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蒙祥真君的脑海里闪过许多画面。
有年少时的踌躇满志，有修行渐入佳境时的春风得意，有合道之后却发现前方无路时的困惑沮丧与自我怀疑，有死亡临近时的彷徨不可终日……
百般思绪，千言万语，最终化作叹息般的短短一句话：“在下，愿意。”
“须知万事皆有代价。仙籍宝贵，你愿意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来获取册封鬼仙的机会？”
事到如今，蒙祥再无退路，只能郑重承诺：“在下愿立下大誓，从此为上仙驱策，百死不悔。”
“倒也不需要你百死，”真仙的嘴角有笑意一闪而过，“而且话要说在前面，我不会直接册封你为鬼仙，而是先册封你为合道境的鬼君。若在未来你为我做出巨大的贡献，才能换取册封为鬼仙的机会。你，接受么？”
蒙祥深知自己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坚定地下拜：“在下一切听上仙的安排。”
“如此，甚好。待我为你兵解，立刻册封你为鬼君，从此伱便去南方，建立一个鬼修国度。今后我还会再册封几位鬼君，届时就看你们谁能脱颖而出，获得册封鬼仙的资格了。”
蒙祥嘴角有些发苦，原来成为鬼仙也是要竞争上岗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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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庭坠落后两千年，妖族偷袭夏国的新都城——比原本的历史，晚了足足一千年。
大概是被斩仙台那一刀吓破了胆吧。
几处大战爆发之地，都有大量六阶，甚至七阶陨落，战况惨烈。
一旦有六阶、七阶的大能战至身躯崩坏，元神遁出，在场的生者就会有刹那的恍惚，等到回过神来，就发现刚刚遁出来元神已经不见了。
人族大能的元神保不住，妖族大能的元神也不知所踪。
这是……
不管是人族还是妖族，看到这一幕，都感到毛骨悚然。
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从他们眼皮子底下，将那些大能的元神带走，不留半点痕迹？
大能死去，必有天地异象。
尤其是合道死去，道归于天地，绝不会悄无声息。
所以这些大能绝不是死彻底了，而是元神被人禁锢了。
不少人心中浮现出一个传闻：据说虽然天庭坠落了，绝天地通，仙人都已飞升。
但并非所有的仙人都飞升了，还有少数几位仙人，继续隐居在人间界，看到宝物就会上去说一句：此物与我有缘。人皇剑就是这么没的。
看到大能的元神也会上去说一句：此物与我有缘。然后将这元神带走炼器。
原本只是荒谬不经的传闻，但现在大部分人和妖族都信了。
除了真仙，还有谁能有如此莫测的手段？
于是，原本如火如荼的战斗，竟飞快地冷却下来。
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的伤重被迫遁出元神后，不但没法夺舍，就连转世都不行，元神还要被人拿去炼制通灵法宝，永世不得安宁。
妖族主动退却，大夏虽然遭受到了沉重的打击，但并没有一朝覆灭。
杜祐谦知道后，哭笑不得——你们都误会我了！
尽管短时间内，他炼制了好几件通灵法宝。
但他并没有把元神都拿去炼器！
毕竟他也不是什么魔鬼。
而且以他的炼器水准，以他现在的境界，炼制仙器的把握不大（受限于材料），炼制通灵法宝还是手拿把掐的，也不需要七阶生灵的元神来做器灵。
被他顺走的那些六、七阶的元神，不管是人族还是妖族，只要愿意臣服，杜祐谦都会给一条活路。
他们的元神大多被杜祐谦册封为鬼君，去南方鬼国镇守了。
少数不听话的，自然也不能浪费嘛。
但不是拿来炼器，杜祐谦没这么歹毒，他只是将这些不听话的元神放入自己的洞天之中，等到其元神死亡，道归于天地，便自然地成全了杜祐谦的洞天，补全洞天的天道。
其魂魄，会被杜祐谦放去转世。
