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在下已经原谅你了，你可以走了。”
“……道友何故拒人于千里之外？”
“道友！请回答！”
“我不要你这个妹夫了！”
“妹夫一说，从何说起？算了，在下没兴趣知道，小姑娘走好，不送。”
看到俏美无双、平时虽然冷淡了点，但也从不苛待下人的郡主一脸黑气地冲出来，睿亲王府的下人们都下定决心，要给这院子里的客人一点颜色瞧瞧，竟然把咱家的郡主气成这样！
杜素昕没和睿亲王打招呼就回了皇宫，也没去见顺德帝，一直到了专为他们这些仙门供奉修建的供奉殿，才气呼呼地冲进自己的房间，生起了闷气。
她那傲视群雌的峰峦，剧烈地起伏。
这个人！
好生无礼！
好生狂傲！
有什么了不起的，好像谁还不是仙道中人一样。
我喊你道友，你喊我小姑娘！
你以为你多大啊！
不过生了一会气之后，仔细想想，杜素昕忽然想起，这百里剑心在一个多月前还是凡人，现在就已经引气入体了，还真是天赋绝伦呢。
一个月就练气一层——她之前试着感应过，只能确定百里剑心是练气前期，但总不可能是练气二层三层吧！
短短一个月时间，就已经练气一层了，若是在升玄派里，恐怕是宗门历史上也排得上号的天才吧！
如此天才，骄傲一点，无礼一点，似乎……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要是有这样的天赋，我也用鼻孔看人。
想到自己为中品灵根，花了五个多月才练气一层，如今修行了五载，才练气四层，杜素昕忽然有点自卑。
那百里剑心，资质如此优秀，恐怕是上品灵根吧？
他到练气四层要多久？
两年？
还是一年？
哎，下次还是去和他好好谈谈。
他若肯袭爵，护国天师也不是不可以谈嘛。
妹妹以后当个伯爵夫人，倒也不辱没了。
~~~~~~~~~~~
又一个周天结束，杜祐谦无惊无险，踏入了练气四层。
还好炼体功法在练气阶段不是特别依赖于天地灵气，否则以凡间这么稀薄的灵气，他能保持修为不倒退就不错了。
这一次，他几乎将自己此身18年以来所积蓄的人道气运全部用光了。
若是没有新的大笔人道气运入账，他的修行势必要缓下来。
主要是被毒缠绕的灵根，几乎无法自主地吸纳本就稀薄无比的天地灵气。
若没有人道气运辅助，吃多少灵丹妙药都是白搭。
对这一世的修行速度，杜祐谦不算满意。
总共花了两个月，才从零开始修炼到练气四层。
天灵根，怎么能只有这么点修行速度呢！
上一世，他不过是中品风火双灵根，修炼的还是中正平和但速度较慢的《三一食气决》，还故意放慢了速度以免让郗梦冉太警惕，都四个月到了练气四层。
现在自己是天灵根，怎么着也得一个月内就练气四层吧！
还是被中毒的灵根给拖累了啊。
若是能尽快斩掉灵根上的毒，届时一年筑基，二十年结丹，应该不在话下。
天灵根的超级天才，就要有超级天才的晋级速度。
不管是普通功法，还是炼体功法，灵根的重要性都是一样的。
内视一阵后，杜祐谦发现，随着自己突破到了练气中期，自己的身体也在飞快地提升。
修行的本就是炼体功法，对于肉身的提升，比起上一世修行的功法《三一食气决》《上清紫气神丹造化决》都要强得多，而对神识、对法力的增幅，则比那两门功法差得多。
他的身体看着不壮，但是充满爆炸性的力量。
以他现在肉身的爆发力和坚固程度，一根手指头戳死个武道先天宗师都是非常轻松的事情。
至于打虎，还是不要打了，一拳下去老虎就变肉酱了，骨头全碎不说，皮毛都会被打得炸裂，太欺负动物了。
而且随着修为提升，他的寿命自然也延长了，现在他的剩余寿命，已经达到了……三年。
还有三年时间，给他斩掉灵根上的毒。
杜祐谦起身活动了一下，睿亲王让人送来的饭菜摆了几天，不出意外地早就馊了。
现在已是冬日，天气渐冷，杜祐谦还穿着薄薄的单衣，不过以他的体魄，自然不会受寒。
他在睿亲王府里已经住了三周，这三周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心修行。
除了那个小道姑来打扰了他两次，但都被他气走了之外，也只有睿亲王偶尔来嘘寒问暖。
其余时间，倒是清静得很。
活动一阵后，杜祐谦再次回到室内，又一次尝试定位自己的灵根。
