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被我逼到那份上了,才直接喝破了两人行踪,归根结底,还是为了脸面!”
“至于我,呵呵,我也不自吹自擂!
似我这等身手,只要一日不死,慢说他青城派、华山派,就连少林武当这等名门大派,也得忌我三分!
我只说了几句大实话,他们犯不上惹我!
当然,武林中这种人物,也不只我一人!
最出名的就有“万里独行”田伯光,“塞北明驼”木高峰。
他们不是劣迹斑斑、就是人品低下,在武林中名声都臭大街了。
不知道多少门派嘴上喊着他们就是武林公敌,鄙夷他们为人,可为何没有一个大门派,下大力气去收拾他们。
少林、武当高手如云,只需要出动三五个第一辈的高僧、高道,田伯光再长两条腿,也不够砍!
那五岳剑派搞联盟的口号,就是以维护武林正气为己任!
嵩山十三太保,来个三五人,他们也没地方跑,结果呢,人还是过的逍遥自在。
为何?
还不是他们都是当世一流高手,又都是独行客,没有软肋与顾忌,一旦打蛇不死,自家门派的后辈弟子必然遭受其害!
所以大家都是门面功夫罢了!
当然,需要出手的时候,他们也是义不容辞,只是一旦没有把握留下对方,立马就会交代几句场面话,草草收场!
这就是江湖的真谛,需要打杀,就打,需要人情世故,那就来一波互相吹捧,留待以后,谁又能真正去拼命?
当然,我说的这些,或许太过深奥,你一时难以领悟。
你只要记着一个道理:同样的话,不同的人说,那些当事人的处理方式,也是不一样。
看人下菜碟,自古皆然!
明白了这点,在哪里安身立命,便又多了几分把握!”。
林平之心高气傲不假,但也意识到了自己现在如何能跟卓凌风、余沧海这等人物相提并论。
他这话若真传了出去,华山派岂能善罢甘休?
他心里知道错了,可被父亲当着卓凌风抽了一巴掌,脸上还是挂不住。
虽然臊红了脸,只能慌忙移目四顾,要将目光落在别处,来掩饰尴尬。
卓凌风见他真像女子一般,动不动就脸红,难怪余人彦那家伙会说林平之是个兔爷,结果嘴欠送了性命。不由笑道:“好了,你们注意听,这葵花宝典与你家的辟邪剑法,可是大有关联!”
林家父子听到这,精神为之一振。
“岳肃,蔡子峰二人既然做贼,要的就是快,所以二人不及同时遍阅全书。
当下二人只能一个从前记,一个从后记,进行分读。
不料二人回到华山,共同参悟研讨之下,竟然无法修炼!”
林平之道:“怎么?这葵花宝典是假的不成?”
卓凌风摇摇头:“这倒不是,而是两人都以为对方记错了!”。
林震南眉头紧蹙,沉吟道:“这岳蔡二人当时都是天下第一流的武学高手,他们既然偷学,还煞费苦心的一人记一半,又怎能记错?
况且他们总不至于蠢的,连找地誊抄下来的办法都不懂吧?
少林寺内纵然没机会,可福建离陕西十万八千里,这一路上也多的是机会吧?”
卓凌风哈哈一笑,拍手赞道:“总镖头果然好见识!”
林平之心想:“这我也能想到,哪里有什么见识了。”
“如总镖头所说,岳蔡二人是何等人物,又怎会记错!
倘若真记错了,又怎会有人依据他们所记内容,练成神功?”
林平之抢着道:“卓大哥,有人练成这门神功了?”
卓凌风点头道:“那是自然。”
林平之想要问谁,卓凌风却道:“岳蔡二人之所以起了猜忌,怀疑之心。
就只因这葵花宝典上的武功,与其他高深武学的道理背道而驰。
众所周知,但凡修炼武功都是越往后越复杂,修习起来也就越艰难。
反观葵花宝典最大的难关,只在第一步,后面却是一路坦途。
可这第一步的凶险之处,简直是武学之人,闻所未闻的苛刻条件!
作为从后面阅读葵花宝典的人,自然不相信,这世上怎会有这种违背常理的条件,就怀疑是不是读另一半的人捣鬼。
先读者也觉得破解大难关的解决方法,定然是在后面。
所以两人你不信我,我不信你。
谁也不敢完全照着两人所记内容练功,却只坚信自己所记的那部分内容。
如此一来,两个本来亲逾同胞骨肉的师兄弟,到后来竟变成了对头冤家。
一个注重内功,一个注重招式,这也让华山派就此形成气宗、剑宗了!”
林平之狐疑道:“剑宗,气宗,可是现在怎么听不见了?”
林震南一脸凝重道:“二十多年前,华山派多位第一辈高手,一夜之间感染瘟疫,暴毙而亡。
其中剑宗高手统统死绝了,现在的华山派掌门君子剑岳先生就是气宗了。
若说以前的华山派,势力之庞大,可称五岳剑派第一。
派中高手比之今日的“嵩山十三太保”有过之而无不及!
岳蔡二人偷看《葵花宝典》,肯定想要将华山派发扬光大,
没想到反而成了祸患,这恐怕是他们始料未及的了。”
林平之问卓凌风道:“可是什么瘟疫,竟然如此厉害?能让多位高手一起身亡?”
