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半的斩仙台，则落向仙城联盟的北部，靠近无尽沙海南域的地方。
杜祐谦来不及细细感受自己新获得的力量，但那股熟悉的牵引之力如影随形。
他有些吃惊，“莫非我还要被强迫飞升？”
“我也不知道，在此前的回溯中，我们并没有成仙过，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想，很高兴你能办到。现在已经绝天地通了，所以我想，这牵引之力似乎不是特别强？而且不会随着时间推移而增长。”
杜祐谦感应了一下，“确实如此，我能压制。这就好办了！”
“那就动手吧，再立天庭！”
杜祐谦早有腹稿。
他以真仙之躯，再次操控春秋笔在岁月玉册上书写，此时他对这几件仙器的操控已经如臂使指，十分轻松。
形如刻刀的春秋笔在形如玉简的岁月玉册上奋笔疾书：“某年某月某日某时，天庭开始坠落，众仙被迫飞升离开。但是直到仙人们全部离开，还有部分天庭地基没有完全消失，天庭的凌霄殿和斩仙台等核心区域都没有丝毫损坏。”
即将坠地的凌霄殿消失不见，杜祐谦抬头一看，只见凌霄殿依然屹立于天空，只是因为天庭的地基还在不断消失，所以很快凌霄殿就会“再次”跌落。
而断成两半的斩仙台依然在坠落，并未被岁月玉册改变命运。
杜祐谦有些遗憾，但并不意外，毕竟斩仙台是和岁月玉册、春秋笔同级别的仙器。
“没关系，有凌霄殿就够了，这是天庭的核心，别的一切都是依附于凌霄殿而存在的。只要凌霄殿还在，天庭就算是立起来了。真没想到，你竟然会想这个办法，我还以为你会书写未来呢，没想到你竟然以改写历史的方式，来再立天庭。”未来的杜祐谦显然是心花怒放，赞不绝口。
杜祐谦其实也很自得，但是在自己面前装逼没什么意思，可惜此事不能与别人分享。
未来的杜祐谦也适时地浇上一盆冷水，“接下来你准备怎么让天庭恢复完整？还有，这天庭没有天帝可不行，没有天帝的天庭，就像不住人的屋子，无法承受时光的冲刷，很快就会毁坏腐朽。你准备做天帝么？如果你成了天帝，理论上倒是可以一直活下去，活到枢和帝君成道之后，轻松碾碎他。但是那样会有一個很大的麻烦：人间界是失去了天庭，所以不被幕后黑手重视，在接下来的几万年里没有再出手对付。可若你成了天帝，幕后黑手说不定还会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非要除你而后快。”
杜祐谦皱眉思索起来。
在自己羽翼未丰满之前，他并不想与那幕后黑手对上。
能够让仙界至高天庭吃个大亏，失去了三千世界，那幕后黑手绝不是省油的灯。
很快，杜祐谦说：“此事，急不得，让我先想想办法。还是暂时把天庭立起，天帝的事过后再说，接下来先做第三件事吧！”
一边说着，他一边操控春秋笔在岁月玉册上书写：“暂时无主的天庭，稳定下来，开始自我修复。失去了大半建筑的凌霄殿，以仙灵之气恢复了一些功能性的建筑，而天庭的地基也开始缓缓重新生出。”
刚刚加盖天帝玺，他书写的一切就开始变成现实。
做完这些，杜祐谦道：“第三件事是什么？”
未来的他语气凝重起来，“施展他年旧梦神通，回溯时光，回溯到我们身为百里剑心那一世，在百里剑心踏入宙光碎片时，与那位老天帝交流！”
杜祐谦道：“此前我回溯过时光，凭依在百里剑心身上，但是到了他踏入宙光碎片时，我都陷入了短暂的黑暗，无法感知，无法触碰，就像死了一样。直到他离开宙光碎片，我才恢复正常。”
未来的杜祐谦道：“那时是那时，现在你已经是真仙，为何不试试呢。”
“所以，此前几次你回溯时光，都没尝试过这样做？”
未来的杜祐谦淡淡地说，“有尝试过，失败了。不过尝试的时候你并非真仙，所以或许这次会有所不同。”
第767章 他年我若为天帝
2024-06-04
“好吧，我可以试试。而且我确实也挺好奇的，很想再见那位一面，不过究竟为何要去见他呢？在过去的几次回溯中，你究竟得到了什么信息，让你觉得应该去见他一面？”
杜祐谦的疑问，不是无的放矢。
因为他并没有主动想过要再去宙光碎片中与那位天帝一晤。
那么未来的自己，肯定是掌握了一些新的信息，觉得和那位天帝见面是极其重要的事，才会产生这个念头，并如此煞有介事地提出。
“难道你不想知道，这样一个早已陨落、连名号都不能流传的大能，他究竟是犯了什么事，才让后世之人连他的名号都要禁绝？”