可惜，还是无法清晰地把握住灵根的所在。
估计至少要等到他练气后期，甚至临筑基时，才能把握住那处于虚实之间的灵根确切的位置。
但是要继续修炼，就得有足够的人道气运……
还好，因为修行的是炼体功法，所以他在这灵气稀薄的环境下，没有修为倒退之虞。
否则就太尴尬了。
杜祐谦叹息了一下。
没办法了，必须去见见皇帝，去做个护国天师蹭人道气运了。
~~~~~~~~
得知百里剑心终于愿意觐见了，顺德帝的心情，就像是三伏天喝了一碗冰镇酸梅汤。
那个酸爽啊。
最初得知百里剑心不愿意来见他，哪怕明知百里剑心已是仙师，自有仙师的傲气，不会向世俗皇权低头，他还是有些不痛快。
等到杜素昕第一次铩羽而归，看到那个一向骄傲的堂妹被气成那样，顺德帝绷了好久的脸，等晚上去了端妃那里才把头埋在被子里放声大笑。
但，对于百里剑心这种轻慢皇权、甚至连升玄派弟子也不买账的行为，顺德帝还是很难接受。
不过，当杜素昕第二次碰了钉子回来后，顺德帝已经想通了。
这个人，他就是那个样子，自己改变不了他，所以要么接受，要么就当没有这个人。
可是，一个勋贵出身的仙师，顺德帝怎么可能放弃拉拢呢？
堂妹杜素昕由于宗门的立场问题，根本不可能明着帮他。
而这个百里剑心，却可以是替皇权斩向相权的一柄利刃！
于是顺德帝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
护国天师就护国天师吧。
先把人诓来再说。
直到现在，终于可以见到百里剑心了，顺德帝简直就像是当年第一次和宫女偷尝禁果一样地兴奋。
这种兴奋，一直持续到他真正见到杜祐谦的时候。
杜祐谦自然不会跪他，这点顺德帝早有心理准备，也不会介意。
但是杜祐谦那种漠视、目下无尘的眼神，就让顺德帝很难保持平静的心态了。
你瞧不起谁呢？
是瞧不起你的皇帝么！
虽然你是仙师了，但你也曾是吴国的芸芸众生之一，是君父的臣子！
你现在这个脸色，要摆给你的君父看？
所以在两人互相致意，杜祐谦坐下后，顺德帝一时无语，此前打好的腹稿全都忘光了。
杜祐谦也不着急。
他只是需要人道气运……又不是必须得要吴国的人道气运。
只不过是看在老杜家毕竟是他后代的份上，他才准备做吴国的护国天师。
他又不是只知索取的，他当了护国天师，他占不占便宜不知道，吴国肯定不会亏。
如果这些子孙后代看他不顺眼，他去汉国也行的，或者随便去个国家。
以他的修为，若愿意留在尘世，无论去哪个国家，该国皇室都会欢迎的。
双方都沉默了一会，顺德帝及时调整好了心态，含笑道：“百里天师，不知您想要朕给您什么样的封号？另外，希望您也可以继承一等忠勇伯的爵位。如果您不满意，改封为侯爵、国公也是可以的。”
这是直接答应了杜祐谦的要求，给予了护国天师的身份。
简直卑微到尘埃里了，封号，自己选吧。爵位，自己挑吧。
只要你答应做朕的护国天师，什么条件都好说。
还算识相——这是杜祐谦对自己这位不知多少代子孙的评价。
应该可以做个好皇帝。
“袭爵可以，不过不要太大张旗鼓，我不喜欢热闹。也不需要改封了，我无所谓的，伯爵就行。封号的话……”说到这，杜祐谦忽然心中一动。
似乎他的“知天命”大神通在提醒他，这封号之事，必须慎重，与他的未来息息相关。
原本打算随便取个封号的他，马上改口，“容我先想一想，回头再给你答复吧。对了，丑话说在前面，皇帝你应该清楚，过度集中的权力，从长远来看，不是好事。为了杜氏皇朝千秋万代，我不会替你彻底斗倒文臣，而是会争取让皇权和文臣取得一个更好的平衡，并且形成定制。既要保证你的后世子孙不会过度侵吞文臣的权力，不能把文臣变成皇帝的奴仆。也要保证文臣的权力不会反噬皇权，威胁到皇权。天下长久之道，在于平衡。”
顺德帝一愣。
他是真没想到，年纪轻轻、又向来以江湖人自居的百里家族世子，竟然会有这番见识。
随即他哈哈一笑：“自然如此，朕从未想过，要将文臣彻底斗倒。素昕！”
屏风后传来一声冷哼。
“你也与百里天师叙一叙吧。”
“百里天师心忧天下，日理万机，胸中有日月，掌中有星辰，哪有空和妾这样一个小女子说闲话。”杜素昕的语气，充满了一股子幽怨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