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粗豪的声音道:“说得对,张三丰当真天下第一,又为何躲起来不敢露面?
哼,他不来还罢,当真敢来,便让他看一看我等手段,再一把火烧了这道观!”
又有一个尖锐的声音道:“烧死老道,那是便宜了他。咱们擒住了他,绑到各处门派中游行示众,让大家瞧瞧这武学泰斗老而不死的模样。
不过听说全真教的卓凌风上了武当山,这老不死的应该已经丢下自己的徒子徒孙,跟着人跑了。”
后山小院和前殿相距二里有余,但这几个人的语声都清楚传至,足见敌人有意炫示功力,而功力确亦不凡。
这几人的话,说的豪气干云,仿佛打开了魔盒。
霎时间有多人纷纷叫道:“对呀,天下第一高手,笑死人了,天下习武之人何止万千,他一个个都比过吗?”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张三丰一介老朽,还胡吹什么大气,呵呵,还天下第一,那就是个屁!”
众人都是武学好手,七嘴八舌,说得兴高采烈,仿佛他们中间随便一人,都比武当创派祖师高明十倍。
卓凌风一边听着,先是愤怒,听到后来,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本章完)
第150章 看看谁狠
2023-08-25
张三丰在武当七侠眼中虽师如父,听到这等侮辱师尊的言语,心下大怒,眼中如要喷出火来,却听卓凌风竟然发声大笑,当即怒道:“你笑什么?”
张三丰道:“岱岩!不能忍辱,岂能负重?况且小友是笑这些人用这等拙劣的激将法,想逼老道就范。”
俞岱岩脸上一红,呐呐道:“师父说的是。”
卓凌风敛容正色道:“张真人眼明心亮,晚辈佩服!
您既明白这群人再激您,可千万不能上当!
那些人都是汝阳王从汉蒙、西域各地网落的武学好手,人数少说也有三四百,您受了重伤,俞三侠身子骨也不当用,贵派弟子更非敌手,我虽有倚天剑,也绝难抵挡。
我还是负着您从后山攀下,待您伤势痊愈,我们再一起杀向大都,搅他一个天翻地覆,看他们放不放人!”
张三丰略一沉吟,含笑道:“少侠冒死报讯,老道足感盛情,可老道这次不能躲,也躲不掉!须知激将法虽然拙劣,但有时候就是那么有用!老道生死何所惧,却也不能让门下惨遭屠戮!”
顿了顿,拈须说道:“况且一个蒙古小丫头竟能将我中原六大派一举而擒,还能针对老道源出少林之故,定下此等计谋,暗算于我。不得不说,这也算是难得,老道也想见见这位蒙古奇女子。”
说到这里,神采飞扬,豪气弥增,竟似浑没将压境强敌放在心上。
卓凌风迟疑一下,轻声说道:“不得不说,这女子武功不足道,但心计厉害非常,比之昔日的黄帮主也不遑多让!
依晚辈看,两人都是百年难遇的女杰,足可前后辉映。
而她智计不在黄帮主之下,毒辣却犹有胜之,我在山下用倚天剑顶住她,说她不知悔改,我必杀她!未曾想,她竟还是来了!”
张三丰动容道:“竟能与昔日黄帮主相媲美?难怪,难怪。”
他顿一顿又道:“如此也是有缘,我少年时在华山见过郭大侠夫妇,两人都是人中龙凤,义守襄阳数十载,乃是我辈楷模,可惜时运不济,到底败给了蒙古鞑子。
不过你既然夸她与黄帮主一样,老道便明白了,你那样威逼于她,她仍然敢来,定然是存了玉石俱焚之心!
这种奇女子从来都有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大气魄,寻常须眉都大为不及!
况且蒙古人以强者为尊,以征服为乐事,藐视仁义道德,这赵敏既然出身蒙古王族,自然身上带有先辈遗风。
她这样做,也是自然而然的事,若他们能因生死而轻易放弃,蒙古人也就不能横扫百国,称霸一时了。”
卓凌风长吸一口气,眼中奇光一闪,仔细想来,赵敏仿佛真是这样!