卓凌风笑笑不语,心想:“华山派嫌丢人,对外说是患了瘟疫,其实只是自相残杀罢了!”。
但他也不多讲,便答非所问道:“可也不知怎的,岳蔡二位私阅《葵花宝典》之事,红叶禅师不久之后便知道了,便派遣他的得意弟子,渡元禅师前往华山!”
林家父子身子一震道:“渡元禅师?”
卓凌风道:“渡元禅师本来姓林,还俗之后,便复了本姓。”
林平之喃喃道:“渡元,渡元,图远。”
卓凌风接口道:“不错,渡元禅师便是以七十二路辟邪剑法威震江湖的林前辈!
他还俗之后,恢复本姓,将他法名颠倒过来,取名远图。”
林平之忽道:“曾祖去了华山,这岳蔡二人岂能承认偷书之事,莫非双方大打出手了?”
他虽带着疑问的口气,心里却想着曾祖单人独剑挑了华山派的飒飒英姿!
卓凌风一看他的表情,便知他在想什么,摇了摇头道:“那倒没有!
林前辈上得华山,岳蔡二人不但对他好生相敬,承认私阅《葵花宝典》,一面深致歉意,一面却以经中所载武学向他请教。
殊不知林前辈虽是红叶禅师的得意弟子,葵花宝典中的武学却未蒙传授。
岳蔡二人只道他定然精通宝典中所载的学问,哪想得到其中另有原由。
林前辈也不点明,听他们背诵经文,随口解释,心下却暗自记忆。
他武功本极高明,又是绝顶机智之人,听一句经文,便以己意演绎几句,自然说的头头是道。”
他说话之时,林震南与林平之的脸色都沉了下来,只是良好的修养,让他们没有打断卓凌风的言语。
待他话音一落,林平之一脸涨红,猛然站起身来,用手指着卓凌风,惊道:“卓大哥,你,你……?”
他怎不知,这样一来,他崇拜的曾祖反从岳蔡二位那里,得悉了宝典中的经文,这意味着什么,还用说?
林平之的这种过激反应,也让卓凌风眼神起了变化,眸子中射出锐利的光芒,灿若烈日,但继而便明白了。
林家人对林远图本就敬若神明,三代干的又是镖局买卖,就是保护别人的身家财产安全,一直和绿林盗贼作对。
骨子里就恨贼,自己这样说,无异于说林远图就是一个贼!
这对林家来说,乃是大大的不敬!
更是再砸福威镖局赖以立足的招牌!
想通了这点,眼神中的厉芒尽数敛去,但还是接着道:“经此一事,林前辈从华山离开后,就对红叶禅师写了一通书信,说他凡心难抑,决意还俗。
后来在福州创办了福威镖局,以七十二路辟邪剑法,闯出了赫赫威名!”
林震南早已失神,过了一会,摸摸索索从腰间掏出烟管,从烟袋装上了烟丝,颤抖的手打了几次火石,方才点着了烟,猛吸猛吐好几大口,这才涩声道:“你是说,我祖父的辟邪剑法,其实就是从华山派那本葵花宝典上偷来的?!”。
他心下极为混乱,只盼卓凌风是在胡说八道,但内心深处,却知这定是实情,如今仿佛是在要一个肯定。
未等卓凌风开口,林平之这时心绪有所平复,缓缓道:“可我曾祖既然出身少林寺,这辟邪剑法难道就没可能是少林剑法?亦或是他凭借着渊深无比的武学修为,根据少林剑推陈出新而来?”。
他终究还是不愿意相信这残酷的事实。
卓凌风瞧了林平之一眼,一脸平静,不言不语。
林震南这时也凝望着卓凌风,有顷,忽地闭上了双眼,眉宇间满是悲怆之色,很是喟然道:“唉,远图公赫赫威名,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若真是少林剑,岂能不为人所知?
以他当年的威名,纵有半分少林剑法的影子,也会传的沸沸扬扬,哪里轮的到,你在此疑问。”
父亲语声分外凄凉萧索,林平之也是一阵心慌,垂下了脑袋。不禁心想:“我说华山派是贼,青城派是强盗,原来曾祖他也当过贼啊!”
他幼禀庭训,对盗贼勾当深恶痛绝。
这时也不由想到庭训中的训诫之语,大盗都由小贼变来,而小贼最初窃物,往往也不过一瓜一果之微,由小而多,终于积重难返,泥足深陷而不能自拔。
这时又想着,莫非曾祖当年后悔偷了葵花宝典,所以才会创办镖局,以保护别人的生命财产为己任,所为一切,都是在赎罪!
卓凌风见父子二人面如死灰,心下也是一阵不好意思。
不禁想到原轨迹中的林平之在逃亡路上,为了一口吃的,宁愿被一个不会武功的女人毒打,也不盗取一物。
生怕有负爹爹教诲,有“宁做乞儿,不做盗贼”之志,可见这家教有多严!
所以对自己的不敬、怀疑都是正常的,
自己在道德方面,的确远不如他们。
可也不禁暗叹:“这种人也不知说他们可敬好呢,还是迂腐呢?”
父子两的思想境界,在卓凌风看来,前世地球上,那是已经绝种了!
卓凌风前世也不行偷盗之举!
不是他的道德水准有多无懈可击,而是他怕被抓,受到法律制裁!
可来到这个世界,在终南山学成本事之后,就变了。
他下山时就做过贼,偷过官府库银。
也做过强盗,劫过狗大户。
虽说所得大部分的银两,都散给了穷苦人家,自己没留几分。