“难道你不好奇，一个在几万年前就死了的人，他究竟是凭什么，哪怕被困于宙光碎片中的一个投影，都能有那样的威能，还可以预测数万年之后的事？这真是不可思议。现在你也是真仙，你认为真仙能做到么？”
杜祐谦摇头：“我肯定做不到。确实我很好奇，但光是好奇就该把这件事列为第三重要，亟需解决的事么？”
未来的杜祐谦呵呵笑道：“你既然重立了天庭，那么对于天庭该如何运转，你肯定有许多疑问。凌霄殿附近的附属建筑里，或许会有些玉简，记载着一部分伱想知道的信息，但最快捷的途径，难道不是去问老天帝本人么。”
杜祐谦觉得有理。
自己的确迫切需要知道，要怎样才能自己不当天帝的情况下，让天庭持续运转几万年。
而且，自己现在虽然有着天帝玺、春秋笔和造化玉牒、岁月玉册这天帝四宝，但自己还并未成为天帝。
他是很想弄清楚，要如何成为天帝，享有天帝位业的加成？仅仅靠着册封应该是不够的。
在将来遇到强敌的时候，若有这张底牌可以动用，他保命的机会也能大上许多。
于是杜祐谦不再纠结，当即闭上双眼，施展了“他年旧梦”神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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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穆古朴的宫殿中，垂旒后的天帝似乎笑了笑，“吾乃……”
但是后面的声音，却像是被某种伟力抹去，杜祐谦完全无法听见，也看不清他嘴唇的翕动。
伟岸高贵、渊渟岳峙的天帝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玉藻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没想到，就连吾的名号，也不能传颂下去了么。”
回溯时光而来的杜祐谦在这個时候占据了身体，“没错，帝君您的名号，早已无人知晓，我甚至不知您是哪个时代的天帝。”
天帝从垂旒后诧异地盯着杜祐谦看了一会，啧啧称奇，“汝……竟然已经成道了，而且还有着罕见的时间神通，回溯时光来到此处，与吾第二次见面么。”
杜祐谦震惊了。
只看几眼就看出了这么多东西，这位天帝活着的时候，只怕是深不可测！
他的心底，忍不住冒出揣测：八阶的帝君，真的能有这种威能么？
要知道，这只是宙光碎片里的投影啊！
“清虚通玄观妙帝君，拜见天帝。”杜祐谦心悦诚服地躬身行礼。
跪拜是不可能跪拜的，他既已为真仙，就不可能再跪拜任何人，哪怕是传说中的九阶出现在他面前，他也不会跪拜。
“道友无需如此客气，”垂旒后的脸上浮现笑容，“汝的未来，收束了一些，吾也看得更加分明了。清虚道友，这次来见吾，是有何事相商？”
杜祐谦又愣了一下。
然后心里生出感慨：我是何德何能，竟然被你称呼为道友？
莫非你已看到，未来我会成为天帝，所以“道友”相称？
这么一想，杜祐谦都有些膨胀了。
他叹道：“惜不能与帝君您生于同一个时代，真想与您坐而论道，把酒言欢。”
天帝微笑道：“谁说不在同一个时代，就不能把酒言欢呢。在别的宙光碎片中，亦有吾的投影残留，不过应该不会太多，但等道友修为更加精进，或许还有再见之期。”
杜祐谦想想，或许不止是在别的宙光碎片中，按照自己读过的一些网络小说，天帝这种层次的大能，通常会有一些后手埋伏，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从时光长河里复苏了。
但他也不说破，只是点点头，“我此次回溯时光，是有几个疑问，想要当面向您请教。”
“请讲。不过这宙光碎片不能维持太久，还请长话短说。”
杜祐谦早已在心中细细思量过，当即问道：“我最想知道的，还是帝君您的遭遇。您究竟是如何陨落的？”
天帝微笑摇头：“不可说。”
杜祐谦看得出来，他不是在卖关子，而是真的不可说——不是不能说，而是不可说，一说出来就会被消音的那种，神识也无法传达。
杜祐谦只能暂时将这个疑惑压在心底，又问道：“您究竟是几阶？我感觉您似乎是九阶大能，因为您仅剩一点投影，却还能看到许多年后的天庭坠落，这简直令人难以想象。”
