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祐谦淡定道：“道友在这搜集魔气，究竟是为何故？还有另外一半的魔气，究竟去了哪儿？”
六合高明上仙的嘴角再次动了动。
这次杜祐谦看清楚了。
那不是怒，而是笑。
只不过，却是惨笑。
不详的预感再次升起。
六合高明上仙的相貌气质都是不错，只是稍微阴鸷了一点。
此时耷拉着嘴角，似哭又似笑，并没有回答杜祐谦的问题，只是道：“你来晚了。不管你想做什么，都已经晚了。”
杜祐谦平静地说：“人间界是我的道场，也就是我的家。道友跑到我家里来大肆破坏，有点说不过去吧。”
“迟了，已经迟了……”六合高明上仙像是没听到杜祐谦的话，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太迟了……你要是能早点找到本座，该多好！”
说到这，他突然抬起头，眼神怪异，既像是愤怒，又像是恐惧，还有深深的绝望。
“现在，一切全完了。”
杜祐谦听不懂。
但他不会认为六合高明上仙是真的疯了。
一定是有大恐怖横亘在前，才令六合高明上仙扛不住压力，表现得疯疯癫癫。
“不管怎么说……先镇压了你吧。”
杜祐谦御使飞剑，无情地向六合高明上仙斩去。
六合高明上仙的防御有气无力，反击更是随意地做個样子，完全不走心，妥妥地摆烂。
似乎并不将性命放在心上了。
这很奇怪，魔门修士，不都是自私自利到极致么？
数剑之后，六合高明上仙已受重创，杜祐谦甚至连底牌都没动用，比他之前所预料的，要轻松太多。
按理说，虽然他的实力足以碾压六合高明上仙，但对方如果全力出手，抵挡百息时间还是不成问题的，若是一心想保命，边打边逃，甚至可能演变成旷日持久的追逐战。
而六合高明上仙哪怕受到严重的伤势，也没想过要逃跑，更没有拖延时间的举动。
似乎他的防御和反击，都只是出于求生本能的挣扎，而他的主观上，其实早已放弃。
妙之毫巅的一剑，用“羚羊挂角”已不足以形容。
超乎人们想象的轨迹，在出剑之前，就已命中。
六合高明上仙的头颅冲天而起，但仙躯有着强大的生命力，依然维持着不倒下。
这个时候若有人将他的头颅放回脖子上，便会马上愈合。
即便置之不管，过一段时间，脖子上也能重新长一个新的头颅出来。
但杜祐谦在这里，血屠剑透着凶芒，随时会吞吐剑意，将六合高明上仙的元神斩灭。
“告诉我，为什么你说一切都太迟了？还有，另外那些魔气都去哪了？”
六合高明上仙的元神也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透着绝望的情绪，“魔气……本座也不知道，不是散逸了么。至于说太迟了，你很快就会知道了。杀了本座吧，灭了本座的元神，你自然就明白了。”
这时，有一股巨大的吸力，从那黑金色的陶罐中传来，六合高明上仙的元神身不由己地向陶罐中投去，甚至还出现了元神撕裂的迹象。
他顿时惊恐万状，嚷道：“杀了本座，快杀了我！”
杜祐谦将血屠剑凑近，但没有立刻动手，“告诉我，伱到底做了什么！”
“不是我做的！我也是任人宰割的鱼肉而已，你还没明白么！快杀了我，很快就有圣使带着别的圣门真仙过来，你赶紧放弃此界，带着重要的人逃吧！你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杜祐谦心中一紧，但眼看六合高明上仙即将被陶罐吸进去，他连忙施展时间神通，将周遭的时间流速减缓，逼问道：“那些魔气呢，魔气都去哪了！”
“我不知道啊！”六合高明上仙的元神发出尖啸。
在那仙器陶罐的影响下，杜祐谦时间神通的作用极其有限，六合高明上仙的元神还是无法逆转地被吸入其中。
杜祐谦心情沉重，御使血屠剑将其元神斩灭。
第824章 其实你见过的
2024-07-05
“谢谢……其实我本不是魔修……”
六合高明上仙最后的念头迅速散去，和他的元神碎片一起，被吸入黑金色的陶罐中。
斩灭六合高明上仙的元神后，杜祐谦立刻带着爱侣们和外孙飞退，退出阵法的范围。
然后他孤身一身再次进入阵法，来到那陶罐跟前，带着警惕，仔细端详。
六合高明上仙明显所知有限。
根据杜祐谦的推测，此人应该是被别的真仙控制，身不由己地做了一些事。
甚至是替他自己掘好坟墓——否则，很难解释六合高明上仙为何会心态崩掉，几乎放弃了抵抗，很显然他是清楚中了暗算，难逃一死。
然后在最后关头，此人终于醒悟，但为时已晚，他的死亡已成定局。
究竟是什么人在背后暗算六合高明上仙？
其目的是什么？
这陶罐汇聚了这么多魔气，究竟有何作用？
那些去往未知之地的魔气，又是被什么存在吸收了？
