诸天无数律法之中,也可称之为第一。
不仅仅是对犯黑律者严苛,对黑律法师也极为严苛。
一板一眼已经不足以形容。
稍微犯禁,就是万劫不复。
在这种情况之下,姜临如何能去触碰不属于自己职权范围的东西?
或者说,不是自己该做的事情。
“行刑。”
姜临突然说。
“呛!”
于是那水火棍猛然绽放黑律煞气,跳将起来,来到了姜临的面前。
好似真的有那么一位行刑者,手持水火棍,等着法师的宣判,只待宣判之后,便要与罪者执刑。
果然,这才是正确的用法。
姜临恍然的一笑。
是了,身为法师,行刑不是他要做的,但若是无有判决,无有律法依凭,任尔何等样的刑罚,也不能擅自施加。
这才是关窍所在!
“执律者,乃刑之根本,无律,则无刑。无刑,则律不威,法师之罪也。”
“二者相生,却又泾渭分明。”
姜临喃喃自语着。
“嗡!!”
正在此时,一道道黑律本源煞气凝聚而来,几乎是抽空了整个广场的所有黑律本源煞气。
按理来说,这般多的黑律本源煞气凝聚在一块,该是让人胆战心惊到了极点。
可事实却恰好相反。
整个黑狱的黑律本源煞气凝聚在一处,不过两个巴掌大小,逸散出来的气机却是那般的堂皇正大。
黑律法脉不管表现出来的多么凶戾,多么邪门,但在最根源的底子上,依旧是诸天万界持身最正的法门之一!
是毋庸置疑的正法!
姜临看着那一团凝聚到了极点的黑律本源煞气,站起身来,抬手。
“弟子秉持黑律,当以刑而辅律,若有滥刑,黑律罚之。”
姜临轻声说,声音很轻,但却传出去了很远很远。
冥冥之中,姜临的这一道声音,被记录了下来。
一旦违反,真的会有黑律降下判罚。
这是因果,也是缘法,更是律!
姜临自身的律。
“轰!!”
那一团黑律本源煞气猛地爆发,一道恢宏到了极点的煞气没入了姜临的识海之内。
那一刻,姜临的身躯僵硬了一瞬,海量的传承伴随着煞气,在姜临的识海之中回荡着。
洪钟大吕一般的声音一刻不停的回荡着,最终,在姜临的识海之中,汇聚为一本黑玉册子。
册子之上,铭刻有这么几个鲜红的大字。
刑!狱!斩!
三个鲜红的,好似在流血的大字,在姜临的识海之中翻腾着。
每一个血字,都代表着一门黑律煞法传承!
姜临被这三大法门一冲,便是以他此刻的阴神根底,也不由得神思恍惚,最后干脆眼睛一翻,昏了过去。
…………
云镜之前,钟明真瞪大了眼睛,喃喃自语道:“一次,领悟三大煞法?还是在第一次踏入黑狱就做到的?”
“这简直……”
他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当初进黑狱悟法的经过。
第一次进黑狱,什么都没有做,坚持了三个时辰之后昏死过去。
第二次进黑狱,勉强领悟了刑煞之法,然后昏死过去。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一直到了第八次,这才完全领悟了三大煞法。
就这,在所有的黑律法师之中,已经可以称之为上等。
而姜临这孩子,简直就是在脑门上贴了几个大字。
道爷不吃回头草!
一次就成!
至于昏死过去,钟明真一点也不意外,这是必要的代价,反正据他所知,就算是开创三大煞法的魏天君,在初次领悟之后,也是当场昏死。
这就好像是必要的流程一样,自此之后,无人可以免诉。
《特色》
钟明真如此感叹,反正以他的阅历,是找不到第二个传法如此暴力的法脉的。
谁家法脉传法,能传到让自家门人不省人事的?
黑律法脉做到了。
而且一直在传承……
“不错。”
魏天君很是满意的点点头,说道:“虽然占了仙炁筑基的便宜,但也足够惊才绝艳,不愧是帝君亲传黑律法脉的门人。”
“明真。”
“在。”
钟明真回过神来,忙躬身行礼听命。
“送这孩子回去,顺便……”
魏天君摸了摸袖子,拿出一枚四棱的木尺,这尺子之上,铭刻着金色的符文。
钟明真愣了一下。
魏天君没有多说,只是将之放到了钟明真的手中,而后甩袖离开。
“修天蓬法,无天蓬尺。”
“丢人。”
“这是老夫曾用过的,荒废许久,如今正好废物利用,给他。”
钟明真愣愣的接过,抬起头时,眼前已经没有了魏天君的身影。
“好我的天君,怎么这般……”
钟明真想了想,没有找到合适的形容词,只能将那天蓬尺收了起来。
只是心里感叹。
若是姜临在这里,一定会提出一个很贴切名词。
傲娇。
…………
姜临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然后就闻到了一股诱人的饭菜香气。
他的视线下意识的凝聚起来,眼前是很熟悉的天花板。
秦王府的客房。
微微扭动了一下身子,熟悉的触感告诉他,现在躺着的,正是自己动了两次心思的那张楠木大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