都说了，他也不是什么魔鬼，没有深仇大恨的话，不会真的将人家的魂魄放在灭魂灯、七情灯等魔器上炙烤一千年、一万年的。
杜祐谦的通灵法宝增加，血屠剑等“从龙之臣”就有点急了。
就连藏身于清静离溟上仙洞府里的落花都放下了矜持，三不五时地往杜祐谦跟前凑，提醒杜祐谦它的“从龙之臣”身份。
杜祐谦只好一遍遍地安慰它们：“放心，放心，我这人，喜新不厌旧，我不会抛弃你们的。今后时机成熟时，我也会优先帮你们晋升为仙器！”
这饼画得很粗糙，不过落花、血屠和泥人都满意地吃下了。
南方鬼国的鬼君越来越多，杜祐谦让他们没事别出来晃悠，有空多钻研一下鬼修功法。
既然是作为后手埋下的，肯定还是要注意隐秘性，不然的话，还没开打，别人就知道你的底牌是什么了，后手也就失去了作用。
杜祐谦只能帮它们混淆天机，但它们如果满世界瞎跑，还是会容易泄密。
不过因为它们都有着成为鬼仙的野心，而想通过修行晋升鬼仙，难度大得不可思议，几乎不可能闯过天劫。
所以换句话说，它们成为鬼仙的唯一希望，就在于杜祐谦的册封，因此都还算听话乖巧，都耐着性子待在南方鬼国，一个个的都成了宅鬼。
杜祐谦混淆天机的水准还算不错，但如果对手真的高到了一定层级，比如九阶，掐指一算就能算出来。
不过哪怕是仙界应该都没几個九阶吧……所以杜祐谦觉得自己下的这手棋，应该能在关键时成为胜负手。
等到幕后黑手现身，自己关门放鬼，再将这些鬼君全部册封为鬼仙，一起围攻……想想就酸爽。
杜祐谦的真仙之躯不方便出来活动，他给自己炼制了一具身外化身，低调地在人间界行走。
各个重大事件基本上按照之前的历史进程推进，各宗门开始出现。
真仙的存在，天庭坠落之事，慢慢变成了传说。
至少在凡间，以及低阶修士之中，已经很少有人相信天庭和仙人真实存在过。
第774章 魔门的根源
2024-06-07
杜祐谦漫无目的地游历，大部分时间，都在回忆当年与各路仙人、合道之间的来往和交谈，想要从中找到些许蛛丝马迹。
哪怕不能让他探明导致天庭坠落的罪魁祸首究竟是谁，但至少能证明幕后黑手真实存在。
就算这个目的达不到……好歹也多了解一些关于仙界天庭的信息，就算只是传闻也好。
然而他还是一无所获。
“别想了，没用的，”未来的杜祐谦说，“在此前的回溯中，我曾有两次回溯，是劝自己成为社恐分子，社交恐布分子。各种八卦，传闻，听了一大堆。”
“有用吗？”
“但凡有一点用处，也不至于这么没用。”
杜祐谦还是挺有兴趣的，“跟我分享一下吧。”
“我就是你！我整理分析过，认定没有用处的情报，你觉得你能看出什么花来？”
杜祐谦坚持道：“人是会变的。就算是同一个人，在不同的阶段，甚至不同的心理状态下，对同一件事的看法也会有区别。”
“……”未来的杜祐谦没再废话，将那两次回溯的全部信息都分享给了杜祐谦。
两段记忆加在一起差不多两万年，哪怕未来的杜祐谦只分享了其中关键部分的信息，而杜祐谦真仙境界的元神能以常人难以理解的极速处理信息，也花费了不少的时间才将之全部理顺。
“怎么样，是否发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未来的杜祐谦说。
杜祐谦若有所思。
“话说你不觉得奇怪么？我们在天庭供职那么多年，也接触了那么多仙人。偶尔有从仙界过来的，但何曾见过去仙界的？”
未来的杜祐谦道：“你觉得奇怪么？你觉得奇怪，我肯定就觉得奇怪，我们是同一个人。但这算不上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杜祐谦摇头：“确实称不上有价值，但这背后的原因，值得深思和揣测。我们现在知道，各方世界的天庭，大多是仙界至高天庭为了管理各个世界而生。而天庭的天帝，各职司的官员，以及少数从仙界追随天帝而来的真仙，则是为了获取功德，将来能更进一步，才停留在人间界。”
“人间界，是当代天帝开辟，根据仙人们的交谈可以得知，赑屃这种神兽，也是为了功德，才在人间界开辟后，主动前来，成为人间界的根基，驮着人间界前行。”
“天帝也好，真仙也好，神职仙人也好，他们的目标都差不多，那就是有朝一日，能前往仙界。但问题是，他们平时很少谈论仙界，似乎讳莫如深。就算谈到，也只是泛泛而谈，不会谈论具体细节，以至于直到现在，我们对仙界的了解都非常有限。”