天帝愉悦地笑了笑：“吾能看到许多事。在陨落前，天机被人混淆，吾也遭受蒙蔽。但陨落后，吾反而能看得更加清晰。是的，吾能看到天庭坠落，也能看到天庭坠落后几万年，汝之成道。再往后的事情，吾就看不清楚了，道友需得自己去谱写未来。”
他没有正面回答自己是几阶的问题。
杜祐谦决定追问，“您是九阶么？”
天帝缓缓点头：“差一点。”
他没有刻意表现什么气势，但是落在杜祐谦眼中，他就如同星河一样亘古长存，苍茫浩瀚，让人只能顶礼膜拜。
但杜祐谦不是人，而是仙。所以他站得笔直。
“我曾听说，三千世界的天庭里，天帝都是八阶，每位天帝都想获取功德，更进一步，唯有仙界至高天庭的天帝，方为九阶。您是不是威胁到了仙界天帝的玉座，所以被其镇压？”
这番话问得不太礼貌，但是杜祐谦太想知道答案了，所以哪怕知道有点不妥，还是问出了口。
天帝笑道：“道友的想象力很丰富。”
第768章 相柳逞凶
2024-06-04
天帝否定了杜祐谦的猜测，却没有作出任何解释。
杜祐谦便知，这个问题上，自己是得不到天帝的回答了。
不过，给出答案是一种回答，撒谎也是一种回答，不正面回答……其实同样也是一种回答。
顿了顿，杜祐谦接着问：“帝君，您能否告知，天庭因何而坠落？仙器为何会破碎？”
杜祐谦这个问题就挺有意思，不是问“您是否知晓”，而是直接默认了这位天帝是知晓的。
若是天帝不说，那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愿意说。
天帝叹息一声，气流让玉藻轻轻晃动，“天庭的坠落，自然是因为人族已经失去了天命。人族失其鹿，众族共逐之，使得至高天庭动摇，无法再镇压三千世界，于是和三千世界的天庭断开联系。六大仙器，都是至高天庭镇压气运的先天至宝，均为九阶。三千世界的六大仙器，不过是那六大仙器的先天之灵投影而已。当至高天庭与三千世界割裂联系，六大仙器内的先天之灵自然也无法维持投影，原本维持形体的躯壳自然也就毫无意义了，崩碎也就是顺理成章之事。”
这倒是与杜祐谦之前的猜测不谋而合。
但解释不通的是，是轮回镜。
杜祐谦总觉得，让自己能够无限转世的轮回镜，绝不仅仅是失去了先天之灵的仙器躯壳。
但此时不是细思的时候。
思索了片刻，杜祐谦又问：“可人族为何会失去天命？还有，为何会出现绝天地通？”
天帝道：“仙不与凡居，绝天地通，本就是天道规则。只不过至高天庭强大的时候，在三千世界立下天庭，以大神通将仙灵之气引导下凡，使得仙能够在凡间活动。一旦天庭坠落，仙灵之气散逸，仙便不能继续停留人间，只能飞升。就像是人可以借助吹气的羊皮在水下活动，但若羊皮里的气泄漏殆尽，人便只能被迫浮出水面。”
杜祐谦追问：“那人族为何会失去天命？”
天帝叹息道：“吾的眼睛，可以看遍三千世界，但总有的事情，是吾也看不清，参不透的。若吾能看透一切，又如何会只留此投影？时间不多了，给汝一个忠告，尽快飞升，不要流连人间界。若汝想去天庭坠落后的世界，重新尝试合道、成仙，那条路将遍布荆棘和鲜血，充斥着背叛和阴谋。届时道友需施展霹雳手段，行果决之杀伐，方可有一线生机。道友，期待能有再见之日。”
说到这，天帝又向杜祐谦微笑了一下。
周围的一切就像是流水一般晃动起来。
宫殿开始晃动，然后虚化。
唯有天帝，依然屹立如崇山峻岭，沉默如万仞空谷，一动不动，只是从垂旒后注视着杜祐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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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现世，杜祐谦长舒一口气，“你怎么看？”
“你是怎么看的，我就是怎么看的，我就是你。”未来的杜祐谦说。
这话倒也没错。
虽然未来的杜祐谦多掌握了一些信息，但总不至于将三观、将分析问题的方式都给改变了。
杜祐谦坚定地说：“曾经我认为他是在帮我。尤其是他册封我为真君，让我有了一丝合道的本质，确实帮了我不少。但现在我认为，他的目的并不是想帮我，他也并不是看我顺眼，顺手给点好处。”
未来的杜祐谦道：“确实。仔细想想，他当年为何陨落，其实充满疑点。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