杜祐谦试着斩了陶罐一剑，原本能轻易摧折山峰、断流大江，分开大海，甚至斩破空间的一剑，却如石沉大海，没有激起任何反应。
这并没有让杜祐谦意外。
这个外表普通的陶罐，实则是八阶仙器，蕴藏着数种大道之力，其中就有“吸收”“包容”“变化”等。
很显然六合高明上仙此前就是利用这件仙器来制造大量魔气的。
杜祐谦刚才斩那一剑，只是试探性的，并没有使出全力，被“吸收”了也属于正常。
虽然一剑无功而返，但杜祐谦隐隐觉察到了这陶罐吸收的上限。
自己若全力出手，陶罐就不可能完全将力量吸收。
就在杜祐谦准备加大输出，打破这陶罐的时候，一道幽幽叹息忽然在他心底响起。
“哎！”
杜祐谦寒毛直竖，心湖中万剑齐发，要将隐藏在自己元神里的东西斩灭。
“不要耽误时间，赶紧回溯时光。”
“是谁！”杜祐谦的真仙元神厉声道。
“是我啊！”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就像从湖中浮现一般，缓缓地在杜祐谦的识海中升起。
一抬头，竟是一个看上去很熟悉的相貌。
杜祐谦很快就觉察，这竟是他自己的相貌！
不是这一世，而是最初地球那一世时的相貌。
杜祐谦的真仙元神立刻并指为剑，不管是他内心生出的杂念造反，还是有别人在他的识海里动了手脚，他反正要先下手为强，就算不斩杀对方，也要先重创对方。
如果打错了，没有关系，用“回档”就好。
那影子扭了扭，化作一面圆盘。
那圆盘是由金属制成，形状规则而平整，就像镜子一般，光可照人。
盘子的边缘镌刻满了细小密集的玄奥花纹。
而那地球杜祐谦的相貌，原是在镜子中倒映出来的。
杜祐谦凝神道：“轮回镜？”
他心中充满疑惑，这面轮回镜陪伴他转世了那么多次，他不可能认不出来。
但此前轮回镜从未直接与他沟通，为何现在突生异变？
而且，只有仙界的九阶轮回镜才有真正的器灵，投影到人间界的八阶轮回镜，应该只有投影的器灵而已。
眼前这玩意，真的是轮回镜仙界本镜么？
轮回镜上的人影笑着开口：“若我是轮回镜，那你是谁？”
“我自然是……”杜祐谦突然住口，一时语塞。
轮回镜那隐藏的含义，让他深感恐惧，不敢再往下想。
过往的许多画面闪过，杜祐谦在迅速地查阅自己的一生……哦，许多生。
遍历过去，坚定现在。
顿了许久，他才平静地开口：“我是杜祐谦。”
“这般说来，倒也没错。”
“本就没错。你是谁？”
镜中人笑道：“我自然是杜祐谦。”
杜祐谦的元神再次并指为剑，“我不管你是轮回镜还是什么东西，你再出言戏弄，我就只好斩你证道了。”
“有趣，有趣，在地球上看的小说里，杀妹证道、杀亲证道、杀师证道的都有不少，也有斩自己的，不过斩的是自己的三尸，还没见过真正斩自己证道的。你斩一个试试？”
杜祐谦寒声道：“你或许偷窥了我所有的记忆，但这并不代表着你就能成为我。”
“我何时说过要成为伱？我和你，虽有关联，但我并不是你。但我说我是杜祐谦也没有错，我同样经历了杜祐谦所有的人生，为何我就不能是杜祐谦？”镜中人笑得和杜祐谦在地球时一模一样。
杜祐谦冷冷地说：“你不是劝我，不要耽误时间，赶紧回溯时光么？现在是你在耽误时间。”
“有什么关系，”镜中人轻松地道，“元神的交流，是如此快速，我们再聊五毛钱的天，外界也不过是过去了一瞬而已。”
杜祐谦对眼前这個家伙能熟练使用地球的俚语感到很不适应。
“我再问一遍，你究竟是谁？”
“你可以认为我是轮回镜，这没有错，我的本质中，确实有一部分是轮回镜的器灵。但你要说我是杜祐谦，那也没错，这么多年与你相伴而生，我的一切都打上了名为‘杜祐谦’这个人的烙印，我经历过你的一切，知道你的一切，也感受过你所感受到的一切。所以请相信，我理解你，就比如说，你现在很生气。我理解，但你先别气。”
杜祐谦按捺住怒气，“所以你终于承认你是轮回镜的器灵。那你此刻现身，有何目的？”
“来提醒你，躲过这一劫，化解这一劫，活下去。接下来，会有五名魔门真仙出现。”
杜祐谦冷冷地说：“五名真仙……虽然难对付，但我也不是必败。”
“那魔主呢？”
杜祐谦大吃一惊，“那五名真仙里，竟有魔主？”
“不，那五名真仙中，虽有一人，与魔主也相去不远，但以你现在的实力，确实能战而胜之。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当你战胜他们之后，会发生什么？”
杜祐谦的表情管理几乎崩了，“难道会引出魔主？”
“此处的布置已经完成了，你杀了他们，会让魔主复苏。你不杀他们，同样会让魔主复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