她若上武当真就没打算活,自己的种种手段,又有何用?
一时间,心头发紧,说道:“张真人,不瞒您说,她这一来,我反而不知怎样对付她才好。”
卓凌风终究是个年轻人,他穿越几个世界也不能改变这一点,阅历自然有限,将赵敏很是肤浅的,看作是个“恋爱脑”人物。
殊不知赵敏一生的志向与抱负,与世上绝大多数男人一样,就是两个字——征服。
在爱情上,亦如此!
与原轨迹中的张无忌,便是如此。
赵敏将张无忌轻松拿捏,也经历了种种困难,才走到一起,然在赵敏眼里,越难的事,她越是兴奋!
为此,叛国叛父,付出生命,那也是在所不惜!
至于遇上卓凌风这个脱出自己掌握,又对自己了解的人,她自然被激起了更大的胜负欲,无论成败总要有个结果,为此她也能付出生命!
卓凌风出现产生蝴蝶效应,可以改变世事原本发展轨迹,却改变不了人物内心深处的本性。
这不只是赵敏,张无忌、灭绝师太、周芷若、张三丰等人皆是如此。
卓凌风赖以为傲的武功,只能造成死亡!
而这,绝不是人人惧怕!
最起码在赵敏眼里,死亡与自己目的不能达成,徒留遗憾,二者相比而言,死亡殊不足道。
张三丰百岁之人,阅历丰富,只一听赵敏作为,便知她是什么人,卓凌风当局者迷,只是依靠赵敏原轨迹的行为去定性一个人,先入为主之下,远远不及张三丰通透。
因为张三丰一眼能看出赵敏内心极大的征服欲,尤其是对强者!
他是,卓凌风是,原轨迹中的张无忌也是!
若他们的武功,都只是江湖上那些所谓一流高手的水平,赵敏安能多看一眼?
因为这就是给她做奴仆的料子!
俞岱岩冷笑道:“卓少侠无需考虑我辈,她一个蒙古鞑子有玉石俱焚的气魄,我武当弟子难道就没有吗?”
他为人忠直,又残废已久,卓凌风一说空相是火工头陀的传人,隐隐间对于自己残废的原因有了几分猜测,心中气怒交加,也不想活着受辱了。
张三丰也是没想到火工头陀仍有传人,此时自然也想到三弟子落了个终身残废,应该是拜金刚门所赐,他和俞岱岩师徒相处日久,心意相通,听其这么说,已知其意,说道:“岱岩,大丈夫立世,当有轻重权衡。
遇到不可力敌之境,尤须忍辱负重,随圆就方,方能获取机会,以图后继。
切忌做刚疾死忠之人,轻生重义,于国于家于民皆无好处!”
俞岱岩知道师父心伤五弟之死,他就是轻生重义的典型。心下暗怪自己当年非要点破真相,一时间红了眼眶。
张三丰长叹一声:“此时远桥、莲舟、松溪、梨亭、声谷都已被擒,第三四代弟子之中,除青书外并无杰出人才,何况他也遭了毒手。
只有伱全身残废,敌人不会对你提防,千万戒急戒躁,以屈曲之道,能成鸿鹄之志,这才是真正的了不起,大丈夫。
这也是我武当绝学之根本!”
俞岱岩只听得全身出了一阵冷汗,知道师父此言的用意,不论敌人对他师徒如何凌辱欺侮,总之是要苟免求生,忍辱传艺,只得唯唯答应。
卓凌风见状,心下暗叹:“张三丰虽是一代宗师,可终究不是万事万物不萦于怀的机器人,其实他与师父、重阳祖师他们一样,修来修去,终究不能完全割舍一切!
而赵敏也深知这一点,所以她面对自己的死亡威胁,也毫无畏惧!
因为她的筹码就是,自己不会做出玉石俱焚之事来!”
卓凌风点头道:“听张真人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张三丰摇头道:“少侠年纪轻轻,正是刚直的年纪,头角尽去的那一天,便是真正展翅高飞,横绝万里之时。
只是切记,武学之道千变万化,直取曲求都是克敌制胜之道,要随机应变,不可偏执于一端!”