“还有这位……文和礼运上仙，他是少数几個追随天帝来到人间界的真仙之一。他有一次曾提到……”
说到这，杜祐谦在脑海中展现了一段画面。
画面中，白衣胜雪、笑容温和、但目光极其冷漠的男子席地而坐，几位仙人与他一起谈玄论道，几位站立如喽啰的合道在一旁旁听。
根据视角来看，杜祐谦也是旁听的合道之一……
文和礼运上仙侃侃而谈：“其实人道贵私。而吾等仙人，虽然声称要道法自然，遵循天道，可其实吾等的跟脚就决定了，吾等仙人同样是自私的。但自私并不可怕，吾等的自私只是为了逍遥自在，既不影响别人，也不伤害别人。可有一种自私，却是为了自己，而不惜掠夺天下、杀尽众生，以全己道，这样的自私，就太可怕了。”
画面定格。
杜祐谦道：“这位文和礼运上仙的话，让你想到了什么？”
未来的杜祐谦道：“此前我确实没有注意。不过现在，我所想的，就是你所想的。没错，他口中所说的那种掠夺天下、杀尽众生以全己道的自私者，几乎就是魔门修士的写照。而前者那种，就是普通仙人的画像。”
杜祐谦的眼神凝重，“可是，此前在天庭，并无魔门修士，也无魔门功法。这世上，本不存在魔门。除了伱让我去斩杀的，那些红岩山庄的修士，你说他们可能和后世的魔门有关。但现在，他们被斩杀之后，圣血宗、情天恨海宗等还是一一出现了。他们的祖师，说是从十大殿的传承中悟出了自家的功法，你信吗？我是不信的。”
未来的杜祐谦道：“不得不承认，我弄错了关键点，红岩山庄可能只是早期魔门的据点之一，而不是根源。若想斩草除根，你也可以试试去把此时圣血宗和情天恨海宗的修士全部杀光，以你的实力，做到这一点很轻松。”
杜祐谦直摇头：“杀光又有什么用？没有圣血宗和情天恨海宗，还有红莲宗和灭法宗。就算这些宗派全灭，也还有神木宗，双溪派……魔门的源头不灭，魔门就会源源不断地出现。”
“那你认为，魔门的源头在哪？”
“你想不到的东西，我当然也想不到。不过现在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我有种直觉，天庭的坠落，和魔门是有一定关联的。”
“你该不会说，是魔门导致天庭坠落的吧！”未来的杜祐谦说，“那个时候，魔门还没出现呢。”
“但魔门的思想已经在传播了，魔门或许还没有真正建立起来，但一定有许多真仙，已经接受了，或者说至少不抵触魔门的思想，有的人，或许已经在向魔修转变。”
未来的杜祐谦喃喃道：“确有这种可能。”
“当然，我也怀疑魔门是否真的有力量令仙界的至高天庭遇到麻烦，导致从各个世界抽回力量，使得各世界的天庭坠落。但是暂且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吧。”
杜祐谦说着，忽然沉吟起来，过了一会才续道：“要不，我们再往前转世几次？去看看天庭坠落前一万年，两万年，甚至更久的世界。”
未来的杜祐谦反对：“我觉得没必要。既然连天帝都没有发现蛛丝马迹，我认为我们也很难发现什么。”
杜祐谦承认：“确实，所以我们还是尽快回到三万年后吧。”
第775章 重玄帝君要飞升
2024-06-08
太上长老洞府的闭关密室中，杜祐谦睁开眼。
回想着之前回溯时发生的一切，他满意地微笑着，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一直忠心耿耿守在门外的展清屏的神识飘了过来：“啊，主上，您醒了！”
“是，我醒了。”杜祐谦观察了一下，展清屏的修为，仍是合道圆满。
在这次回溯中，他告诉了过去的自己，在此前的十几次回溯中，展清屏早已经证明了忠心，可堪大用。
于是在册封了一些鬼君后，过去的自己悄然找到早已无人关注、且也了无牵挂，在大夏默默抵御妖族，准备为大夏流尽最后一滴血的展清屏，展露真容，轻松就将展清屏再次收入麾下。
而在过去的自己将身躯以薤露蛊控制，转世之后，展清屏就按照约定，来寻找到转世后的自己，一直小心翼翼地陪伴、守护，直到自己再次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