说着从身边摸出一对铁铸的小小罗汉,说道:“这假空相说道少林派已经殒灭,也不知是真是假,你自己也不知道,这赵敏是先灭少林、再诛武当,还是只冲老道而来。
若少林派也遭了大难,这对铁罗汉是百年前郭襄郭女侠赠送于我的。盼少侠日后送还给少林传人。就盼从这对铁罗汉身上,留传少林派的一项绝艺!”
卓凌风心想:“张三丰也是痴情人啊!”
他知道这里是张三丰闭关之处,他随手能掏出来这东西,足见一直随身携带!
也不知他在这里闭关时,不知多少次的抚摸,回想百年前的那个明媚少女。
卓凌风自是一阵迟疑,不敢接着。
张三丰哈哈一笑,拉起他的手,将铁罗汉放在他手中,说道:“少侠万勿推脱!”大袖一挥,走了出去。
俞岱岩道:“抬我跟着师父。”
两个小道童抬起软椅,跟在张三丰后面,向三清殿走去。
张三丰何等人物,只从那些人的说话,便知无一不是身怀绝技的高手,武当弟子绝非敌手,卓凌风单枪匹马自是可以杀出重围。
但自己现在不是天下第一高手,而是一个大累赘,带上自己,他武功再高,一身实力也被限制,说不定会有性命之虞!
至于从武当后山攀下,更不可能。
人家那些人居高临下,在上面扔石头都得将两人砸死。
无论出于何种原因,他也不能躲。
卓凌风对于赵敏来临、张三丰不走,其实也有心理准备,故而他在上山之时,就希望两方有一人能够听劝,好避免这场争斗!
显然,两个都大有身份,一个都不听自己的,当下也只能跟了上去,心想:“这赵敏是笃定自己不敢杀她,才有恃无恐!”
但他却明白,自己此时的确不太敢杀她,一时间生出一种,饶是自己有先知优势,斗心眼,也实在不是赵敏这个鬼丫头的对手。
张三丰见他跟上,说道:“少侠……”
卓凌风一摆手道:“张真人,您不但身系天下安危,更是当代武学宗师,我想向您讨教之心由来已久!
况且这事发展到今天,全因我而起,诚如真人所言,你不能躲,也躲不掉!
而我亦是如此!
索性我们一起会一会这位蒙古郡主。”
张三丰与俞岱岩见他如此,也不再劝。几人便向三清殿走去,路上就听得“砰嘭”“叮当”之声四起,显然双方已经动上手了。
俞岱岩冷冷道:“未见正主,就行事如此横蛮,果然蛮夷,不知礼数!”他运气说出,众人剧斗之中,也听得清楚。
“哈哈,今天我等就是要好好领教武当绝学!”一道响亮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待卓、张等人到得殿口,就见监守各处的武当弟子已被击倒,极目望去,但见人影晃动,实不知有多少好手到来。
卓凌风心里一直在想,我该如何破局?
他是真的犯难了!
因为他也觉得赵敏此番上山,仿佛就没打算活!
若如此,自己的种种手段有何用?
纵然将之擒贼擒王,又能如何?
死亡,可以威胁想活的人;但她硬要找死,那就是无敌!
动念间,几人进得三清殿上,殿中也跟进了不少人,黑压压的都是人头,总有三四百人之众,高矮僧俗,服色不一,一时也难以细看各人面目。
为首的十余人中,其中就有阿大、阿二、阿三。
卓凌风知道这是武当山,轮不到自己做主,只好坐在一边。
张三丰当殿居中一站,打个问讯为礼,却不说话。
俞岱岩大声道:“这位是我师尊张真人。各位来到武当山,有何见教?”
张三丰威震武林,一时人人目光尽皆集于其身,但见他身穿一袭污秽的灰布道袍,须眉如银,身材甚为高大,此外也无特异情状。
便在此时,忽听得门外有人传呼:“郡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